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賀歲

()聽說，火國來的王子被柳家小姐嚇得一病不起，已經在驛館里躺了三天三夜下不來床……

聽說，女皇準備把火國王子指婚給福王郡主，被他婉言拒絕了……

聽說，火國閑王專門派人花大價錢到萬老那裡購買製作壓縮餅乾和農藥的方子，萬老趁機為柳國多爭取了一些稅收來源……（當然，掉進柳風輕腰包里的那一份銀子肯定是要堅持逃稅滴！）

聽說，女皇下令在宮中召開踏雪宴，與百官家屬同賀歲，三千的歌姬和萬家酒的大廚同在出席之列……

「喂，阿輕，我發現原來你對我還算道義，當初把壓縮餅乾和農藥的配方給我時你才要了我一萬兩金子的好處費，這次我轉手給火天下就翻了十番啊！怎麼銀子到了你手裡就這麼聽話呢？我想火天下肯定氣得鼻子都歪了！」萬梓翹著二郎腿，啃著反季節蘋果，很沒有坐相地荼毒到太傅府來了。

「你才知道我對你好啊？」柳風輕還真順坡下驢，回答得臉不紅心不跳，「火天下找個人來給我搗亂就應該知道會有這樣的下場。」柳風輕淡淡地說，手裡的筆不停，開始給寶寶設計第十套冬天的小夾襖。女皇要開百官家屬宴，她的寶寶總得穿得漂亮一點是？

其實幸虧火天下玩心不重，玩到一半就收盤了，否則她一定能惹得柳風輕親自帶兵去火國喝茶！

萬梓拿眼珠睨柳風輕，深怕她再說出更加不要臉的話來害她給嗆到。「你設計的衣服還真是漂亮耶~」不用柳風輕提醒，萬梓也知道自己貪婪地流口水的樣子很損形象，但是沒有辦法啊，誰叫柳風輕就是一個百寶袋，隨便踢一腳都能踢出一座金山來，她萬梓和柳風輕生在同一個時代就註定只能是配角了！

「想都別想，這些衣服是我家寶寶的專屬，很有愛的！」柳風輕直接回絕萬梓，發現這人真是貪得無厭，都富得流油了還往錢眼裡鑽！

「表這麼說嘛，等寶寶穿膩了就把設計圖給我好不好？好不好？你如果答應的話，我就讓你娘見我爹，怎麼樣？」終於出絕招了，也虧得萬梓能忍這麼久。

對，萬家的老太爺就是柳風輕她娘日思夜想的青梅竹馬，當年兩人因為一道聖旨無緣結為夫妻，同在京城避而不見卻足足想念了三十年。如今萬家老夫人死了十年有餘，柳家老太爺也在五年前病逝，兩個人似乎向前跨一步就可以再續姻緣。

妻主死了，男人就應該為女人守寡，但是萬梓的思想被柳風輕帶開放了，居然說得出促成老爹改嫁的話。柳風輕睜大眼睛看著萬梓，終於在古代也遇上了怪物。只是她沒有被萬梓誘惑，只是淡淡地笑著吊人家胃口。

萬梓也不多做糾纏，正事談完了就接著八卦：「聽說那個火傾城美得沒天理，你卻捨得把人嚇出病來？你現在可是整個柳都的話題人物了，這回從經濟政治方面直接轉到社會版了。」

「好說好說，你若喜歡，趕明兒我叫女皇賜婚給你好了，你慢慢玩。」

「得！這種帶刺的花兒還是你自己留著，我怕疼！」萬梓連忙擺出敬謝不敏的表情，深怕說晚了柳風輕真能抽瘋！

「萬梓。」

「嗯？」

「火傾城不是我的。我不會要他。」柳風輕正色，一字一頓澄清，她的心裡只有寶寶一個人，就算知道火傾城心裡的苦，也在他欺負寶寶的第一時間決定讓他毀滅。經過上次的事，柳風輕斷定火傾城變不回驕傲的狂美人了。

「知道了。」知道你的意思了，以後不會說錯話了。

柳風輕和別人不一樣，她可以連被利用都不介意，卻一定要堅持對寶寶的獨一無二。

自從這兩年民風開化以來，連出席宮廷宴會的世家公子都不再帶面紗了，他們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歡歡喜喜去參加晚宴，希望能碰上此生的良人，再讓女皇當月老一錘定音。

舊年的最後一天，柳風輕早早從衣飾店裡取來定做的兩套衣服，又親自挑選了兩套收拾，分別送到了寶寶和柳風行的手裡。她還讓萬梓送了最貴重的珠寶來送給柳風音，和柳青雲一起，帶著家裡的三個男人進宮。

寶寶之前算計藺貴妃，就是希望柳風輕能脫離皇宮、帶著他去郊外放出別墅來住。可惜柳譯狂這次用寶寶要挾柳風輕，她還是得乖乖留在宮裡。今天是她們留在宮外的最後一天，女皇說新一年開始就去宮裡報到。

「鳳凰，不是說晚宴上要點名才藝表演嗎？寶寶怕……」別的男人都想爭取表演的機會給自己一個華麗麗的亮相，只有寶寶想玩低調，坐在馬車裡拉著柳風輕的胳膊一臉犯愁。他這些天光顧著和柳風輕玩了，整天滑冰、堆雪人、煮火鍋，壓根沒記起培養才藝這檔子事兒，等意識到時賀歲晚宴都臨近了。

他說得很輕，男人沒有才藝是要被鄙視的，他可不想同車的三個柳家人聽到。柳風輕配合他，也壓低聲音說：「不怕，我們跟抽籤的宮侍說把你的名字去掉就可以了。」

「真的？」寶寶大叫起來，縈繞了他很久的疑難居然這麼就給解決了！然後看另外三個人都好奇地朝他看來，只能低頭道歉，鑽進了柳風輕懷裡不再說話。

其實在柳風輕看來，寶寶一身才藝，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柳風行看著寶寶的樣子，淡淡笑了，腦子裡又跳出了水左搗蛋時的模樣。自從水左跟他表白后，人家都嚴正聲明別再把她當小孩子了，可是柳風行就是改不過來。記得水左剛進軍隊的時候也很戀著他，老愛往他懷裡鑽。

柳風行今天穿的是柳風輕特意準備的晚宴裝，退去了他平日著裝時的嚴肅風格，是一套雅緻又成熟的男裝，讓他看到了不同的自己。原來，他穿男裝也不難看……不知道水左見了會是什麼反應……

柳青雲看著兒子偶爾露出的小男人表情，老懷安慰，也微微笑了。

只有柳風音一個人窩在馬車的角落裡好像是個外人，融不進和諧的氣氛。他今天是被毛氏盛裝打扮過的，是柳家的優良品種，也美得驚艷，只是比不上其他四個人的自然貴氣。

「在宮裡不比在家裡，別又闖出什麼禍來。」柳青雲致辭，是看著寶寶說的。她現在絕對相信全家人都看著寶寶他還能闖禍！

「知道了。」他乖乖回答，不好意思了，暗中跟柳風輕吐個舌頭，坐好了不再調皮。

所有人的馬車都在宮門前停下，下來無數盛裝打扮的世家子弟。只有柳家的馬車堂而皇之地駛進宮，在眾人的羨慕嫉妒恨中玩特殊。

「鳳凰，聽說今天萬萬也會進宮耶，她又不是官員，為什麼可以來？」臨近宴會還有半個時辰，寶寶拉著柳風輕坐在角落裡嘮嗑。他是被其他家族的男孩兒給纏怕了，感嘆現在的男孩子都會走曲線了，知道柳風輕愛夫如命就先來討好寶寶，只要寶寶首肯了他們想嫁進柳家還不是手到擒來？

「萬梓雖不是官員，但是對地方的威懾力比朝中一品大員還要靈光，女皇當然得讓她來湊熱鬧了。」最好再弄個什麼哥哥弟弟到她床上去，好徵收萬家的家財做聘禮！柳風輕邊給寶寶剝小核桃邊說，也愛窩在角落裡躲清閑。柳家有太傅和大將軍社交，哪裡輪得到一句話就能得罪人的柳風輕出馬？

「鳳凰，寶寶要喝酒~」寶寶半趴在柳風輕懷裡，跟她耍賴。宮廷準備的酒水對尋常人家來說是天家之物，對寶寶來說簡直是摧殘他的味覺。他知道柳風輕的腰間總會系一個小酒囊，裡面有上好的威士忌，他得趁萬萬尋來之前把酒喝了！

「只能喝一點點哦，要不又該醉了。」柳風輕寵溺地說，只要寶寶要，她可以給他全天下。

「好~鳳凰，我們自己釀的葡萄酒什麼時候才可以出土啊？」

「早著呢，等寶寶把別墅里的酒都喝完了，我們就喝自己釀的酒。」柳風輕打開酒囊喂寶寶喝，外面是紛紛嚷嚷的人群和縈繞在耳的絲竹之聲，她的眼裡卻只有寶寶一個人。她的寶寶這兩年養好了，皮膚滑滑的嫩嫩的，瑩潤的唇、被現代化妝品精心修飾過的臉蛋、慵懶惑人的身姿，越看越有味道。柳風輕打賭，大殿里無數雙隱隱約約射過來的眼神中有一半是被寶寶吸引的。這個小男人自從被火傾城的美貌打擊后都不會在打扮上偷懶了，這次美美地出現根本就是要跟所有男人宣誓柳風輕的主權！

「柳小姐，這位是……」李派某個官員以為自己至少已經和柳風輕混了個臉熟，頂著低氣壓來跟她介紹兒子，被柳風輕和寶寶的兩雙眼睛刷刷盯得沒了話，連腳底心都出細汗。呵呵，他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有了前車之鑒，其他官員就老實了，統統改去騷擾柳風行和柳青雲，連邊上偷偷看了柳風輕良久的李融都沒有勇氣上前一步。

那兩個人是美麗的風景，於一般人而言，大概只可遠觀。

火傾城今天身體還是很不舒服，心被堵著，提不起勁。但是他還是進宮參加晚宴來了，一個人，不再盛世凌人，只是默默走在宮廷圍廊下，彷彿廊外的大雪與他無關，周圍人的嬉笑也與他無關。

火傾城的腦子裡總會出現柳風輕邪惡的笑容，然後身體就跟著顫抖。手不自覺地隔著衣服撫上被柳風輕碰過的地方，心裡別樣滋味。想哭？不知道。或許是心跟著麻木了？那麼比以往都有力的心跳是怎麼回事？

宮廷里的人多了就熱鬧了，有些男孩裝斯文，坐在大殿里和同齡的孩子聊天；有些人坐不住，就成群結隊到外面堆雪人。女皇說今天是踏雪宴，就應該親近親近雪地。

當那顆雪球砸過來統統掉進火傾城的衣領時，他正在出神，被嚇得一個蹩腳向後倒去。

「啊！——」

「你沒事？」柳向陽抱住火傾城給了他一個陽光般溫暖的微笑，卻被火傾城第一時間甩開手，「沒、沒事，謝謝小姐。」火傾城慌慌張張退開一步，甚至沒有看清楚她的臉，就急急跑開。別人不能碰他的身體的，他是堂堂的火國王子，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幫助！

柳向陽愣愣看著遠去的火傾城，人，還是痴的。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啊，舉手投足低眼顰眉時都是那麼完美……

「郡主，您怎麼在這裡啊，王爺找您引薦給柳姑娘呢！」身後有小斯匆匆跑來，晚來一步，沒有讓火傾城聽到柳向陽就是福王郡主，那個被他拒了婚的女人……

有人歡喜有人愁，大家都是成群結隊閑聊，只有柳風音一個人坐在柳家的位置，像花瓶一樣高貴而又生人勿近。這是他第一次進宮，才15歲的年紀，明明應該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又活潑好動，像寶寶一樣，他卻拘束地不敢多說話多走動。出門前毛氏對他說：要保持端莊，要給那些世家小姐留下好印象。

可是人家好像壓根就對他沒有印象……

一聲很有特色的宮侍宣布聲后，柳譯狂隆重登場，帶著她的大老公小老公，一臉和藹可親的笑容。

「今天是舊年的最後一天，不論是我朝官員、官員家屬，還是他國來使，朕都希望能在宮裡好好送舊迎新。今夜是賀歲踏雪宴，眾卿只要盡興就好。」柳譯狂發表領導講話，縴手一擺宣布晚宴開始，第一時間就在坐定的人群中找到了頭排扎眼的柳風輕，同她笑笑，說：明天起你還是我的。

切！要不是寶寶的寶貝在你手裡，我才懶得理你。是啊，寶寶的寶貝，她這輩子不就栽在寶寶身上了嗎？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排山倒海的呼喊聲后，宴會算是正式開始了。柳譯狂命宮侍從銅壺中抽出十個世家公子的名字，請他們一一出列表演節目。那些打扮妖冶的男孩們眉目含情，有的清純有的火辣有的含蓄有的直接，從撫琴到清唱、從吟詩作對到劍舞，個個使盡渾身解數獻技，這場面，跟女皇選妃侍似的。

其實還真有些男孩頂著藺貴妃的醋味當場同女皇眉目傳情，連柳風音也在看到柳譯狂的第一眼淪陷了。柳風音是被隔絕著養大的，從小到大就沒有見過幾個女人，如今看到英武威嚴的女皇，一顆芳心就這麼遺失在了她身上。就連宮侍報出他的名字叫他出場獻技時，他也是愣了良久才反應過來。

柳風音可不比柳風行自小行軍，混在女人堆里多少染了些女人的習慣、丟了些男兒的嬌羞；也不像寶寶被柳風輕縱容得無法無天、除了在柳風輕面前還算聽話，其他人誰也不鳥。柳風音是正宗的柳家出產，才情一流、容貌秀美，有小男兒的嬌羞，也不失大戶人家孩子的膽魄。

他站在大殿中央，深深吸一口氣，對著眾人微微一笑，笑得就是柳家版本，然後脫去鞋襪和厚重華麗的棉襖、吹起短笛，身體隨著笛聲靈動地飛舞。本就是曼妙柔軟的身體，配上萬梓送來的華貴的寶石裝飾，突顯了男子的柔，腳上寶寶先前送的腳鏈上有四個鈴鐺，隨著他的舞動發出清脆的響聲。世界，靜止了。只剩下柳風音的音樂，他的整個人就是最大的音符，完完全全吸引了所有人的神經。男孩們呆了、女孩們的內心瘋狂了，不愧是柳家出來的，來一個驚艷一個！

柳風輕也很震驚，一向膽小怕事的小弟弟上了檯面還真有柳家的風格；柳青雲也是第一次正視這個小兒子，沒有想到毛氏的兒子能這麼清新脫俗；女皇也呆了，原來柳家還有一個藏得很好的夠她頭疼的人物……

只有寶寶在得意地笑，鳳凰不可能幫柳風音細心打扮，那他只好給小弟弟支招了！其實細想來，就算柳風音有震懾全場的膽魄與舞技，他也得有別具一個的妝容、道具和樂曲不是？

直到笛聲淡去，火傾城一直看向柳風輕背影的眼神都沒有收回來，柳向陽看著火傾城的雙眼也保持原狀，其他人好不容易從樂聲中回神，能做的就只剩下大力地鼓掌叫好。看來柳家人還真有傲人的資本啊，出來一個才滿15歲的小男孩都能鎮定自若地表演完，還笑得那麼嫻靜單純。看來今夜的亮點非柳風音莫屬了，可想而知，他的名字會享譽全城，太傅家的門檻會被媒婆踩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