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什麼人間疾苦
「可是,他萬一把主子的事兒給泄露出去了呢?」婢女小心翼翼道,
「所以下手一定要快,趕在他讓我出醜之前我先要了他的命!」李魚兒美眸閃著毒芒,她微微側頭,「你去訓誡堂打點一下,勢必要斬草除根。」
婢女身子一抖,繼而迅速低頭:「是。」
——
許蘇還不知危險接踵而來,她身後跟著倆后廚弟子,此刻在路上也是欲言又止,
她倒是看得開,既來之則安之,散漫的走著,從開始便看穿他們心思:「同是地門的,兩位大哥有什麼善言儘管說便是。」
「許蘇,不是我們不提醒你,訓誡堂的鞭子可不是誰都能受得住的,尤其對地門弟子最苛刻了。」
許蘇點點頭:「我知道,譚掌事是想讓我早早滾出乾元派,我還就不走了。」
弟子兩相一看,臉色無奈語氣又猶豫:「話是這樣說不錯,譚掌事欺負我們欺負慣了,可他終究是個掌事,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們還是……別反抗的好。」
許蘇一聽笑了,語氣飄忽,伸了個懶腰:「世事無常啊,風水輪流轉,誰能料到平日欺負人的到頭來會不會被人欺負得翻不了身呢。」
幾人說著,已然來到了訓誡堂,
許蘇:「就是這裡啊。」
前面立著一扇半圓形的鐵門,刻著玄妙銘文,半人高的石碑上『訓誡堂』三個字幽幽散發著冷光,很快,門緩緩打開,同樣是兩個地門弟子出來,不同於任何一門服飾,著一身玄衣,手上各自握一把鐵尺,不過額上還是有明顯的硃砂標記,
他們打量了一下許蘇,
「報上身份名字和所犯錯事。」
許蘇斟酌,如實相告,只是到了犯何等錯事這一項時她頓住,接著道:「我沒犯錯事。」
前面兩人不約而同的皺皺眉頭,
「玄門后廚的?你沒犯錯事譚掌事為何要讓你來此地?」
許蘇聳肩,很是放鬆,只不過也沒說話,不過過了兩秒后她突然又開口:「兩位,你看同門何苦為難同門啊,況且我們同是地門弟子,你們應該也知道譚掌事是什麼德行吧?我們打個商量,兩位用些巧勁,只傷外不傷內的,當然能把我打得下不來床最好。」
一舉兩得,又不用被譚盤算計得離開乾元派,也不用被他支使來支使去的幹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兩個人:「……」
「我們還想活得長久些,你得罪了譚掌事,就別想此等好事了。」
她被領著去了裡面,走過長長的、略有些昏暗的長廊,終於在一扇鐵門前停了下來,
「咯吱。」
「進去吧。」
許蘇邁了一步,看見偌大的房間里空蕩蕩的,最中央橫著一條長桌,上面放了近百中懲戒工具,倒不是實質,皆是用靈力所化,散發著白光,這些東西材質特殊,其目的就是為了消解犯錯弟子的靈力,讓其沒有反抗之力,
她還真是長見識了,沉著腳走了進去,
「兩位……剛才說的事真不再考慮考慮?」她試探著開口,
「你別掙扎了,除非有人相救於你,否則你今日必須受些皮肉之苦。」其中一人道,后另外一人看她瘦弱的身體又補充了句:「放心,我速度會快些,頂多讓你失了半條命。」
許蘇:「……」
許蘇心裡五味雜陳的,看來這一頓鞭子是逃不過了,
「來吧。」她猶如英勇就義般,決絕的閉了眼趴到一條凳子上,雙手攥得緊緊的,心裡默罵譚盤個沒人性的老東西,
鞭子正要落身之際,突然有腳步聲向這邊傳來,越來越清晰,鐵門再次咣當一聲被推開,一白衫弟子帶著兩個青衫弟子高傲的走了進來,
許蘇睜眼一看,立刻疑惑,這個長得還不錯的弟子是乾門的?
她所說的這個長得還不錯的弟子眉間帶著淡淡的戾氣,細看之下實在和修仙者有點不符,不過勝在長相還過得去,讓人一眼便能記住,
手拿戒尺的弟子立刻恭敬弓腰行禮:「敬堯師兄,您有何吩咐?」
「你們下去吧。」王敬堯眸子微眯,一眼便鎖定了許蘇,眼神示意後面兩位弟子,「你們來。」
許蘇瞳孔微縮,
他們也是訓誡堂的人?
有靈力的弟子肯定比沒靈力的打的疼啊!更何況這廝來者不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她對訓誡堂了解不多,只知道一些弟子也可以插手堂里之事,只不過大多是乾門弟子才能有此權力,但是她和這個什麼敬堯是初次見面,看此架勢,難不成是之前的許蘇得罪了他?
容不得許蘇細想,兩個青衫弟子立刻鉗制住她,她砰得趴到了冰冷的凳子上,門牙差點沒磕掉,她兩條胳膊動彈不得,身後光景也全然看不到,只是看到一雙腳緩緩站到了她眼前,說出的話冷漠無比,
「有些人不是你一個區區雜役能得罪的。」
後面兩個弟子暗暗把鞭子上塗了些藥物,很快便與靈氣相融,消失無形,
許蘇還沒開口,下一秒就疼得悶哼了聲,她背上一鞭剛剛落下,蝕骨之痛順著背上筋脈竄至全身,猶如點點烙星冒著火花燙著她的筋脈,還不斷地遊走,骨頭都像是被螞蟻啃咬著,疼得她指甲瞬間陷進了掌心裡,攥著的骨節泛白,點點鮮血滴答滴答落下來,
背上衣衫輕易破開裂痕,
許蘇緊咬著泛白嘴唇,起初在湯池的傷口還沒結痂又被她咬開,
「……」
這鞭子打得,真疼啊,
她是為什麼來受這個該死的人間疾苦。
「接著打,留一口氣夠爬回去就行。」王敬堯背著手出去,
許蘇消了所有力氣,還沒反應過來又是一鞭子上身,下手毫不留情,反而越發嚴重,
許蘇嘴角淌下鮮血,視線開始漸漸模糊,疼痛襲身,一方面不斷折磨著她的神經,促使她半清醒半昏迷的,一方面讓她陷入了某種不可知的幻象中,
她感覺自己又回了現代,可是腦子昏昏沉沉的就是睜不開眼,
身下血留了一片,猙獰出駭人的弧度,
毅力是個好東西,可有時候光有毅力是扛不住鞭子的,
在門口站著的王敬堯微微側頭,鞭打已過半,這等卑賤的雜役竟然一聲求饒都沒喊出來,怪不得有那種狂妄之氣敢得罪魚兒,只不過一樣得給他死,
「哼。」
五十鞭落了三十鞭,許蘇最後一絲意識還在強撐著,幻象又出來了,她竟然聽到有人喊停下,
不過這次確實不是幻象了,
王敬堯看著來人是名地門弟子,本來沒放在眼裡,可當他掏出一塊玉牌時,他登時瞪大了眼,不可抑制的雙膝跪了下去,屋裡的兩個弟子一看也連忙丟掉鞭子,跪倒在地,
這是乾元派的最高禮節,能享用此禮的人著實不多。
那拿著玉牌的弟子原話複述:「人我帶走了。」
許蘇疼昏了過去,背後血肉模糊,毫無靈力的人硬捱了幾十鞭能撿條命已是不易了,
弟子扶著人離開了,
原地跪著的王敬堯此刻神色莫測,行禮的雙手還有些微顫抖,
一個雜役怎麼會認識……?!
許蘇順利回到了住處,此刻還是毫無意識,一路滴涎的血滴嚇壞了不少弟子,
譚盤聞聲匆匆忙忙趕來,一看此等情景立刻得逞起來,冷嘲熱諷:「沒想到真能硬抗五十鞭子啊,不過已然是個廢人了,哼哼,來人,把這小子扔出乾元派吧。」
「慢著。」帶許蘇回來的弟子立刻阻止,從懷中掏出一瓶靈藥,玉牌隨之顯現,
譚盤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揉了揉眼之後立刻大驚失色,腿一打軟就跪了下來,眾弟子不知所以,但看他跪倒也跟著跪地,
「怎,怎麼……」他嚇得徹底伏倒在地,哆嗦著不知說什麼才好,
「這是靈藥,找個可靠之人好生照料。」
「是是是!」譚盤冷汗直冒,忙不迭應聲,低聲吩咐,「二牛還不快去!」
二牛立刻爬起來接過許蘇,
弟子悠然離去,
譚盤見人走遠了才爬起來,看著許蘇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懼意,咽了咽口水,沒說什麼就帶著一眾弟子哆哆嗦嗦離開了,
院子里就剩下二牛和昏迷的許蘇,他笨手笨腳的,手裡還攥著那瓶不知效果如何的靈藥,他左右觀量著,還晃了晃瓶子,
「這……俺不知道怎麼用啊。」
他著急的如鍋上螞蟻,最後見許蘇背上的衣衫已然碎成布條了,他索性也沒解衣服,就那麼把葯倒了上去,帶著靈氣的藥液瞬間滲進去,那些帶著血的疤痕很快只剩下了淺淺的印記,猶如幾十條斑駁的紅色絲線纏繞在許蘇背上,
二牛呆住了,捏著那瓶葯:「乖乖,這,這麼管用啊。」
他晃了晃許蘇,憨聲叫了叫:「許蘇,你,你醒了沒?俺是二牛啊,許蘇,許蘇……」
許蘇稍有意識,還是被傻二牛晃醒的,她睜開一條縫,手指頭摳抓著床沿,看到熟悉的景象,
這是,怎麼回來的?
誰送她回來的?
二牛欣喜的又喊了她一聲,
「二牛……」
他救自己回來的?
「二牛,你……太……有本事了……」
她差點沒感動的熱淚盈眶,
二牛不好意思的摸摸頭,上藥的本事他還是有的,
她歇了會兒,突然感覺背上一片冰涼,疼痛消了不少,她驚了一瞬,翻了個滾,把背翻到了二牛看不見的地方,再低頭看自己衣服完好無損才鬆了口氣,還好她醒得早,
「二牛,我先看看傷,你先出去給我燒盆熱水吧。」
她把二牛支使出去之後咬牙摸向後背,誰知道竟然沒摸到一手血,還感覺有細細的凸起像是傷口已然癒合了,
許蘇徹底震驚了,
二牛這麼大本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