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六兒(上)

第2章 小六兒(上)

下午,趙紹景去偏殿練字,聶瑤乘著空暇出宮去了一趟國公府。門童看見一個陌生年輕的女子來找老國公,未免有些好奇和疑惑,畢竟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趙大人安。」

「哼,免了。」趙峻沒想到聶瑤還敢來找他,面上是十分不待見的。

聶瑤也不在意,繼續說到:「我可是來求賞的,楊氏的案子,趙大人不覺得欠我一個人情嗎?」

這麼一說,趙峻倒有些猶豫了。「皇上的紅人,還缺我的什麼賞嗎?」

「當然缺了,國公送一根草也比那些人送珠寶來的貴重。」

不等趙峻發問,聶瑤繼續說到:「三日後,我聶府有大宴,為慶祝我尋回生母,國公可來?」

「今兒早上我才又救了小趙大人呢,國公真不賣我一個面子?我也只是想和國公結個善緣,多條後路。」

趙峻心裡正憋著趙紹景這件事,可是想想,聶瑤好像確實是拉了趙紹景一把,但是怎麼想又覺得彆扭極了。

「三日後,我會備重禮賀喜的。」趙峻最後還是送了口。

聶瑤起身行了個揖禮,道:「那我就恭候國公爺的尊駕了。」說著轉身欲離開。

「等等,你…你不許……」

聶瑤知道趙峻要說什麼,無非是關於早上聶瑤說要給趙峻生曾孫兒的事。

「國公放心,我還沒有那個閒情逸緻真的給您添一個曾孫。」說完就走了。

出了國公府,聶瑤回了一趟聶府,將宴請名單擬給了安遠。又去了一趟湘館,但是剛進館院,躊躇了一會兒,又退了出來。

樓子瑕都看在眼裡,他這幾天總會不自覺的反覆思量那日說的話,他越想便越覺得後悔,聶瑤進院的那那一刻,他是欣喜的。

聶瑤回宮后,就和趙紹景用了晚膳。此後三日趙紹景確實日日都來,幾乎就是歇在了聶瑤的寢宮裡,但更多的時間是在房內看書,也不和聶瑤說話。

終於熬過三日,聶瑤午時出了宮,請貼上是未時開宴。

安遠辦事一向妥帖,馬車停放奴僕歇息禮品放置都安排的很好。聶瑤此次不僅請了交好的太監官員,還請了同趙峻交好的部分官員,聶瑤知道趙峻若來,他們也一定會來。

聶瑤後院住的儘是男子,但是個個都是容貌俊雅的世家貴公子,為了防止有人喝醉不識好歹的去調戲,聶瑤還是讓安遠派人把後院的門守好。

「方大人別來無恙。」聶瑤一下馬車就看見了準備入府的方橋,若在平日,聶瑤定會譏他送去的宮女可還滿意,但今日聶瑤不想節外生枝。

方橋看見聶瑤后,也是一副吞了蒼蠅一樣的表情:「勞煩昭儀挂念,方某好得很。」

二人進府後,聶瑤先去了石述院請王瑟娘。

「我聶瑤多謝今日各位大人賞光,與我一同慶賀慈母歸來。」聶瑤舉著酒杯掃視了每一個人,最後目光定在了趙峻臉上,舉杯一笑。

王瑟娘沒想到聶瑤會來這麼一出,讓她覺得面上頓時光彩無比。從前在教坊司,她都要看哪些當官的臉色,如今她卻可以和他們一同入席。

「今日的酒是我從沁陽帶來的佳釀,這戲班子也是從廣和樓請來的,各位大人今日不醉不歸。」

台上唱的都是文人戲,請的都是名角,那些太監看人,大臣看戲,也算是和諧。

「國公爺,聶瑤敬你杯。」說著聶瑤就舉杯一飲而盡了。安遠上前給趙峻斟上了一杯,趙峻不情願的還是喝了下去。

一杯瀉藥酒下肚,聶瑤就坐在宴邊,叩著桌子算著時間,一炷香的時間,趙峻就開始坐立不安了。

趙峻讓身旁的小廝帶他去如廁,聶瑤讓安遠提前在廁紙上撒好蒙汗藥。

安遠:「主子。」

聶瑤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不著痕迹的點了一下頭。

剛到戌時,台上的戲子整好唱完,另一齣戲上台,鑼鼓聲剛剛打響。

「不好了,趙國公和夫人……」一個小廝跌跌撞撞的跑到前院。

「要死了,大呼小叫的,說清楚。」聶瑤叱道。

「夫人說夜裡涼,要換一身衣裳,讓小的去庫房拿,我…我拿了衣回來,就看見…看見小碎死在了門外,儘是血一地的血,我擔心夫人就推門進去看,我就看見趙國公和夫人…都死了。」

「什麼?」聶瑤一臉驚訝之情,立馬往石述院去了。

那些大臣有的懷疑有的震驚,準備質問聶瑤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往石述院走了,無奈只能跟上。

一進門,果然就是王瑟娘的屍體和趙峻的屍體,都是一刀封喉。

「一定是,一定是你,你假意請國公入府,就是為了殺他。」方橋一臉激憤,拿手指著聶瑤。

聶瑤憤怒的打開他的手,吼道:「荒謬,我若有能打得過國公爺的殺手,我還會在自己府里動手?況且我好不容易找回的娘也慘遭毒手,這樣的污衊之言也虧方大人說的出來。」

方橋也一時啞語了。

「國公仇人眾多,你怎知不是有人蓄意嫁禍,我還沒質問你們連累了我母親呢!」說著,就哭了起來。

聶瑤這場宴,請人的時候有過思量,國公那邊來的儘是讀死書的書獃子,三言兩語就能繞到死胡同里去。

「這件事一定要報官,要徹查到底!安遠……」說著聶瑤就做出要報官的樣子。

「哎呦,這可不行啊姑姑,這國公和老夫人死在一間屋子裡,外面會傳的多難聽啊。」張喜說道。

方橋眾人臉色也變了變,好像是這麼個理,人都死了可不能再失了名聲,這聶府老夫人可是官妓啊。

「國公已死,我等怎能再讓國公蒙屈,和一官妓死在一處,這讓百姓如何傳,這事不能傳言出去。」

無用的書生最能誤事,為了所謂的名節,便開始犯蠢了。

「這可不行,若國公府里來人,我是百張嘴也說不清,今日必須報官。」聶瑤怒道。

「國公府那邊我們來說,只要昭儀不將此事宣揚出去,等國公爺安置妥當之後,我們自會查找兇手。」方橋說著,就讓自己的隨侍開始入屋搶人,聶瑤假意阻攔,被方橋推到在地,磕著腦袋裝暈了過去,一時間府里亂作一團,方橋很容易就將國公的屍體帶走了。

安遠送走了賓客,還找了大夫,給了三十兩銀子,讓他知道他該說什麼。

「主子,瀉藥和迷藥不會露出破綻吧。」安遠為聶瑤上藥包紮。

「瀉藥就放了少量的,都拉出來了,迷藥是吸進去的,若沒懷疑到上面輕易是查不出來的。國公府里趙紹景不在,就是些婦孺,她們能頂什麼事,不過就是三日後下葬,到時候趙紹景再出來也不可能去刨老國公的墳吧。」

安遠放心的點點頭,又喂聶瑤喝了葯。

「你去宮裡傳信給紅雲,若趙紹景找我,就說我受了傷在府里養病其他一概不知。」

「好。」

安遠走後,聶瑤正準備歇下,樓子瑕就來了。

「你怎麼來了。」聶瑤詫異的說到。

「你受傷了,我就來看看。」

府里的小廝都是經過挑選的,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聶瑤很好奇,樓子瑕是怎麼知道她受傷的。

「真當我是金絲雀會把自己一直關在屋子裡?」

聶瑤猛的看向樓子瑕,問到:「你看見什麼了?」

樓子瑕坐到床邊,笑道:「我什麼都看見了。聶瑤你可真狠,對親娘下得去手,對自己也下得去手。」

「樓子瑕,你不要命了?」聶瑤盯著樓子瑕,面上笑著,可眼神里儘是殺意。

「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做什麼,好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告訴你對我有什麼好處嗎?」

樓子瑕今日與往日截然不同,就像是聞見了血腥味的鯊魚,特別的興奮。「當然有,日後你若要殺像今日這樣的人,便不再需要繞這麼大的圈子了。」

聶瑤今日繞這麼大的圈子,還有一個重要的願意,就是手裡根本就沒有可以暗殺習武之人的高手,養殺手費時費力並且容易暴露蕭祜,江湖上的人不知根知底風險太大。

「條件呢?」

「以後再說。」說完樓子瑕就轉身離開了。

第二日,國公府就說趙峻得急症死了,設了三日靈堂,第四日一早就將趙峻埋了,雖然日日都有向宮裡遞信。那些信走正常程序是半個月都不會到趙紹景手裡的,倒是省去聶瑤一些麻煩。

蕭祜為表哀思,特放趙紹景喪假七日,追封趙峻為一品軍侯,賜謚號光成,趙紹景承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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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瑤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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