Chapter 3
()霍維斯的府邸,在繁城的東南角。他喜歡享受和有品位是出了名的,這裡環境最好,遠離繁鬧的市中心,清凈優雅。府邸原來是某位大公的豪宅,大公進入京都,離開繁城。換成霍維斯,他把整個府邸徹徹底底整修一遍。
馬車迅速穿過長長的林蔭道,繞過院子當中巨大的噴水池,停在門前,幾個少年列成兩排。霍維斯還有一個名號極為顯著,那就是好色。他熱切地喜愛美少年,府內所有服侍的人全是十五歲到二十三歲之前的男孩,最多不會超過二十五歲。用霍維斯的話來說,男人一過二十五,就成了老化的橡膠,又硬又韌,毫無美感。他還非常喜新厭舊,身邊所有的侍從,換掉一批又一批,除了身邊這位克蘭,不過據說也只是因為使喚的時間太久了,只當個下人服侍而已——克蘭二十歲以後,霍維斯就再也沒上過他的床。
霍維斯的好色,和繁城保衛隊隊長莫頓的專情一樣有名,他們的軼事常常是上流社會閑聊的談資。莫頓隊長又用什麼巧思討好他那個情人啦,霍維斯又開始寵愛什麼類型的少年啦。聽說霍維斯家裡有滿滿三屋子的TJ用具,用整整一層作為TJ室;又聽說府邸下面偷偷建了兩層地下監牢,專門用來懲罰那些極為倔強極不聽話的奴隸;聽說霍維斯是那些古怪俱樂部的常客,其專業手法,連繁城最老道的TJ師都自愧不如;聽說他每天晚上都要寵幸不同的男孩子,而且至少三個……名媛淑女們用小巧的扇子遮住羞得紅紅的臉,可又竭力裝作若無其事,躲在一旁偷聽下去。好,霍維斯其實比那個一心一意的莫頓更有誘惑力,誰讓他看著你時,眼光如此深情,說起話來又那麼動聽。
克蘭擺手叫兩個少年把藍廷抬進去,戰俘傷痕纍纍的樣子讓幾個下人也吃了一驚。霍維斯快步走上梯,大聲命令:「克蘭,給你兩天時間,明天晚飯後,我要他出現在我的床上。」
克蘭有些為難:「主人,他受了很多刑,恐怕……」
霍維斯驀地停住腳步,回頭微笑,語氣溫柔,卻是不容置疑:「那你想讓我等多長時間呢克蘭?就是明天晚上,你把他送到我房間里來。記住,讓他恢復點元氣,我可沒有什麼興趣玩弄一具屍體。」
克蘭連忙誠惶誠恐地鞠躬:「是的,主人。」
霍維斯滿意地點點頭,加快腳步「咚咚咚」地上了二,同時一迭聲地吩咐:「給我備下洗澡水,我要好好洗個澡,地牢里真臟。敏特和弗萊進來服侍我。」身後兩個少年眼睛一亮,受寵若驚地齊聲說:「是,主人。」不理會其他少年嫉妒的目光,喜滋滋地隨著霍維斯進了卧室。
藍廷覺得自己快死了,身上像被火舌灼烤,又痛又熱,焦渴難當。恍惚間,又是那片一望無際的密林,敵人四處搜索的聲音越來越近,可以清晰地聽到犬吠,偶爾一聲清脆的槍響刺破黎明。藍廷躺在草地上,似乎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饑渴到極點反倒失去痛苦的感覺。他隔著茂密的枝葉,隱約可見一點點的光亮,但是看不到天空。晨曦的光一縷一縷地照進來,像天使的微笑。
也不錯,他想,雖然沒死在戰場上,可想必已經把追兵都引到自己這邊來了。他費盡所有力氣,拉開手槍的保險,舉起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槍里還有最後一發子彈。「真正的軍人,是不會做俘虜的。」母親堅定地站在自己面前,「藍廷,如果你戰死沙場,我不會悲傷,只會感到驕傲!」
是啊,媽媽……藍廷無聲地笑笑,只要輕輕扣一下扳機。
——這時,他聞到一股刺鼻的辣味。
「毒氣!」他猛然警覺,但已經晚了。身體極度的虛弱使他早已喪失了對外界些微變化的敏銳力,一旦發覺時,毒氣早已滲入毛孔。藍廷身體發軟,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手槍掉到地上。他眼前發花,慢慢閉上了眼睛。
一片漆黑之後,耳邊響起的居然是那個懶洋洋的聲音:「你又輸了藍廷,可見擁有貴族血統,也不過如此嘛。」這個聲音太久沒有聽到,卻仍然讓他難以忘記,痛恨得咬牙切齒。他用力拭去唇邊血跡,看著那人一副嘲弄戲謔的神情,故作姿態地向躺在地上的他伸出一隻手。藍廷突然挺身而起,利刃疾揮而出,刃鋒在空中劃出一道銳利的弧線,這時他才聽到場邊老師的怒斥:「藍廷,住手!」已經晚了,那人錯愕了一下,緊接著他感到鮮血飛濺到臉上,一陣灼痛。
藍廷驀地睜開眼睛。四周很安靜,他輕輕呼出一口氣,才明白自己剛才是在做夢。他沒有動,用餘光打量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似乎正是傍晚,屋子裡很暗,卻沒有點燈,夕陽的餘暉透過白色的窗紗照進來,令眼前的一切都帶上一種金黃色的迷濛的溫暖。
這裡是個有錢人才能居住的地方,藍廷想,而且他還很講究享受。床很舒服,被子鬆軟輕薄但非常暖和。很久很久沒有睡得這麼香了,藍廷幾乎要縮進被子里再來個回籠覺。
就在這時,一種野獸般的直覺牢牢擒住了他。藍廷一轉頭,直直對上斜對面黑暗的角落,那裡隱隱約約有個坐著的人影。藍廷「騰」地坐起來,身上肌肉頓時緊繃,全面戒備。他眯起眼睛,低聲喝問:「誰?!」
「嘖嘖嘖嘖,連一向引以為傲的敏銳力,都變得這麼弱了。藍廷,你在前線做的是伙夫還是勤務兵啊?」隨著嘲諷的語氣,那人施施然站起來,緩慢而優雅地踱到床邊。
「霍維斯,果然是你。」就算全身傷痛依舊,藍廷也絕對不會在這個人面前有絲毫示弱。他一把掀起被子跳下床,筆直地站著,冷笑:「我即使在前線只負責挖戰壕,也比你躲在後面袖手旁觀的強。」
「不不不。」霍維斯悠然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你太低估情報工作了,我們付出的努力和生命,絕對不比在前線的戰士少。」
「別人肯定是,但你我可不能保證。接受特訓的時候,你就偷奸耍滑,酗酒好色,除了躲藏在暗處免受池魚之殃,你還能做什麼?」
霍維斯凝視著藍廷好一會,突然一笑:「那麼多年的事情你還念念不忘,藍廷,沒想到我給你留下的印象能這麼深刻,真是令人感動啊。」
「是啊,真深刻。」藍廷傲慢地斜睨著他,「以至於這麼年再見到你,仍然感到噁心。」
「噁心也可以,總比毫無印象的好。」霍維斯含情脈脈,意味深長地說,「只要能在你的心上留下一點點位置,我死都願意。」
「我可不願意。」藍廷瞥他一眼,「在我臨死之前居然能看到你,真是生命中的大不幸。」
「死?」霍維斯笑,「怎麼會死?有我在,你只會更快樂地繼續活下去。」
「算了。」藍廷幾步走到霍維斯剛才坐的位置上,端起面前那盤藍莓,毫不客氣地大口吞咽,含糊不清地說:「拿出來,吞毒、手槍,或者靜脈注射。」
霍維斯坐到他身邊,看他略帶孩子氣的一勺一勺往嘴裡塞藍莓,好像從來沒有吃過似的:「你就這麼想死嗎?方法還不少。」
「又能怎麼辦?」藍廷聳聳肩,談論生死像談論去什麼地方旅行一樣,「藍氏家族的人,絕不能做俘虜,要死也得死在戰場上。我沒有飲彈自盡,只是個意外,這種錯誤不會再有下一次。」
霍維斯沉下臉,嗤笑:「不做俘虜?真是不知所謂的愚蠢堅持。」
藍廷「當」地扔下銀勺,面容冷得像冰:「我發現跟你一點也沒有共同語言,霍維斯,無論價值觀和人生導向,我們都太不同了。我從來不認為,在戰場上為祖國流盡最後一滴血,能稱之為愚蠢。」
「是啊。」霍維斯拖長聲音,怪聲怪氣地說,「槍口對準太陽穴,輕輕一扣扳機,『砰』——以後的事情都不再和自己有關,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精彩更簡單的?還可以謀得一個英雄的稱號,太完美了。」
藍廷「霍」地站起來,眸子里怒火洶湧:「去你X的霍維斯,你要再敢說出這樣一句話,我揍得你滿地找牙!」
霍維斯完全沒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抱著手臂仰頭看向藍廷,調侃地搖搖頭:「以一個剛受完酷刑的戰俘來說,你恢復得未免太好了。」
「的確不錯,足夠將你……」藍廷忽然頓住,他大口喘息幾聲,艱難吐出兩個字,「藍……莓……」身子軟軟滑倒。
霍維斯搶上一步接住他,輕笑:「許多年沒見,還是這麼貪吃,在戰場混過,似乎更加變本加厲。」藍廷發現自己一點力氣也凝聚不了,被霍維斯抱在懷裡,放在床上。他羞怒交加,又憤恨又懊喪。該死的藍莓!
「別這樣。」霍維斯溫柔地拭去他唇邊藍莓的汁液,「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把你這個可愛的弱點告訴其他人。」
「你這個混蛋!」藍廷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霍維斯修長的手指落在藍廷睡衣的紐扣上,一粒一粒地解開。
「你要幹什麼!」藍廷驚駭地揮起手臂抵擋,只可惜那幾下柔弱得連只蒼蠅都轟不走。霍維斯對上藍廷的眼睛,拇指肚輕輕撫摸著他的臉,低聲說:「你知道嗎藍廷,死並不是最難的,難的是受盡屈辱和虐待,面對的只有折磨和苦難,還要滿懷希望,堅定信念,繼續活下去。」他說得異常溫柔,語重心長,可惜藍廷充耳不聞,突然一偏頭,要去咬霍維斯的手,卻被他躲開了。
藍廷怒視著他:「霍維斯,你要敢動我一根汗毛,我一定一口一口咬死你!」霍維斯直起身子,笑了一下,似乎有些苦澀。他從懷中抽出一根黑色的布帶,綁住了藍廷的眼睛。
身子動不了,又什麼都看不見,藍廷的其他感覺變得異常敏銳。赤果的肌膚緊貼在爽滑床單上的涼意,霍維斯脫去衣服的聲音,還有針頭注射手臂肌肉的刺痛,他聽見霍維斯緊貼在耳邊說:「這東西會讓你很舒服的,藍廷。」
他咬緊牙關,用盡平生最大的勇氣,才沒有開口求饒。剛開始他任霍維斯來回擺弄,一聲不吭,可一刻鐘以後,葯勁就上來了。情YU像撲不滅的火焰,又像漲潮的海水,一浪一浪無法遏制。那一夜過得很瘋狂,也很屈辱,以至於藍廷在以後的很長時間,不想再提起。或者說,他也並沒有清楚地記得什麼。霍維斯似乎很溫柔,又似乎很粗暴,無論哪一種,他只能被迫承受,像一隻孤舟,在奔涌的海浪里輾轉逐流,直到最後陷入一片黑暗……
翌日上午,一輛簡易輕便的馬車停在霍維斯府邸的門前,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走了下來。他身材很高大,濃密的深棕色的頭髮,面容剛毅,似乎不苟言笑,目光甚至有些冷酷。克蘭早已等在門口,上前深深地鞠躬:「早上好,莫頓隊長。」
莫頓冷冷地瞥他一眼,問道:「霍維斯呢?」語氣硬邦邦的,像在敲擊花崗岩。
「他在卧室。」
莫頓再不理會那個紫發少年,風一樣卷進府里,克蘭連忙跑上前帶路。
一推開門,莫頓立刻聞到一股濃重的情YU氣息,他不耐煩地皺緊眉頭,四下打量一番。當中一張寬大的床,圍著厚重的幔帳,看不見裡面的情形。霍維斯依舊懶洋洋地,坐在軟綿綿的沙發里。頭髮凌亂,隨意披著一件真絲晨褸——在莫頓眼裡,真絲是最不實用的東西,出奇的昂貴、易皺、難於打理,霍維斯偏偏喜歡,只因為夠舒適。晨褸是墨綠色的,更襯得霍維斯肌膚極白,近乎病態。他的手上戴著潔白的手套——在莫頓的眼裡,這個男人無時不刻不帶著手套,像一種強迫症。
霍維斯抬起眼皮看了看莫頓,慢條斯理地拈起面前的酒杯,輕輕啜飲一口。「這麼早啊莫頓。」他懶散地打著招呼,聲音因為一夜的縱YU過度而顯得暗啞。
已經11點了,還叫早?莫頓覺著這個男人真是難以理喻,他一向雷厲風行,不願在無聊的對話中浪費時間,直接說:「那個犯人呢?我要把他帶走!」
「我還沒有審完哪。」霍維斯半真半假地抱怨,「你太性急了。」想起什麼似的一笑,「不過這小子味道真不錯,夠味,夠勁,哈哈。」他對著莫頓睒睒眼,「要不,你嘗嘗?」
「我只是來執行公務。」莫頓淡淡地說,「請你把人快點給我。」
「那也不用這麼性急嘛,畢竟他只是剛被刑訊,還沒有正式進入戰俘營,還沒有成為你的負擔哪。」
「實話實說霍維斯,我對你不大放心,上一個戰俘也是如此,聽說都快招供了被你硬拉回府里,結果被玩弄得一命嗚呼。」
霍維斯惋惜地嘆口氣:「沒辦法,誰叫那小子身體那麼弱,其實我還沒開始TJ呢。你也不必這麼緊張,我改進很多了。」
「以防萬一。」莫頓毫不讓步。
「好好。」霍維斯嘆口氣,為莫頓的不解風情而遺憾,一指當中的床,「就在裡面,你看看。」
莫頓上前掀開幔帳,正看見只腰間斜搭著被角的藍廷。年輕人似乎已經昏過去了,雙手被緊緊綁起來吊在床頭,滿身滿床儘是乾涸的血跡和白色的JY,赤果果的強BAO場景。
莫頓對屬下一擺手:「帶走。」
「慢著!」霍維斯叫住他,「這小子很好,我還沒玩夠。莫頓,咱們認識這麼久了,我的規矩你該知道,在我沒有玩厭之前,誰都別想碰他一下。」他對著莫頓一舉杯,「古怪的嗜好,我想你能諒解。」等在一旁的克蘭走上去,鑽進幔帳里為藍廷草草擦拭身體,穿上一套衣服。其實床上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假的,藍廷的傷勢絕沒有看上去那麼嚴重。克蘭把藍廷收拾好,又叫兩個少年來抬他出去。
霍維斯嘆口氣,說:「莫頓,這麼麻煩你真不好意思,可我突然對這個藍廷產生了非同尋常的興趣。我想,你應該能明白這種感覺?畢竟,你的侍衛官……」
「對不起霍維斯。」莫頓冷冰冰打斷他,「我想這不能比較。」
「哦,我說錯話了。」霍維斯毫無誠意地道歉,「可是,好,我對他的興趣是認真的,我一定要把他TJ成為一個最完美的奴隸。不過真的不好意思太麻煩你,畢竟你負責繁城的安全,身兼要職,這只是一個戰俘而已。」
「工作應該一絲不苟,霍維斯,現在非常時期,哪怕只有一個戰俘流落在戰俘營外,也能威脅到城裡的安全。」
「對,你說的太對了。」霍維斯大聲地表示同意,「我真該為以前的任性表示歉意。不如這樣莫頓,我在戰俘營里弄個TJ室,這樣就不用把人帶出來了,哈哈。」
莫頓看了他一眼:「可以,戰俘營隨時恭候大駕光臨。」
莫頓來得快去得也快,霍維斯沒有起身相送,彷彿手中的美酒要比那個繁城保衛隊隊長更加吸引人。克蘭緊緊關上房門,掀起一角窗紗向外看去,過一會說:「他走了,主人。」
霍維斯把杯中酒一飲而盡,低下聲音:「立刻送消息過去,藍氏家族的繼承者沒有死,已被關進繁城戰俘營,身份尚未暴露,請速組織營救。」
「是。」克蘭沉吟一下,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事么?」霍維斯垂著眼瞼,把玩手裡剔透的玻璃杯。
「主人,你昨晚對藍廷少尉……我怕……」
「你怕他遭我迷J會自殺?」霍維斯淡淡地說,「你放心,他不會的,他還沒有一口一口把我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