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姐妹花繼父被殺案 (5)

第十四章 姐妹花繼父被殺案 (5)

閆儒玉起了個大早趕到市廳,卻得知案件發生了巨大轉折:昨天深夜,13歲的李麗在姐姐李美和小姨的陪同下前來投案自首,一口咬定自己是殺害繼父李炳雄的兇手,而姐姐李美對一切毫不知情。

「不可能!」

閆儒玉三步並作兩步地趕往審訊室,恰好撞見吳錯從審訊室里出來。

吳錯眼中滿是血絲,顯然忙活了一整晚。

見到閆儒玉,吳錯道:「李麗主動頂罪……」

「是啊,頂罪,她不滿14歲,不夠刑事責任年齡,即便是兇手也不能追究她的刑事責任。」閆儒玉不甘心道:「可是時間上有漏洞,李麗下午7:30去小姨家,而李美是在晚上9:30出門去的網吧,李麗沒有時間擊昏李炳雄。」

「她說自己趁小姨睡著半夜潛回家,先砸昏在廚房喝水的繼父,再將他捅死。」

「胡說!老徐的屍檢報告很清楚,李炳雄就不是被捅死的!」閆儒玉有些煩躁地在走廊上踱了幾步,「她們的小姨能成為突破口嗎?」

吳錯搖頭,「我看沒戲,她只是陪兩姐妹一起過來,對我們的問題一問三不知。」

「李美的宿舍呢?派人去搜查了嗎?」

「咱們的人出發有一個小時了,應該快有結果了。」

兩人正說著話,李美從一旁的重案一組辦公室走了出來。

「警官,我妹已經把問題交代清楚了,我們能走了嗎?」

「還有一些細節需要跟你核實,請你配合。」

李美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我沒什麼好跟你們說的,該說的昨天已經全部說清楚了,倒是你們,無緣無故跑到網吧里搞什麼調查,現在所有人都覺得我晦氣,巴不得躲著我,我以後還怎麼去上班?」

閆儒玉上前一步,逼視著她的眼睛,「李炳雄被害的當晚,你所穿的那件黑色羽絨服,我們會找到的。」

李美的目光絲毫不退讓,「我的衣服,我想扔就扔,想燒就燒,憑什麼讓你們找到!」

「你想怎麼處理自己的衣服,我們管不著,不過我得提醒你,別忘了連鞋子一起處理,」閆儒玉垂下眼帘看了一眼李美的黑色運動鞋,「萬一你鞋底的花紋與現場的半枚血鞋印吻合,這戲不就白做了嗎?」

說話間,閆儒玉上前一步,瘦高的身影使得李美產生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我們需要檢查你的鞋子,請你配合。」

這次,李美再也沒有勇氣與閆儒玉對視,她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她低著頭,情緒太過激動,脖頸和額頭上的青筋微微鼓起,卻還是嘴硬道:「你們憑什麼查我?!……你們……沒有證據!」

閆儒玉與吳錯對視一眼,現場當然沒有什麼血鞋印,但這虛晃的一槍幾乎讓李美的心理方防線崩潰。

想要壓垮駱駝,就差最後一根稻草了。

被派去搜查李美宿舍的一名刑警急吼吼地趕回來,一見到吳錯就舉著手中證物袋道:「找到關鍵證據了,可以定罪了!」

李美遠遠看到刑警手中的兩個透明證物袋,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10分鐘后,審訊室外。

妹妹李麗的情緒徹底崩潰,她哭著沖審訊室內喊道:「不是我姐姐!你們抓錯了!人是我殺的!是我殺的!你們放了我姐姐!……」

兩名刑警費了好大勁兒,總算半拖半架地將李麗帶回了重案一組辦公室。

審訊室內,姐姐李美的情緒反倒平靜了下來。

她微微偏著頭,將目光落在一旁,並不願意去看對面吳錯手中的證物袋。

第一隻證物袋裡是一塊邊緣被燒焦了的黑色布料,看起來像毛衣上的一塊。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布料上有兩小滴污漬,似乎是某種比較粘稠的液體。用棉簽擦拭污漬,棉簽上沾到了暗紅色物質。

「這是從你宿舍門口的垃圾桶里找出來的,上面是李炳雄的血,對嗎?」

李美的目光有些獃滯,似乎沒有聽到吳錯的話。

「至於你的殺人動機,我想它能說明一切。」

吳錯拿起了另一個證物袋,證物袋內是一支驗孕棒。李美費了很大的勁兒才轉過頭來,她似乎被驗孕棒上的兩道線燙了一下,渾身一個激靈。

「是我殺的,那個混蛋早就該死了!我這輩子已經被他毀了,可我妹才13歲,她不能毀在那個混蛋手裡!所以我就殺了他!只有殺了他才能逃出魔爪!」

吳錯給李美倒了一杯水,李美慢慢喝著水,情緒漸漸平復下來。接著,這個18歲的姑娘講述了10多年來她的所有遭遇。

「大概是我6歲那年吧,我爸因為工傷死了,我媽帶著我和我妹改嫁給了李炳雄。那個年代,30歲還沒娶媳婦的李炳雄已經是個老光棍了,我媽大概是覺得他老實吧。

我年紀小,對當時的許多事都沒有印象了,只記得不久以後我媽就病倒了,斷斷續續地病了1年多,據說是得了癌,李炳雄也沒怎麼帶她去過醫院,只是在家養病。我媽越來越瘦,最後只剩下了皮包骨,沒熬多久就去世了。

當時我家的親戚都嫌我們是女孩,不願意收留我們,唯一關心我們的小姨不過是個20來歲的姑娘,剛剛參加工作,自己還沒有嫁人,哪兒有精力照顧我們姐妹。就在我們提心弔膽的時候,李炳雄主動要求撫養我們。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他還當著一些親戚的面鄭重地跟我談了一次,說什麼只要我們聽話,好好讀書,他就當我們是親閨女。我一個小孩,生怕被趕出家門,哪裡還能顧上別的,只能什麼都聽他的。

好幾年後我才知道,他之所以願意撫養我們,是因為我媽在臨終前偷偷往小姨那兒放了一紙遺囑,遺囑上說明:如果李炳雄撫養我們到18歲,我媽留下的這套房子還有一筆我爸的死亡賠償金——大概是2、3萬塊錢吧,在那個年代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就歸李炳雄所有。李炳雄為了有一個容身之處,選擇了撫養我們。

我不怪我媽,也不怪小姨,那個時候她們唯一能為我們做的也就是這些了。

剛開始一切都還正常,李炳雄沒有工作,就在菜市場擺一個小攤賣菜,我們之間交流得不算多,但日子還算湊合能過得下去。可是後來,小生意做得不太順心,李炳雄就開始拿我們出氣,打成了家常便飯。

他既要面子又有心計,我和妹妹的身上、背上、大腿上全是傷,被衣服一擋卻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家裡做一頓肉,他給我倆碗里一人放兩塊,讓我們端著碗出去蹲在樓門口吃,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給我們吃了一點肉,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大好人。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不再出去擺攤了,不是在外面打牌,就是在家裡喝酒,三張嘴坐吃山空,我初二那年,他突然去學校給我辦了退學,讓我出去打工掙錢。

讀書是我唯一的出路,考上大學去了外地才能離開他,可他封死了我的出路,我在家跟他鬧,鬧得很兇。那天晚上他喝了酒,我們幾乎打了起來,他突然像野獸一樣撕爛了我的衣服,然後對我……幸好那段時間我妹被送到小姨家了……

我在家躺了整整三天,我不記得三天里又被他蹂躪了多少次。我想死,可我死了我妹怕是也活不成了,想到我妹,我就決定出去打工賺錢,供我妹上學,讓她離開這個蛇窩子。

這幾年,我已經不記得懷過多少次孕又墮過多少次胎,反正我已經廢了,無所謂了。可是三天前,就在三天前,他竟然把手伸向了我妹,我絕不能原諒他!

其實早在我們家房子要拆遷的時候,我就動了殺心,要是他死了,我們就能拿到上百萬的補償款,再也不用受苦受累了。我計劃了很久,卻始終沒有邁出那一步的勇氣。我發現,這幾年我就像是一隻溫水裡的青蛙,已經徹底麻木了,真是悲哀。

直到我發現他對我妹有所企圖,我知道,必須得動手了……」

……

李美平靜的講述和李麗叫著姐姐的嚎啕大哭刺激著每個刑警的心,吳錯想對李美說幾句安慰的話,卻又無從說起。他突然想起警校的教授曾說過:干這行,最難的不是與兇惡的犯罪分子搏鬥,而是見識了人性之惡后,仍然相信美好,並為了捍衛美好而奮戰。

審訊室的監控玻璃外唯獨少了閆儒玉的身影,李美被拘捕后他就悄悄離開,回到了位於13樓的未偵破案件檔案室。

結案的當天,吳錯找到埋頭遊戲的閆儒玉。

「李美全部交代了,犯罪手法和你的推論幾乎一模一樣。」

「哦。」閆儒玉眼睛盯著顯示器,頭都沒抬一下。

「還有,她的犯罪動機……」

「停!打住!我不想聽!」

閆儒玉終於將手從滑鼠和鍵盤上拿開,卻又趕緊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吳錯無奈,只好道:「好吧,我不說,你別捂了。但是……你為什麼不想聽?」

「我這人哭點低,受不了悲劇,等會兒我哭起來場面就尷尬了。」閆儒玉回答得一本正經。

「這麼說……你早就知道她的動機了?」

「一個小姑娘殺死一個老男人,動機好像並不難猜。」閆儒玉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究竟有事沒事?沒事就不送了。」

「有事有事,」吳錯將五份案宗攤在閆儒玉桌上,「幫我抓一隻黃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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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告訴他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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