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少爺隱瞞了
薩爾走到廣場的時候,夜幕已經緩緩降下,並沒有看見阿加雷斯的蹤跡。
當冷風再次灌入耳朵,他在空曠的廣場上看見了一根豎立的旗杆——那是白天升校旗的旗杆。
但是,今晚的旗杆顯得很不一樣,頂端好像有一團白乎乎的東西在扭動。
就在薩爾定睛細瞧之際,他深深地驚訝了,那個分明是……
赤身**、被綁在旗杆上吹冷風的羅魯.阿萊德啊!
「薩爾。」他從背後走到他的身邊,皎潔的月光灑在他的制服上,星星點點,「把臉轉過來,讓我看看。」
他轉過頭,迎向阿加雷斯擔憂的雙眼,心中暗自覺得,有朋友的感覺真的很好。
「我自作主張了。」阿加雷斯的聲音不再是往常的冷淡,有一點溫暖也有一點醇厚。
薩爾知道他是說綁架同學的事情,但胸口依舊像是有什麼東西溫柔地牽動,原本鬱結的氣悶也消了大半:「其實,你不必這樣,放他下來。」
他的目光淡淡地掃過旗杆,阿加雷斯彷彿沒有聽見絲毫的喊叫聲,氣定神閑地回答:「他應該為背後偷襲別人而付出代價。」——更何況,他傷到的不是別人,而是你。
薩爾擺正了臉,紅眸深看著對方,忽而眉眼一彎,眼底也含著笑:「有朋友們惦記,薩爾已經感到很高興了。而且我相信,他下次不會再犯了,校長也已經懲罰他。」
靜默了半晌,阿加雷斯也許是在辨別他真正的意思。慘白的手掌輕輕揮動,旗杆處綁住的人瞬間順著杆子滑落在地上,羅魯看來跌得不輕,正手捂屁股哇哇地大叫。
薄唇逸出輕蔑的冷嗤,阿加雷斯用飛來咒找回了他的衣服,丟到了他的面前:「羅魯.阿萊德是嗎?今晚找你麻煩的,是赫奇帕奇學院的阿加雷斯.杜克斯,隨時歡迎你來報仇。」
「你、你這個混血種給我等著,臭小子!」羅魯遮住了胸膛又遮不住下身,顯得十分狼狽,但作為勇敢的小獅子,這一點骨氣還是要有的。
停頓了一下,琥珀色瞳孔中也隨之攝出一線寒光,「歡迎。而且我一定,不吝賜教。」
看著羅魯慌忙地抓起衣服就跑,薩爾又歪頭望著阿加雷斯,不由笑出聲來:「像你這麼教訓他,他怕是很長時間都不敢再接近這根旗杆了。」
「薩爾,其實你怪的不是他,是你的父親,對嗎?」阿加雷斯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內心。
他沒有動,而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任由晚風生冷地刮過臉頰,他只是不想再讓人看見哪一點內心的懦弱。
是的,他難過的不是被同學打,是父親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訓斥。他憑什麼指責他?更何況,自己還是為了他的名譽才和同學起了爭端,他怎麼可以這麼不講理。
俄而,一隻手搭在薩爾的肩頭,阿加雷斯半溫柔半強硬地將他扳正,兩根手指同一時間抬起了薩爾的下巴,讓他直視著自己的眼睛。
薩爾不適應地想要別開臉,卻發現不自覺地被他的眸光所吸引,凝練不動的專註,帶著讓人心跳的漣漪,也有平復心緒的安寧。
「不要想太多了。」阿加雷斯輕拍了下他的背脊,轉而打量著高懸的明月,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今晚的月亮真的很美。」
「你好像特別喜歡月亮。」薩爾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神秘地說自己在吸收月亮的精華,「雖然月亮很美,可是我更喜歡太陽的溫暖。」
仰頭看著黑黝黝的天空,阿加雷斯眯起了眼睛,有種很自然的享受:「我喜歡夜晚和月光,這才是讓我舒服的環境。」
提起月亮和夜晚,薩爾無端端地想起了白天的事情:「阿加雷斯,你覺得守門人真的是被吸血鬼殺了嗎?」
「誰殺的我不知道,但一定不是血族。」他不以為然地揚眉,聲音低沉了一點,還用上了斬釘截鐵的語氣,這讓薩爾覺得出乎意料。
也就是在這時,破壞靜謐的是一聲凄慘的號叫,整個霍格華茲也為之震動,尤其是在萬聖節的夜晚。
「發生了什麼?」薩爾還心有餘悸,納悶地問,「聲音好像是從格蘭芬多塔上發出的。」
阿加雷斯遠眺了高塔一會兒,輕聲說:「可能是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一起去看看。」
兩個人還沒有踏上高塔,身後就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阿加雷斯開始意識到事情或許沒這麼簡單,他不經意地拉住了薩爾的手,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走進寬敞的圓形房間時,那裡擠滿了人。但讓薩爾驚悚不已的,卻是壁爐正上方的牆壁上,那隻被擺成大字型的小貓,雪白的皮毛染上了鮮血,一直延伸到男生的宿舍梯。
小貓的脖子上有明顯的兩顆尖牙印,玻璃珠似的碧色眼睛瞪得老大,顯然是某種詭譎的黑暗生物的傑作,而屍體的邊上還用血蘸著寫了一行字。
不,準確說來,是一種告誡:藉由月的力量重新復甦,來找回原本屬於我的東西。
大家都很清楚,所謂屬於「我的東西」是什麼。所有人的視線,瞟向角落中最陰沉的男子,周圍的氣流似乎都悄然起了變化,一種恐怖的氣氛逐漸籠罩下來。
「大家靜一靜。」戈德里克看起來有些疲憊,不過語氣盡量的輕緩,「讓我們幾位教授察看一下這隻貓的情況,大家跟著各學院的臨時負責同學,先回寢室去。」
因為入學不久的緣故,各學院還沒有正式選出級長。羅伊娜和巴羅教授緊接著站了出來,開始安排領隊學生的問題:「斯萊特林學院,由尼爾.馬爾福同學負責。拉文克勞學院,麗安娜.斯圖亞特出列。赫奇帕奇學院,阿加雷斯.杜克斯領頭。」
三個學生代表上前一步,薩爾卻看出了阿加雷斯的不情願,還有上次那個可疑的女孩,亮藍色的頭髮格外的顯眼,她正在對阿加雷斯微笑。
「請有秩序地帶著你們的同學離開這裡,按照剛才的順序依次,現在解散!」
羅伊娜的表情很嚴肅,學生們也聽話地排隊、跟著巴羅教授走出去,但只不過是暫時壓下了恐慌,霍格華茲的危機已經像煮沸的坩堝一樣,隨時可能造成無可挽回的傷害。
剛才唯一沒被提到的,是格蘭芬多的同學。因為戈德里克懷疑,這件事情可能與學生有關,否則對方不會對高塔的布局如此熟悉,能夠得到口令直接進入男生宿舍。
「同學們,大家也看見了這裡發生的事情。究竟是不是吸血鬼乾的,現在還言之尚早。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湛藍的眼睛掃過一圈,令人心中一凜,「這個人一定很熟悉格蘭芬多學院,有可能你們各位還見過他。」
話音剛落,很多學生交換著目光,或是驚訝,或是恐懼,氣氛變得有些古怪。
眼光一轉,戈德里克又勾起了嘴角,驅散了方才的緊張:「當然,大家也無須擔心,這只是我們的揣測。下面,就由我和拉文克勞教授分別詢問一下男生和女生,看看你們在事發的時間有沒有注意到可疑的情況。」
接下來,男女學生分別被帶到交誼廳的兩頭,一個一個排好隊進入詢問的房間里,其餘的學生留在休息室中,坐在軟綿綿的扶手椅上,小聲的交談。
在同學的講述中,薩爾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是晚餐以後幾個同學先回寢室,一走進就發現了羅魯的寵物死在這裡,那聲尖叫是西蒙和依蓮發出的。
問題在於,小貓出事的時候,正好是阿加雷斯闖入那個寢室,帶走羅魯的時間段。而且因為他的關係,假設讓教授們知道了,一定會認為是阿加雷斯做的。
不行,他不能出賣朋友。儘管,他也有些懷疑,阿加雷斯是不是因為他才……胡亂地搖著頭,薩爾一遍一遍提醒自己,千萬不要瞎想,更不能懷疑好朋友。
「薩爾,你怎麼了?」戈德里克看著對面的孩子,眼神溫和,「是不是還不舒服?」
「沒有沒有。」薩爾尷尬地笑了笑,儘可能的放鬆下來,不讓校長看出破綻。
可惜,薩爾畢竟是個十一歲的孩子,面對經驗豐富的獅祖,還是太嫩了些。
不過,戈德里克並沒有當面說穿,依舊笑吟吟地隨意問了幾句,就讓他出去了,走出房間的時候薩爾感到渾身的輕鬆自在。
「你那兒怎麼樣,戈德里克?」羅伊娜從女生宿舍走過來,手裡捧著一疊厚厚的筆記,都是記錄她在詢問時聽到的情況,獅祖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的速記本領。
沉默了一會兒,戈德里克的視線移到了薩拉查的方向,頗為疑慮道:「基本上沒什麼特殊的。但是,薩爾好像有點怪怪的,一直心不在焉。」
「你是懷疑我兒子殺了那隻貓?為了報復他老子?」紅眸一閃,薩拉查不屑地撇唇,「他還沒有這種本事。」
「我當然知道不是薩爾。」回答他的是戈德里克,獅祖滿臉都是無奈的表情。
羅伊娜不時翻動著手中的材料,客觀地給出自己的分析:「從女生這裡來看,基本沒有有價值的資料。至於薩爾,他當然不可能做,但是不代表他什麼也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薩爾可能知道些什麼,不過不願意告訴我們?」戈德里克說這話的時候,藍眼睛刻意地瞅著那邊的蛇祖,欲言又止,「其實,我們之中——」
「他的事情,我會去問。」
薩拉查一字一頓地說,聲線沉穩而冷然,令戈德里克有點擔心,他會用什麼樣的方式去盤問自己的兒子。何況,他們父子的關係,本來就比較緊張,真有些後悔的感覺。
「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問出來的。」
血紅的深瞳看了戈德里克幾秒后,薩拉查轉身而去,下擺的黑袍迤邐出一線波紋,卻讓獅祖尷尬地定在原地,心裡默默淚了一下:
你以為我是在擔心,你問不出來么?我是擔心,你兒子會更恨你啊,薩拉。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