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一幫「傻子」

「艾尨，節哀。」陳陽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們都在，郝仁的死你不要怪在自己一個人身上，他這條命，我們一起背！」

艾尨嘴角抽搐，因為陳陽的動作，郝仁的內褲在他的面前忽上忽下地晃動。

「陳陽，你先停一下！」艾尨深呼一口氣，將一時古怪萬分的情緒壓下。

「先別跟我扯這些，我問你，郝仁是怎麼死的？我要聽細節！」

他沒有刻意去問這套衣服的情況，即便郝仁已經死了，但是他更希望他走得體面一些，而不是死法莫名其妙。

「艾尨，你看這些死徒。」陳陽指了指跪拜於地的一圈死徒。

「它們的死法很古怪，這是怎麼回事？」

在一開始，艾尨就發現了這些死徒死法的詭異，但是最開始因為想著快些於隊伍匯合，沒有多想。

此刻重新被陳陽提起，而且聽他的語氣，這似乎與郝仁有關，可雖然思索了片刻，卻依然得不到什麼結果。

「你聽到了笛聲了嗎？」

「笛聲？」

艾尨當然聽到了，可那不是郝仁御蠱的手段嗎？跟他的死有什麼關係？

不對！

望著仿若年輪般的死徒屍體，齊齊跪拜於一個同樣的地方。

艾尨上前走了幾步，最終緩緩停下。

他望著面前的空地，沉迷著，沒有說什麼。

他有一種感覺，郝仁的屍體就在這裡。

「以身化蠱。」冉音清冷的聲音在他的身旁響起。

艾尨的手指悄然攥緊，許久，緩緩道：「你們都還好吧？」

「死不了。」冉音冷聲道。可是本來一成不變的語氣，此刻卻帶著一絲莫名的情緒。

「抱歉，身為隊長，這是我的失職……」

「喂喂喂！」穆天從一旁插了進來，一把攬過艾尨，臉上滿是戲謔，「我說你這傢伙跟冉音還真的是蠻像的，剛剛她也跟你說了差不多的話。

「不過我還是想說，不要總以為自己一個人可以扛下所有，咱們可是一個團隊！就算是隊長，但你自己也該有點數，這裡面可是摻了不少水分的，別這麼認真嘛，搞得我們像是在把責任故意壓在你的肩上似的。」

「可是……」

「別可是了。」陳陽從另一邊攬住了艾尨，「咱們可是兄弟！是男人就別婆婆媽媽的，少讓我瞧不起你。」

柳兮可小眼巴巴地望了艾尨一眼，可能是發現他的身邊沒有自己的地方了，便一把抱住了冉音，不顧冉音的抵觸，抱得緊緊的，「冉音姐，嗚嗚～～」

岳嶺什麼也沒說，極為自然地接過艾尨遞來的橫刀，收刀入鞘，只是在轉身的剎那，頓了頓，突然道：「艾尨，我們是隊友。」

心底最深處那一向默然的思緒猛地顫動了幾下，艾尨笑了起來，臉上是彷彿破開了冰殼后最為真摯的笑容。

果然，大家都是一幫傻子。

為了這些傢伙，自己無論付出再多，或許，也是值得的吧……

「咳咳！」

就在艾尨等人深情似火的時候，不遠處的木下理依卻是輕聲咳嗽了幾下。

這樣的經歷，她也有過。

自從加入暗煞局的那一天開始，隊友的死亡，即便咬著牙，也要學著去面對。

加入暗煞局的，從來都沒有怕死的。當然，怕死的也不是沒有，但以往血一般的教訓，卻在告訴著所有人，怕死的，往往都已經死了。

木下理依很能理解艾尨等人此刻的心情，但很可惜，她不得不選擇打斷。要是在以往，她會選擇默默走開，但現在他們都還處在危險之中，危機尚未完全解除，還沒到鬆懈的時候。

眾人尋著乾咳的聲音望去，木下理依肅然道：「大家小心，死徒還沒有完全解決！」

什麼？！

經過長時間的鏖戰，在郝仁以同歸於盡的方式送走了一大波死徒之後，剩下的已經十不存一了。

但諒是如此，數量也依然是驚人的數百隻。

可是不對啊！

艾尨發現這些死徒竟然全都沉寂萬分，沒有任何一隻死徒嘶吼亂叫，只是無聲地向著他們的方向靠攏，紀律嚴明，就好想……有一位絕對的領導者！

「難道還有第三個黑手？」眾人的臉色都變得不太好看。

若是真的有這麼一個敵人，自打一開始就沒有出現過，僅在暗處默然注視著他們的廝殺，即便是勉強算得上是同夥的查爾斯和拜倫雙雙身死，但依然沒有選擇出手！

直到如今，每個人底牌盡出，都沒有了任何的後手，他才方施施然出現，收割最後的戰果。

這般手段，這般心性……簡直是不給他們留任何的活路！

「理依姐，我們……還擋得住嗎？」淚眼朦朧的林小雨此刻已經小臉滿是絕望，臉頰的油漆被淚水暈染，組成了一副抽象的畫像。

殺剛剛的兩個敵人，他們都已經用盡了全力，此刻黑暗中一直潛伏著的第三人走上了熒幕，登上了奏著結尾曲的舞台，彷彿印證著那句「主角總是最後登場的」的中二發言，將代掌的死神的鐮刀伸向了他們，此刻，沒有任何退路可言！

「沙沙——」

死徒鋼鐵般的鉤爪摩擦過石子的聲音輕響著，緩慢，但是平穩異常。

「噌！」

妖刀出鞘，作為如今最強的戰力，木下理依即便已經消耗巨大，但是此刻卻依然頂在了最前面。

她背對著眾人，艾尨無法看清她臉上的神情，但女子那窈窕而倔強的纖細身影，卻是承載了所有人的希望。

數百隻死徒緩緩靠近著，在雙方距離被壓縮到二十米的時候，隨著一聲彷彿金屬摩擦般的刺耳嘶吼，集體沖向了眾人！

來了！

木下理依此刻選擇用雙手握住村正，消耗將盡的體能使得她不得不以雙手握刀的姿勢來戰鬥，刀舞者被她在瞬間催發到極致，刀影仿若幽魂般，與死神的鐮刀對砍在一起，剎那間躍起激烈的花火。

血光隨著村正的舞動而飛濺，木下理依渾身都細胞都開始痛苦地呻吟了起來，以近乎枯澤而漁的方式壓榨體能，她的七竅都開始流血！

但木下理依卻仿若無所察一般，拼盡全力地揮舞著一刀又一刀。

死徒的鮮血濺在她的身上，但她此刻卻根本不再躲閃，臉上血跡斑斑，早已分不清是死徒的血，還是她的血。

可即便木下理依如此拚命地抵擋，依然無法完全攔住這些彷彿瞬間有了紀律的軍隊一般的死徒。

森然的由刀光組成的防線很快被沖開了豁口，數十隻死徒大張著嗜血的獠牙，開始以獵犬撲食的姿勢奔向木下理依身後的眾人。

「吼——」

維伊發出了一聲犀利的吼叫，全身的皮膚都開始撕裂，迸濺的鮮血再次流滿了一身，肌肉撕裂的脆響時而響起，但是維伊卻沒有在意，在以近乎自殘的方式發動了狼變后，維伊一爪直接將衝到最前面的死徒的腦袋生生拍爛！

岳嶺手握橫刀緊跟其後，但是很明顯沒有木下理依那般的戰力，與死徒的戰鬥也分外艱難。

「頭兒，別管我們了，你自己逃吧！」巴雷特臉上帶著一絲悵然，對著木下理依大吼道，「以你的實力，完全可以破開死徒的封鎖的，不要為我們繼續犧牲下去了啊！

「頭兒，我們註定是要死了的，但是我懇求你不要再堅持下去了！起碼……起碼不要全部葬送在這裡啊！」

巴雷特的震吼聲回蕩開來，可不禁是「七影殺」小隊的艾尨幾人，連林小雨他們都保持了沉默。

可深陷死徒群里的女子就好像沒有聽到一般，甚至廝殺的動作更為地瘋了起來。

「巴雷特，別白費力氣了。」萊恩拍了拍這位中年大叔的肩膀，嘆了口氣，「你還不清楚咱們頭兒是什麼性子？就算是死，她也會選擇死在我們所有人前面。以前是，現在也依然是。」

「……也是，要不也不是頭兒了。」巴雷特自嘲一笑，突然轉頭看向了艾尨等人，「喂，那邊的小子們，你們怕不怕死？」

「哈哈！」艾尨大笑了一聲，想要一展豪情壯志，但似乎是因為動作太過劇烈，再一次扯到了傷口，又尷尬地咳嗽了起來。

眾人：「……」

冉音沒有回應，只是冷漠地抽出了短劍。

「冉音姐。」柳兮可鬆開了抱住她的手臂，取出了「蜂眼」，少女的眼中滿是堅毅，「若是真的必死的話，我不想自己的屍體會被那些噁心的怪物肆意凌辱，我會引爆『蜂眼』，與它們同歸於盡。」

「沒那個必要。」冉音卻是一臉清冷，望著死徒的雙眼中殺氣凜然，「我們會把它們殺個乾淨。」

將翠綠色短笛揣進兜里，艾尨從腰帶上取出了玄刃。即便暫時無法使用異能，但玄刃這等武器，單靠其鋒利，也依然夠死徒喝一壺的了。

「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我一定不會死。」艾尨笑著，讓人無法理解的自信沒有任何的自負，彷彿在訴說著一個本來如此的事實。

他看向穆天幾人，嘴角張狂地翹起，「至於你們，可別太早就掛了，免得到時候沒有人看到我最後勝利的姿態，那我豈不是很尷尬？」

「說真的，我還不覺得自己這麼菜。」穆天上前一步，「反倒是你，別先一步掛了。」

「少看不起人！」陳陽遞給了艾尨一記白眼，「哥我可是惜命得很，保命手段多著呢，全世界的人類都死了，我也依然會活著的那種！」

「噗！」

柳兮可像是被逗樂了，原本僵硬的面孔上，煥發出了發自內心的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