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羅嵐白死了。

「白死了？」溫迪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時還有些迷茫,品味第二遍才明白他的意思，「……大小姐死了？」

「是。」蓋米蘇一邊回答,一邊盯著溫迪的臉。

可是她表情平靜,除了一點詫異，沒有多餘的情緒。

溫迪疑惑地說：「你是怎麼知道的？卜琳難道會公開這個消息嗎？」

「對，她公開了。」蓋米蘇說出了令溫迪更加意外的話,「她現在很生氣。」

溫迪捂著頭,將蓋米蘇的話在腦子裡梳理了一遍，接著又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大小姐死了,然後卜琳公開了這件事,她告訴你了？還是告訴了所有人？」

「她正在找麻煩,大概是預熱,過不了多久就要正式發飆了,鎮子里又要死人。」蓋米蘇挺平靜，因為反正死不到他頭上。

「又？」溫迪迷茫地問，「她隨便殺人……鎮長不管嗎？」

「鎮長不管這些事情,黑道的人殺黑道的人,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他冷淡地說。

溫迪從他這種理直氣壯的態度中,品味出他登場時為什麼說話那麼欠揍了。

他是真不怕,也沒必要怕。敵不犯我,我不犯人——想必蓋米蘇和鎮長這種人,就是這個想法。無論是鎮子里其他勢力,還是卜琳，也確實不會對他們動手，還會忌憚他們,這就是蓋米蘇與鎮長敢做甩手掌柜,還如此囂張地四處打聽的底氣。

不過她就沒有這種殊榮了。

「你來找我，就光為了跟我說這些？」溫迪相信他來的目的不是為了當個傳令官。

「看你知道的事情蠻多的，所以專程來問問你，你知道羅嵐白的死是怎麼回事嗎？」

「你帶搜查令來，不會是因為懷疑我是兇手吧？」溫迪挑眉，試探道。

「我只不過是怕你誤會我的來意，不肯開門，帶個搜查令會方便一點。」蓋米蘇悠閑地問，「你雖然總說自己是個醫生，但是鎮子里最近發生的事情好像全都跟你有點關係。連昨晚白旗公館的爆炸，你也牽涉其中，還能逃命……鎮長在我面前誇你，他說……你這個人很厲害嘛，怎麼做到的？醫生？獨行俠？外地人？」最後三個詞，連續使用了疑問的語氣，顯然是不信的態度。

「雖然我無法解釋，可我確實就是一個醫生、獨行俠、外地人，如果我是一個本地人，鎮子里不可能認識我啊，我在這裡無依無靠，只有一份身份證明文件才能暫住，至於為什麼跟別的事情都能扯上關係，只能說明我確實是醫術高超。這可不是自誇，佩琪和卜琳都是我治好的，難道你認為我能在白先生面前弄虛作假……或是他會願意配合我演戲？」溫迪平和地反問道。

蓋米蘇低頭一笑：「我只說了一點點，你就說了一大堆……」暗指溫迪心虛。

溫迪笑道：「說話可要憑良心，你說了多少，我說了多少。」

蓋米蘇回憶了一下，一時無言以對。

「好了，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兩天了，你何必一直試探我？就算你想從我嘴裡釣出什麼，想想我的腦筋也知道，我不會這麼容易露餡的。」當著蓋米蘇的面，溫迪作出推心置腹的樣子，身體微微向前傾，壓低說道，「你來找我不可能是為了賭我是殺羅嵐白的兇手，我們在白旗公館時，她還活著，如果她中途有事，我們不可能那麼容易能走出白旗公館，卜琳在意她的話，只要有一丁點懷疑都不會輕易放我們走的。羅嵐，必定是在我們離開后才死的，對吧？」

「那你有沒有折返回去呢？」

「我真不進去白旗公館，昨晚有幸進去，也是多虧了你。」溫迪無奈地說，「你可以把這裡的前台全部都叫來問問，我有沒有出去過？我昨晚一直在逃命，一直在跑來跑去，還熬夜了，到了凌晨才能躺下休息，然後我就一直睡覺，睡到剛剛才醒。你派上去叫我的人，砸門砸了半天，你在一樓應該聽到了吧？」

「我還以為你不想開門呢，差點上樓找你。」蓋米蘇聽完，笑了起來，「原來是睡死了。」

「托福，睡得很好，沒有死。」溫迪連一句嘴上便宜也不讓他。

「你現在還有閑心跟我講這些，大概是還不知道卜琳做了什麼吧？」蓋米蘇說完，就喝了一口茶。他從剛剛起，就時不時將茶杯端起來喝，說幾句，喝一口，然後放下；過一會兒再重新端起來。這種低水平的放置技巧，溫迪可懂，所以她一點也不著急，揮揮手把馬卡蒂叫到身邊，給了一筆小費，叫她去準備午飯。

「先等等。」蓋米蘇忍不住了，對馬卡蒂說，「不要準備午飯，去拿一杯茶來就好了。」

馬卡蒂捏著溫迪給的錢，遲疑地看著蓋米蘇，又猶豫地回頭看她，兩隻腳像石頭一樣挪不動。她既不敢去拿午飯，也不敢去拿茶，只好站在原地等溫迪和蓋米蘇爭出個結果。

「你不肯說話，又不讓我吃飯是什麼意思？」溫迪瞥了蓋米蘇一樣，道，「我肚子很餓。」

「外面有車在等。」蓋米蘇說，又看了馬卡蒂一眼。

馬卡蒂也看著他，不過只看了一眼就迅速別過臉不敢再看，但腳還是死死釘在原地。

直到溫迪鬆口：「算了，你先回去上班，不用拿午飯也不用拿茶。」

「是。」馬卡蒂小聲答應，然後一溜煙地跑了。

「你的人？」蓋米蘇指了一下馬卡蒂的背影，表情漸漸得意，「你還說你是個獨行俠？」

「她膽小而已，你欺負她幹嘛？」溫迪說，「我給小費比較爽快，她當然喜歡我這種客人。」

「呵呵。」蓋米蘇自然是不信，「你不用每一件事都對我解釋。」

「我愛解釋，並不是因為我心虛而是因為你多疑。」溫迪伶俐地反擊道。

於是蓋米蘇又無言了。

溫迪有點不耐煩，主要是肚子餓鬧的，於是說話的語氣也就有些沖：「我不吃飯，你就不要再賣關子了，外面有什麼車等著我？要去哪裡？鎮長要召見我嗎？鎮長那裡有沒有給我準備午飯，如果沒有，我要吃了飯再去，我太餓了。」

「那就先上車，去我家吃飯……我家不是鎮長家。」蓋米蘇補最後一句，安她的心。

「走吧。」溫迪主動起身，率先朝外面走去。

反正只能順從，她還不如先相信蓋米蘇的話，那樣會舒服一點。外面果然有一輛汽車在等，還是她昨晚坐過的那輛車，不過司機換了一個。蓋米蘇解釋，他的司機，白天和晚上各一個，互相輪班休息。溫迪點點頭，對這個做法很是稱讚，防止疲勞駕駛嘛。她上了車，然後蓋米蘇上車，仍然跟昨晚一樣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去蓋米蘇家，不過溫迪沒有問，這次的事情牽涉到白羅嵐的死，當著司機的面，她就算問，蓋米蘇大概也不方便作答，到時候說得含糊，又得重新問一遍，那還不如等到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再慢慢地聊。

到達蓋米蘇的家，他家在砂糖大道上，卻遠離鎮中心——如果將白旗公館稱為鎮中心的話。從地理位置來看，應該是在紅樹林鎮的東面。這裡也是一棟帶大院子的獨棟大宅，溫迪跟隨蓋米蘇進入大宅，在二樓餐廳，這裡已經有人提前預備好了午飯。令溫迪驚訝的是，等他們推開門時，這桌午飯像是剛剛準備好的一樣，竟然還熱氣騰騰。

蓋米蘇得意地解釋道：「你一答應要來，我就命人提前回家通報，準備了這桌午飯，要是你再磨磨蹭蹭，這肉可就老了。」

有牛扒有意麵，加各種湯和小食擺滿一桌子，溫迪沒話講了，坐下來拿起刀**吃。

在吃飯時，蓋米蘇才說起他為什麼要邀請溫迪來自己家。

「你要是不來，就得出事了。」

溫迪吞下一口食物，喝了杯葡萄汁送下喉嚨后才緩緩開口：「……為什麼？」

「你昨晚提供的辦法果然驗證過卜琳故意辦了那場晚宴，目的就是要殺死其他所有能競爭的人，這種做法讓鎮長感到不滿。他收集了各種證人提交的口供，派人去白旗公館抓卜琳和從犯羅嵐白，卻得知了羅嵐白身死的訊息。可惜派去的那個使者不是我而是別人，那人太不會說話，得罪了卜琳。」

「哦？」溫迪驚了，像蓋米蘇這麼不會說話的，鎮長手底下還有一個？

不對，還有人能比蓋米蘇更不會說話。

她對故事的發展感到好奇了：「那人得罪卜琳，挨打了嗎？」

「還不如挨打呢。」蓋米蘇搖搖頭，「他竟然還要驗屍檢查羅嵐白是不是真的死了，卜琳當然勃然大怒，當場發瘋宰了那個白痴。」

溫迪頓時無言。

這麼傻缺的事情，連蓋米蘇都不會做，怪不得連蓋米蘇都覺得那人不會說話。

她又喝了一口湯，後知後覺地問：「既然白先生和羅嵐都死了，那白旗公館豈不是滅門了？」

卜琳自有家族，不能算是白旗公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