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宋城的孤獨

林譞的宿舍是四人間，而且大家專業都不同。

簡安安，聽名字會讓人覺著她會是一個可愛的鄰居女孩。可她卻是一個豪情壯志，大大咧咧，敢愛敢恨的一個大女孩。因為是考古系的學生，經常要跟著導師到處跑，所以她的皮膚，我們委婉地說是健康的膚色。而叫陳楚的那個女孩，性格比較冷淡，林譞剛來時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最後一個女孩，李薇，林譞覺得她是宿舍中最神秘的人，你不知道她會什麼時候在宿舍，有時候周一到周五不見人影，周末早上她又突然回來。她待人還算熱情，但有時候簡安安會因為一些小事跟她過不去。好在李微在宿舍的日子比較少，平時宿舍里還算平靜。

林譞除了上課外，大部分時間都跟著郝舒。郝舒要到餐廳里做兼職，她就在餐廳外面的長椅上安靜地坐著，後來她乾脆拿一本書過去。

要是她安靜下來沒事做的話，她的思緒里除了宋城外再無其他，那段時光是美好的，可結局對她來說是痛苦。

如今已是深秋的尾巴，她坐在長椅上，夜裡有些微冷。她等著郝舒下班，然後一起坐上回學校的公交車。

這家叫初一的高級餐廳就是郝舒兼職的地方。林譞沒有進去過，但聽郝舒講過，能出入這家餐廳的人非富即貴，裡面任何東西的價格都不是一般人能夠接受的。按照郝舒的話說就是，他們在燒錢。一頓飯的價格是很多人勞碌了一年的所得。

林譞雖不太懂這些，但也明白郝舒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有時候，一件東西的價格貴與否，對她來說是沒有太大的想法。因為母親跟她說過，每一件東西都有它的價值。對於我們家來說，吃用這些東西，舒心合適就好。父親也經常對她說不可鋪張浪費。

她也不清楚家裡算是富還是貧。從小到大，別人家孩子有的她也有，少數孩子有的，要是林譞向父母要求的話，他們會問清楚緣由，覺著可以就給她買，不可就循循教導她，讓她改變主意。

郝舒幾乎每天要去兼職，才能維持她的日用開銷，林譞也不會對此有任何想法。因為母親也說過，每一個人的家庭環境都不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們不能用不同的標準去看待一個人。

林譞看著街上的人漸漸少了，郝舒也到時間下班了。她把書放進小書包里，站起身整理好衣服。到門口拐彎處等著郝舒出來。公交站牌就在她現在站的地方往右拐，走三百米左右。公交車經過學校，交通是很方便的。

「寶貝兒，我來了」郝舒衝過來一把抱住林譞，撞得林譞向後踉蹌了幾步。

林譞跟她一起笑了起來，兩人一起往公交站牌處走。「我今晚發工資了」她沖林譞開心道。

「說，你想吃什麼，姐帶你去」

「嗯，讓我想想，額」林譞想到了什麼，笑著道：「我想吃學校門口那家餐館的水煮魚。」

「沒問題，那我們就后一天晚上去，周末我上白班，晚上不用過去。」

「嗯好」

林譞是很喜歡中國這邊的飯食，雖然平時媽媽在家也是做飯，但在國外，有很多食材不容易買到，甚至是沒有。而她自己也只是會煮一點點的東西，對於像糖醋魚，紅燒肉，水煮魚之類的她並不會，但她很喜歡吃。

上了公交車，車上並沒有多少人，跟她們同行上去的，是一對牽著手的情侶，還有幾個白領之類的人。上去后郝舒就拉著她跑向車尾，坐到最後一排。林譞喜歡這個座位，她挨著窗。

林譞把車窗拉開了一些，因為晚上微冷，她不敢把它拉得太大，只是留一條稍大的縫。吹進來的晚風帶著稍冷的的氣息，剛打開車窗時，冷風吹到臉上，讓這兩個歸校的女孩顫了顫。等待臉部習慣了這般的風后，就會感到全身都是那麼的清爽。而後排也很少人坐，除非前面沒有座位，這也是為什麼她們喜歡坐到後面來。享受這安靜而清爽的時光。

但後排也是情侶喜歡的一處位置。每次看到有牽著手的情侶跟她們一同上車，郝舒就會拉著她跑去搶自己喜歡的座位。

下了車后，兩人走在校道上，郝舒時不時把手勾搭在林譞的肩膀上。林譞的個子是比她要高上那麼一些的，這樣勾搭著她走路，姿勢有些奇怪，但是她高興，她樂意。

道路兩旁是小林，白天時，學生都喜歡到裡邊的圓桌坐著。拿著一本自己喜歡的書，一坐就是一下午。可到了晚上，這裡就是那一對一對小情侶的秘密基地。大家也心照不宣，到了晚上，除了那些小情侶，基本上不會有什麼人過來。

現在她們兩個人經過這裡，偶爾都能聽到小情侶在裡邊說話的聲音，燈光亮一點的地方，甚至都能看到他們在接吻，看到了她們就相視一笑，但不敢笑出聲來，怕驚了Ta們。

郝舒上大學時，也曾經談過一段幼稚的戀愛，也跟當時的男朋友進過這兩旁的小樹林。在別人眼裡浪漫的事，在她自己眼裡就變成了偷偷摸摸的事情，進去之後她就慌不擇路地跑了出來。跑出來的這一路她可是見識過熱情情侶幽會的場面。

而林譞呢，這讓她不由地想起了宋城。不管走到了哪裡，只要見到了一些Ta們兩個之間共同熟悉的事物時，她就會想到他，揮之不去。

林譞剛進宿舍就感覺到氣氛有些怪異。簡安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用電腦煲劇。她把聲音調到最大外放，可讓人一看就知道她的心思根本沒放在電視劇上。臉上氣鼓鼓的，像是剛和人掐完架。

林譞小心翼翼地換了鞋，把背包放到自己的桌面上。她聽到廁所那邊有聲音。她們三個人都在這，那廁所裡邊的那個人就是李微了。她轉頭看了看斜對面床上的陳楚，可她事不關己，己不關心的樣子。林譞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且她也沒有經歷過類似的事情，更不知道該如何做。

林譞聽到一聲咔嚓的聲音，她趕緊拉開椅子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從桌面上隨便拿起一本書打開擺好。陳楚剛好看到這一幕，看著林譞的這一系列的動作，把書擺反了又調整過來，搞得好像做錯事的人是她一樣。陳楚把視線調過來，繼續看她的醫學書，置身於局外是最明智的選擇。

李微進到來看到林譞坐著看書，就跟林譞打了聲招呼：「林譞回來啦。」

而林譞聽到李微跟她說話就趕緊答道：「嗯，剛回來。」她偷偷地瞄了一眼看劇的簡安安，再小心觀察了一下李微的神情。貌似李薇並沒有異常，難道簡安安那麼生氣與李薇並沒有任何的關係？可隨著簡安安突然站起來走去廁所，經過李薇身邊時生氣地對她哼了一氣，打消了林譞懷疑的念頭。

林譞看到李薇要拿起包包，這麼晚了，難道她不在宿舍住嗎？

「李薇，你要走嗎？」

「嗯，我的熱水卡沒錢了。」

「啊？」林譞疑慮，熱水卡沒錢，這天氣涼，可是她可以問她們任何一個人借啊，為什麼要這麼麻煩不在宿舍住？

林譞趕緊拿起自己的熱水卡，跑到李薇的面前遞給她「你先用我的，現在晚了，外邊不安全。」

李薇正彎著腰穿鞋，她抬頭盯著林譞雙手遞著的熱水卡，對上林譞的眼。李薇把鞋放好，接過了林譞的熱水卡「謝謝。」

她站在李薇身邊時，嗅到了她身上有輕微的酒味。

林譞不知道的是，在李薇洗澡時，花灑淋下的水從頭上到腳下，水中和著她留下的淚水。

宋城從酒店出來，他今晚喝了不少，身上的酒味很濃。他坐上了車，由他的助理送他回公寓里去。宋城坐在後排的位置上靠著車椅，閉著眼。車停在他的公寓樓下，宋城也沒有動的意思，他的助理不敢打擾他，也就這樣安靜地等著，他以為宋城睡著了。

宋城為了得到這個項目投資，今晚與那些人喝了不少。公司同行的人叫了一個女的坐在他身旁替他頂酒，可宋城讓她走了。而來談生意的人都是人精，猛地灌他。那些人也都知道宋氏現在是個什麼狀況，他們可不會這麼簡單就把資金投給宋城。

這樣的酒桌上宋城不喝就是沒誠意，喝了也不一定就這麼容易給他錢。

宋城在車上坐了十幾分鐘后開了車門走下車去：「明天七點半過來接我」留下這句話后，宋城朝著自己公寓的方向走去。電梯停在了十八層。

在這一層上只有兩個人家的住戶，在兩邊。幾年前，宋城從家裡搬了出來，那時候這個叫書苑小區的地方剛開盤，宋城就看上了這個地方的環境。

這裡邊有一條綠道環繞著小區，每天早上或者晚上都有很多人在散步，一家老少。綠道兩旁除了樹還種植著各類的鮮花。每一棟樓的前面都有一個大花壇，這裡留給了住戶自己種植。

宋城的公寓三百多平米，一間主卧，兩間客房，還有一間書房，開放式廚房。而他的書房裡放著的更多的是他的攝影作品，這是一個完全屬於他的小天地，裝載著他夢想的地方。另外，宋城在陽台處放了一張小圓桌，容得下兩個人面對面而坐。

宋城回到家后，進了浴室洗漱了一番。他穿著棉質的秋睡衣，頭髮擦得半干。洗漱完之後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他用杯子裝了一杯熱水坐在陽台的小圓桌處。現在夜已深，抬眼望去，只有零星的人家還亮著燈。宋城只開了陽台的一個暗燈，燈光呈黃色，並不耀眼，配上這樣的夜，讓人感覺很舒服。

可是偌大的房子，只有他一個人住，總是感覺缺了點生氣。還沒認識林譞的時候，他並沒有感覺到家裡冷清。可是現在，他多麼希望林譞此時此刻能夠在這裡，把他的家填滿，把他的心填滿。

心愛的人已經半個月沒有半點消息，可他連去尋找她的時間都找不出來。早上出門，深夜歸家。

深秋夜裡的冷氣息，吹得他是那麼的涼。

吹散他的酒氣，還他一絲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