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董秀才的怒火
家畜除了豬以外，每天都是要喂些清水的。
然後在草料房裡取出一些大豆的秸稈扔到羊圈跟豬圈裡，它們白天會撿著吃。
最後是將雞窩裡裡外外看一遍，將雞鴨鵝昨晚下的蛋撿到一個干瓢中，不然它們不小心就會將蛋打碎。
將這些蛋拿回廚房，緊接著拿了一個瓦盆，給山羊擠奶。
羊奶有些漲了，顯然小羊羔沒有吃多少，不過看它的肚子也是圓溜溜的，肯定也是吃飽了的。
母羊乖乖的站在那等她擠奶，這些動物也是聰明的。
擠得差不多，雪兒拍拍母羊，回到廚房將羊奶熱了一下。
伺候好這些個祖宗，最後還沒忘記那個剛剛回家的大花貓，給它在貓食碗里放些拌飯和清水，最終才輪到自己。
先將奶皮挑出來吃掉，不錯，還是那個味道。喝完溫熱的羊奶，雪兒也已經半飽了，不過她還是吃了些朝食，隨後收拾好廚房，澆滅柴火。
一通忙活，天色已經微微亮了，此起彼伏的鳥叫聲嘰嘰喳喳的，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她這隻早起的鳥先吃飽了。
還有比她早的大花貓早就吃飽回屋睡覺去了。
雪兒還要繼續一天的活計，先是將常住人的屋子裡裡外外的打掃一遍，該擦的擦乾淨，該規整的重新規整一遍，該清掃的清掃一下。
屋裡就忙活了半個時辰，然後是用竹制的掃帚將前後院打掃一遍。
因為家中養了各種家禽的關係，院子每天清晨是必須掃一遍的，董雪兒雖然小，這些個活計也是做慣了的，那掃帚比她都要高，雲氏也忍心。
院子好不容易打掃完畢，天光已經大亮了。
最後是將各個圈裡的糞便用鐵杴鏟到一起，然後用柳條編的筐抬到屋后的桃林邊積攢起來，將來好送到地里肥田。
最後是將茅廁打掃乾淨。
一圈下來雪兒早就冒汗了，汗水浸濕了傷口，又滋滋啦啦的疼起來。
已經半上午了，雪兒心想自己該給傷口換藥了，不及時換藥，傷口一定會發炎的，到時候發燒，自己真的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重新在廚房打了一盆水，將手跟臉用皂莢粉清洗一遍，剛要回屋換藥，就聽到一陣陣的敲門聲。
那銅製的門環敲在木門上砰砰作響，虎子也從後院跑到前院，跑到大門處汪汪的叫囂。雪兒快步跑到大門邊問道：「誰在敲門？」
敲門聲停下來，頓了頓才有一個低沉的聲音道：「你是雪丫頭？我是祖父！」
祖父，不就是爺爺？雪兒愣了一下，趕忙將大門的栓打開，使勁拉開有些沉重的木門，抬頭就看到一個身穿著湛藍色細布麻衣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前。
他身上的衣袍燙的筆直，幾乎看不到褶皺，頭上用木簪冠發，髮絲梳的一絲不苟。
他的身高不是特別高的，卻是虎背熊腰的那種。眼睛很大，如兩隻銅鈴，眉毛很黑很粗，如兩隻蟲子趴在那，鼻子很挺，嘴巴大小適中，嘴唇稍厚，牙齒卻是整齊潔白，看上去很兇的樣子。
虎子還在沖著董秀才叫著，雪兒剛忙呵斥道：「虎子，是爺爺。」
虎子停止叫喚，嗚嗚兩聲，麻溜的回後院去了。
董秀才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為孫女的那句：是爺爺。
喝退虎子，雪兒趕忙施禮道：「爺爺您好，您今日怎麼過來了？可是有什麼事情？」
董秀才沒想到給自己開門的會是自己的孫女，今日正好是學堂的沐休日。
在鄉下辦私塾，要考慮到實際情況，一般都是十日沐休一次，每年的春種跟秋收也會給學生放假。
來私塾讀書的孩子雖然家境相對好一些，但他們多少也是家裡的一個勞動力，他不希望自己的學生是那種只知道死讀書的，因而鼓勵學生學習農活。
他自己就是在這方面吃過虧的。
昨晚妻子說了二兒子的事情，董秀才坐在書房總是靜不下心，他們董家雖曾是官宦人家，但祖上幾乎就沒有納妾跟娶平妻的。
除非是到了三十無子的，才會考慮娶平妻。
董秀才不想自己的兒子無緣無故的娶平妻，畢竟二兒子如今才二十有五。
大夫也說了兒子只要過了及冠，性命該是無憂的。那又何必急在一時呢？
他是一個相當注重名聲的人。
所以董秀才越想越氣，想到兒子這來看看，兒媳婦是個什麼意思？
兒子那整日不著家的，他想要見到人也得是趁著早晨或者晚上的時間。
他本想著今早就過來，但妻子也說了：老二兩口子昨天剛吵完架，老二備不住昨晚沒回家。
於是董秀才就打算先跟兒媳婦說說此事，可見到孫女的那一刻，老爺子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於是順著孫女的話問道：「嗯，規矩不錯。你娘呢？」
雪兒不想替雲氏兜著，於是裝作天真道：「爺爺進屋坐，昨天娘回外祖父家了，昨晚爹跟娘都沒回家！」
董秀才邁入院子的步伐瞬間頓住，瞪著大眼高聲道：「什麼？」
他剛想斥責兩句，想起自己面對的只是一個六歲的孫女，於是壓下心中的火氣，咬著銀牙問：「雪丫頭，你說的可是真的？」
雪兒點點頭，乖乖道：「嗯，雪兒沒有騙您！」
董秀才背著手，氣哼哼的邁步向正廳走去，雪兒沒有關上大門，因為那些家禽一會兒要出門溜達。
尾隨董秀才進入堂屋，請他上座，雪兒乖巧道：「爺爺，雪兒給您泡茶去。」
「先別忙。」董秀才剛剛一路走來，打量了周圍的環境，就知道這個孫女一早上起來都做了什麼，且剛剛給他開門的時候，明顯是剛剛忙活完，重新洗了手臉。
自從給兩個大兒子分家以後，他除了年節兒子請客外，很少到兒子家來。
他也在妻子那聽來，老二兩口子對這個孫女不好，尤其是兒媳婦雲氏，對這個孩子非打即罵。
可看到如此知禮懂事的漂亮孫女，他的心再狠，也不由地放柔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