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驛站救人
顏玲面上掛滿悲憤,咬牙恨恨說道:「他們……就是一群惡魔,一群畜牲。」
喬佑清這一問,不小心觸動了她的神經,顏玲將發生在她身上的故事娓娓道來。
原來,顏玲本是住在山裡的一戶土家族姑娘,除了父母親之外,還有個孿生妹妹。但是,那妹妹還小的時候,就被賣給一家戲班的老闆。那隻野貓原本是想偷吃她家養的雞,不曾想中了陷阱,被竹筐做的陷阱給扣住。顏玲發現后並沒有傷害它,還偷偷拿食物喂它。
她們也慢慢地熟悉起來,顏玲心地善良,養了一段時間后,決定放了它,想不到那野貓竟然還賴著不走了。於是顏玲決定就這麼留著它,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但由於這隻貓是只黑貓,顏玲父母堅決不同意,說是黑貓招邪、不吉利。
為此,顏玲還和他父母爭論了幾句,那隻野貓很通靈性,它在門口看著顏玲為了它據理力爭的樣子,便在那叫喚起來。顏玲回頭一看,它又對著她叫喚一聲后,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看到這一幕,顏玲的父親指著它離去的方向說道:「你看嘛你看嘛,野貓兒就是野貓兒,喂不家,就恁么跑了。」
顏玲急得快哭了,帶著顫音喊道:「它是在給我告別啊!」說完也跑著追了出去,並不停叫著『靈靈』,因為它很通靈性,也很聰明,自己的名字又有個『玲』字,所以顏玲就叫它靈靈。
在房子附近、村子里、還有山上,找了好久也不見野貓靈靈的蹤影,就在顏玲失魂落魄走回家的時候,在家門口的籬笆外,靈靈突然跳出來攔住她。顏玲高興的喊了一聲『靈靈』,問它跑哪裡去了?
可是靈靈的樣子看起來很奇怪,它齜牙利嘴,爪子不停地揮舞著,彷彿很著急的樣子。可顏玲也是第一次見到它這樣子,看不懂是什麼意思。這時,一個陌生女人從顏玲家走出來。
靈靈突然一溜煙又跑了,顏玲喊了一句:「靈靈,你去哪兒?」
這次顏玲沒那麼著急了,所以並沒有去追,而是回過頭去問那個陌生女人:「你是哪個?啷個在我屋?」
那女人笑眯眯的說道:「哎呀!小妹兒,你回來了?我是你表姐呀,你還小的時候我就來你屋耍過,不記得了嘛?走,我們進屋裡說!」
那女人邊說話邊拉著顏玲就往屋子裡走,看那樣子似乎高興的不得了,儘管顏玲有點疑惑,但這畢竟是在自己家,她只好半信半疑地跟著進了屋。
哪知剛一進屋子,那門『呯』地一聲被人關上了,原來門後邊還藏著一個男人,他關上門后就掏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顏玲感覺到不妙,那女人抓著她的手,還安慰她說:「莫怕莫怕,那是我朋友。」
顏玲的手下意識掙了掙,不想那女人力氣大得很,竟然掙不開。這時裡屋又走出來兩個男人,一個是中年人,長相黝黑粗獷,體型健碩。一個是大齡青年,身形偏瘦,滿臉兇狠果絕。兩人臉上、手上、以及衣服上都沾染了不少血跡。
就算再傻的人也猜出發生了什麼事?顏玲突然大力甩開女人的手,邊叫喊著邊沖向屋裡,剛到門口就被那青年狠狠一巴掌扇到地上,嘴角瞬間溢出一絲血跡。她掙扎著還要爬起來,那青年『呯』地一腳又把她給踹回地面。然後用腳踩在她羸弱的身上,口中還惡狠狠的威脅道:「小娘們,再叫一聲馬上弄死你」。
顏玲側過頭倔強地朝裡屋看去,正好能看見倒在血泊中的父母。眼淚不斷順著她的眼角流下來,但她忍住沒有吭聲。那青年蹲下身來捏著她臉,邪惡地笑笑,說道:「這就對了,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不但不會傷害你,還會好好疼你。」
顏玲呸的一聲啐了他一臉口水,那人瞬間就怒了。『啪』地又抽了一個耳光后,抓住顏玲的衣服就開始撕扯,只聽那個女人很不高興的喊了一句:「夠了!阿三!」
那青年抬頭,本想發個狠,可又突然好似又想到了什麼,嘴角一抽,一言不發地鬆開顏玲。
「我們還是快撤吧,我開門的時候她好像在和另一個人講話,等我出去后另外那個已經跑了!」那女人對中年人說道。
一聽這話,那青年極不情願的站起來,那女人上前扶起地上的顏玲。中年人招呼青年到裡屋處理身上的血跡,並找來顏玲父親的衣服換上。
等他們出來后,那女人也也找來一件寬大的外衣給顏玲穿上。就在他們出門,走了一段距離后,顏玲家的房子燃起熊熊火光,隔老遠都能看到滾滾濃煙在隨風翻滾。
等附近的村民們趕到時,大火已經接近了尾聲……
留在最後斷後的,就是很少說話,持刀把在門口的那名男子,不用想也知道,這場大火就是他的傑作。
「這麼說來,他們應該就是一群流寇,可是你為什麼不逃走呢?」喬佑清若有所思地問。
「逃?我現在無家可歸,又能逃到哪裡去呢?再說了……」說著,她抬了抬搭在方木桌上的另一隻手,『嘩啦』一聲輕響。一條鐵鏈將她鎖在方木桌的棖子上。
喬佑清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女人和顏玲一起的時候總是拉著手,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原因。他輕輕嘆了口氣,救人也要量力而行,同時對上四名亡命之徒,他實在沒把握。
但是這事被他遇見並且知道了,又豈能不管不顧?最終他與顏玲商議出一個對策,就是去搬救兵。驛鋪最方便的是什麼?當然是傳信了!由於他們下榻的驛鋪沒有駐兵,只有幾名驛夫,可以說是毫無戰鬥力,只有將消息往下一個驛鋪傳遞,讓前面的的人布上口袋,守株待兔。
顏玲還要裝作一副和之前沒什麼不同的樣子,靈靈待在她那裡自然是不妥的,喬佑清便將它抱在懷裡帶了出來。
喬佑清即刻去見了當值驛夫,說明了情況后立刻修書,其中一名驛夫拿去請蓋驛長印戳。一旦有信差路過,便交與他傳遞,喬佑清和餘下那名驛夫往屋內一坐,便開始閑聊起來。
那驛夫看起來年齡略長,皮膚黝黑,面上布滿皺紋,他看了看喬佑清懷裡的靈靈,說道:「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玄貓?這位公子運氣不錯!」
「請問老先生,何為玄貓?」喬佑清顯然不知道這『玄貓』的來歷。
那驛夫說道:「黑而有赤者為玄,玄貓就是黑中有紅的靈貓,它是驅邪擋災、鎮宅避煞的靈物。貓犬通靈,但玄貓的通靈之能更強,每遇靈異災禍,它必會出現,所以也有大多數人認為它是不祥之物。玄貓並不單單指全身黑色的貓,黑貓易得,玄貓卻難尋。」
喬佑清撫摸著靈靈又黑又亮的毛毛,仔細觀察,才看清楚靈靈的腦門上真有一撮暗紅色的毛,大概比蠶豆略大一點的樣子。靈靈彷彿也知道他們就是在說它,用小腦袋在喬佑清身上蹭來蹭去。
「靈異之禍?可眼前要面對的只是人為之禍,靈靈的出現肯定不是因為這件事了,也就是說還會發生什麼事?」喬佑清眉頭微微皺起,暗自思索。
雨聲未歇,一夜平安無事。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一行人便匆匆忙忙繼續上路,還是兩個女人騎馬,不過這次牽馬的卻是那名沉默寡言的男子。靈靈很懂事,一點也沒有搗亂,它也沒有去黏顏玲,或許它知道除了顏玲和喬佑清,周圍的都是壞人吧……
出了彭水地界后,他們一行人到達擁有驛兵的一個中驛鋪,名為『天福官驛』。天福官驛地處要塞,呈放射狀連接荊州、夔州、黔州、涪州等地。遠遠便看到驛站的標旗迎風招展,驛站是青瓦灰牆,翅角飛檐的四合院建築,兩名守門驛兵站得歪七扭八,正弔兒郎當地談笑風生。
那幾名賊人想來是見慣了風浪,完全沒有絲毫畏懼驛兵的樣子,就像尋常人一樣住進驛站。天色剛黑下來,幾匹快馬先後奔向驛館,赫然全是帶刀的衙門捕頭。喬佑清趁機找個借口出了房門。都說女人直覺比較敏感,那負責看管顏玲的女人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趁喬佑清出門后溜進他們的屋裡,與幾名男子暗自交談。
那女人前腳剛走,喬佑清也迅速閃身進了顏玲她們所住的房間,與先前一樣,顏玲還是被鎖在桌子的棖子上。他抽出匕首,開始削起來,不一會兒就成功解脫鐵鏈。由於另一頭還在手腕上,喬佑清索性將鐵鏈纏繞在顏玲手臂上,寬大的衣袖一放便遮掩起來。
正要離去,哪知剛到門口就被堵了回來,正是那女人和那名沉默男子。喬佑清笑道:「我帶令妹出去走走,二位要不要一起?」
那女人說道:「小哥真會開玩笑,不知小哥打算帶她去哪裡?」
「只要不是鎖在這裡,哪裡都可以!」
「所以,這一切小哥你都知道了?」
「老天有眼!二位與我不同道,還請二位自便吧……」
「把她留下,我們可以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你也可以安然無恙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