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鏡中往事展序幕
一陣陣的疾風呼嘯綿延在的耳畔。關於這座廢棄的影視城,有著許多傳言。這種種的傳言聽著句句荒誕不可理喻,但真的身處城裡,卻著實感覺到有一層層的詭異籠罩瀰漫在周圍每一處的角落裡。
風再一次的狂吠起來,那陰森的感覺毫無忌憚的肆虐著。地上的碎石細沙被那猖狂的勁風盤旋成一渦渦的吹向半空中然後又散落摔回地上。
風絲毫沒有呈現出疲態,更沒有要停歇下來的意思。顏初箐不知是不是自己幻聽了,總隱約聽見這風裡夾雜著人說話的聲音。細細的聽來,好像是在說:快離開,快離開……
用力的吸了一口煙感覺肚子都癟進去了大半,顏初箐把煙頭扔在地上,用高跟鞋把煙頭踩滅。
看了看煙盒裡,數了數剩下的煙還剩下十二根。顏初箐又抽出一根斜斜的輕叼在唇間,關上煙盒放回口袋裡,又從口袋裡拿出打火機點上煙。纖細的手指夾著同樣細長的煙,薄荷的味道伴著,她朝著影視城的深處走去。
影視城沒有任何的光線,連抬頭的那片夜空也好像拉上了巨型幕布透不出一絲的星光和月色。
顏初箐僅憑手上那點燃著的煙絲來看路,她走的很慢又時不時的回頭看像是在等什麼人似的……
十多分鐘后影視城外飛馳過一輛黑色的SUV在不遠處停了下來。
聶胥央打開車門回頭和車裡的葉媚說了幾句話之後帶上耳機,雙手插在口袋裡朝著影視城的方向走去。
聶胥央走進影視城,如果他這時低頭看看的話,他會發現他的腳步幾乎與顏初箐的腳印重疊在了一起。
進了門還沒走出幾步,聶胥央聞見一些些他不太熟悉但卻存檔在他嗅覺記憶里的一種味道。如果不是這大風應該這個味道會更重一些,他也會更快的分辨出來。
突然靈光乍現,聶胥央就差要拍自己的腦門了,這是顏初箐抽煙的味道,在跟蹤她的這段時間裡了,聶胥央已經摸清了顏初箐的習慣,她抽煙,抽的什麼牌子的煙,什麼味道的,他有印象。
他猜想如果煙味還尚且能聞到一點,那一定會有抽煙留下的煙蒂。聶胥央蹲下身在周圍仔細搜索著。果不其然在距離他五步左右的地方發現了煙蒂。
他站了起來,繼續往裡走,他走的小心翼翼每走出十來步就會蹲下看看地上。
聶胥央感覺自己想哮天犬一樣,不停的在空氣中嗅著殘存的煙味。走出十幾米開外,煙味又重了一些,他蹲下,現在一切照明設備都不能用,以免打草驚蛇。他在地上摸索了半天又撿起了個煙頭,聞了聞那還沒散盡的煙味。
再來這兒之前聶胥央找到了一張影視城的分布圖,那一通神秘電話里的爆料人把他和顏初箐和葉媚丈夫幽會的大概位置已經告知給了聶胥央,現在又加上這一路的煙蒂他更加確定顏初箐就在這裡。他甚至想好了官司結束后他要勸她戒煙,這煙除了無益於身體健康,還會暴露行蹤,人做壞事的時候可得講究點細節……聶胥央的獨白在心中喃喃自語著。
聶胥央研究影視城分布圖時也順便看了些關於這影視城的資料。
當年這座影視城在破土動工時從地下挖出二十三顆金梨,據說都是實心的純金打造。請了專家來看說是文物但也說不出是哪個年代的,文物自然是要上繳的,不過影視城的老闆取金梨的諧音給影視城命名為「晶梨」,並在影視城最中央的位置打造了一顆五層樓高的「金梨」雕塑。
當這座「金梨」出現在聶胥央的眼前時他都能想象得出當時這裡的老闆是有多財大氣粗。這個稱之為雕塑的「金梨」外體是用金色的合金板和黃色玻璃相間構成,從資料上來看當時影視城的老闆還特意找人打磨了二十三顆水晶梨鑲嵌在這個雕塑上。
可後來這影視城的某個劇組需要拍一場爆破的戲,在工作人員排放炸藥時發生了意外。這場事故造成七死十一傷,七個死者中還包括了該劇的女主和影視城的大老闆。
當時女主和大老闆的屍體在拍攝現場搭的臨時棚里被發現,由於他們死時的形態,引發了不少公眾的聯想,從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事故發生過後,大老闆的家人們互相之間打起了財產官司。公司因為派系和立場不同,也鬧的沸沸揚揚。影視城裡還不斷傳出有人見鬼的說法,謠言越傳越邪乎,當然裡面也有添油加醋的可能,總之一個比一個恐怖,劇組走了一個又一走。
大老闆的身亡讓漸漸的影視城走向了衰敗,讓個昔日璀璨的金梨永久的失去光芒。
聶胥央想起他看的資料上有這一段話,覺得頭皮發麻,不寒而慄。他忍不住在心裡又開始批評葉媚的丈夫和顏初箐,什麼地方幽會不好,偏偏選了這裡。
他又看了一眼這雕塑,還別說,第一眼看著這雕塑聶胥央覺得丑爆了,可多看了兩眼居然覺得還不錯,那梨的造型很像個婀娜的姑娘只是稍稍珠圓玉潤了些。在這烏漆嘛黑的當下這雕塑還能自動發光,不知是從哪裡折射出一絲絲的微亮。他覺得如果在太陽下估計是得閃瞎眼了,可倘若今晚的月亮沒有罷工……
聶胥央還沒來得及想完形容詞就驚醒了,他今天晚上來這裡並不是看這個雕塑的。
路過了這個顯眼的標誌物后就應該離顏初箐不遠了,聶胥央又發現了煙蒂,他搖了搖頭覺得顏初箐這煙癮也太大了吧?他又細想了一下駁回了自己剛剛的想法,現在顏初箐應該很緊張吧……
顏初箐將風衣領子豎起,雖然這個舉動對於無孔不入的風而言並沒有任何作用,她環看四周依稀可見當年這裡應該是為某個古裝片里的山寨搭的景。她按照之前的約定找了這個場景里的第四間茅草屋走了進去。
光線條件實在太差,顏初箐走進茅草屋之後幾乎等於失明的狀態。她背對著牆站著。
從口袋裡拿出煙和打火機,最後一根煙,啪——點燃,趁著打火機那微弱的火光她匆匆的看了一眼四周。
差不多過了一根煙的時間,她身後響起一個渾厚的男人聲音。「來啦。」
即便已經是有備而來,但顏初箐的心臟在那一秒鐘彷彿跳針了,她有種道不明白的壞念頭,今天好像會發生些什麼。她轉過身去,他們之間不過隔了一米開外但她卻看不清楚這個人。
顏初箐要等的人並不是什麼葉媚的丈夫,而是個素未謀面的「知情者」。
那人一整套的黑色衣褲,還帶了黑色的帽子和口罩,唯獨露出的眼睛也看不見眼白。
顏初箐走到茅草屋的門邊看了看,又返了回來:「是你給我打的電話嗎?你是誰,你又是怎麼知道那些事情的?」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給錢,我給你消息,我們的買賣就是那麼簡單。」
「錢,我只能先給一半,如果你說的都是騙我的,那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黑衣男子的著裝讓他有了最好的保護色,如果不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的話,那這個男人隨時會和這裡任何的一景一物融為一體分辨不出來。
這句話是聶胥央在茅草屋外聽到第一句話,他以為裡面的一男一女,就是顏初箐和葉媚的丈夫。
風聲將一些字眼吞滅掉了,整句話聽的斷斷續續的,聶胥央納悶,葉媚的丈夫怎麼還向顏初箐要錢……
聶胥央他半蹲在茅草屋外覺得還是聽的不夠清楚,於是又用這個奇怪的姿勢費力的往茅草屋的門邊移動了幾步。
顏初箐和黑衣男子的談判還在拉扯中。
「別和我談條件,錢給我。錢到了我賬上,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想」
顏初箐掂量了片刻:「要我先給錢也可以,你只用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你真的是知情者,那這個問題對你來不是難事。」
風停歇了一會兒,聶胥央能聽清楚裡面的對話,他一頭霧水:這裡面到底是顏初箐和誰,她說事情真相是什麼?
聶胥央的思緒被顏初箐的問題拉了回來。
「為什麼我姓顏,而我妹妹姓秦?」
聶胥央鬱悶,這是什麼問題?一個父姓,一個母姓唄。等等,聶胥央想起她調查顏初箐的時候,沒有查到她還有個妹妹,雖然這個和離婚案沒有關係,但聶胥央還是覺得自己做事沒有完善,下次得更嚴謹些。
黑衣男子的回答和聶胥央想的如出一轍:「一個跟你父親的姓,你妹妹隨你母親的姓氏。」
顏初箐冷淡的說:「我母親姓何根本不姓秦!」
聶胥央就像個二愣子似的摸不到頭腦,他心中開始打鼓,那麼曲折?難道是她母親再嫁,同母異父的妹妹嗎?看來這顏初箐是個單親家庭長大的……
「你耍我嗎?老子要給你好看!」
裡面鬧出很大的動靜聲,應該是有人扭打了起來。
不一會兒,顏初箐開始呼救了,她的聲音很不順暢,聶胥央聽出這是別掐著脖子喊出的聲響。
顧不得再細細研究那個爆料電話的內容為什麼和裡面發生的事情都是貨不對板的,現在首當其衝救人要緊。
衝進茅草屋的聶胥央只見那黑衣男子掐著顏初箐的脖子,死死的把她壓在牆壁上。
「住手,放開她。」
聶胥央的阻止只起了一秒的作用,那黑衣男子已經被激怒了,他手上勁的力道更大了。
其實做律師是聶胥央的後備選擇而已,他的第一志願是考警校,無奈一出生就體弱多病,體育成績從來沒合格過的他無緣他最愛的職業。
不出意外,聶胥央是打不過黑衣男子的,那人還沒放開顏初箐的脖子,只伸出一個腳就把聶胥央踢的老遠。
聶胥央想打電話叫人來幫忙,可怕是人還沒到,顏初箐就要斷氣了。
無論打不打得過,都得再打,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顏初箐被掐死啊。
聶胥央還是掙扎的爬了起來,他撐著地面手摸到了一樣東西,拿起來一看,是顏初箐的打火機。
聶胥央點著了打火機:「你放手,你不放手我抓一把稻草點著了扔你。」
這話聽著有些不靠譜,所以黑衣男子還是沒放手。
聶胥央真的從地上撿起了稻草,點燃了拿在手裡。
黑衣男子見到身後有火光冒了起來,終於把手放開了:「我就嚇唬嚇唬她,那麼認真幹什麼?」
顏初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黑衣男子覺得事情不妙,轉身就想走,但被顏初箐死死拽住:「你……你到底是誰?」
稍作休息的風來勢更猛烈了,那勢頭恨不能把茅草屋連根拔起。
風闖進了茅草屋裡,將聶胥央手裡的那團火吹散開了,一時間整個屋裡,火苗四起
黑衣男子一把推開顏初箐:「早知道我今天就不來了,這有生命危險的事情,你自己去瘋吧,我們的帳回頭還得再結。」
火勢在短短三兩分鐘內就不可控了,顏初箐好像走不動路了,聶胥央攙扶起顏初箐在煙熏火燎的茅草屋裡找不到出口。
顏初箐被熏的睜不開眼睛,她沒想到今天居然會出這樣的意外,她認為她的死期到了,她會和這個男人死在一起:「你是聶胥央?」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閉上嘴,煙會熏死你的。」聶胥央還沒放棄,他用手捂著顏初箐的嘴,試圖讓她少吸入一些煙。
顏初箐推開他的手,既然要死了,也不怕這些煙了:「你跟蹤了我那麼久,我當然知道你。」
聶胥央再沒給出反應,他終於找到了出口,他想一切等出去了再說,他托著昏昏沉沉的顏初箐走到了門口,之後他就再沒記憶了。
等有人趕到的時候,發現他們已經不醒人世,顏初箐趴在地上,聶胥央在她的身邊,手護在顏初箐的頭上,而他的背上壓著一根斷了的木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