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因著晚上有晚會，所以很多女同事都另備了一套衣服，在下班的時候換上再去參加公司的季度晚會。琉璃覺得沒必要再多帶一套衣服，只是簡單補了個妝就準備打車過去開晚會的酒店。

「琉璃，你今天沒開車嗎？」

她詫異的看著迎面走來的張宇淳，今天一天都沒見過他，還以為他今天請假了，沒想到現在倒是出現了。

琉璃稍微打量了一眼他今日的穿著，深藍色的西裝，內襯淡黃色襯衫，配上跟西裝同個色系的領帶，經典的黑色西褲，顯得整個人變得深沉高傲。許是平日里見慣了他穿著休閑裝的模樣，突然畫風突變，讓她有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嗯，晚上有人來接我，所以就把車停在公司停車場里了。」

「那坐我的車吧，我們一起過去。」他做出邀請的手勢，配上溫和的笑容，有種謙謙君子的風範。

琉璃點頭同意了，與此同時有個疑惑再次冒了出來，張宇淳怎麼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晚上是男朋友來接你嗎，琉璃？」

「啊？哦，是啊。」

琉璃走神想著張宇淳氣質突變的原因，被他一個問題問愣了一下，下意識回答了，他突然問這個是要幹嘛？好像以前也沒見他這麼八卦的。

「之前聽別人說你是單身，看來謠言不可信啊。」

「哈哈，也是最近才確定關係的。」

「哦，這樣啊。我一直以為你事業心比較重，不會這麼快就考慮這方面呢。」

「哈哈，是嗎？最近看你工作方面好像熟練很多了呢，不過也要注意休息，別太拼了哦。」

虛笑了一聲，隨意換了個話題，她可不想一直跟同事聊她的私生活，何況這個人還是張宇淳，她跟他又不熟。早知道就早點打車好了，沒想到半路跑出個張宇淳，失策啊！

不知他是否是看出她的不喜，在剩下的車程倒是沒再提及這類隱私問題，只隨意聊了一下公司的一些八卦新聞，不管怎樣，至少琉璃覺得這樣的聊天舒服了很多，應付起來得心應手，氛圍還算是輕鬆。

剛到酒店門口就碰見陳沫沫，她換了一身黑色的小禮服，簡單又不失優雅，但總覺得跟她的氣質不太搭。沫沫的氣質更像是清新可愛的類型，而這件禮服偏成熟風，看上去就有種是孩子偷穿家長衣服的感覺。

「琉璃姐，好巧哦，我們居然同時到了。」燦爛的笑容在沫沫的臉上綻放，這麼陽光的笑容配上這套禮服顯得有些怪異。

「沫沫，這條裙子是你自己挑的嗎？感覺跟你平時的品味不太一樣呢。」琉璃忍不住問了出來，直接質疑別人的品味是一件不禮貌的事，可她實在是好奇這個風格轉變的原因，只好婉轉一點問陳沫沫。

琉璃覺得最近大家的風格變化都挺大的，張宇淳如此，沫沫亦如此。

「不是的，其實這是我姐姐的衣服，我借來穿一次而已，是不是看上去有點奇怪？」沫沫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抬手順了一下垂在胸前的頭髮，像個無措的孩子。

「只是覺得跟平時的你不太一樣而已，都怪我沒提前告訴你們公司會有季度晚會的事，害你們都沒什麼時間去準備。」

「沒有啦，這怎麼是琉璃姐你的問題呢，我是因為剛交了幾個月的房租，所以才沒有空餘的錢去買晚禮服的。琉璃姐，你千萬別想多了啊。」

沫沫著急地拉著琉璃的手要解釋原因，她被沫沫著急的樣子逗笑了，真是個小女孩。

倒是她考慮不周了，沫沫才畢業不久，現在還只是剛過試用期的新人，工資又不是很高，要交房租水電費這些，或許會偶爾跟朋友出去聚個餐，買點零食什麼的，這樣一來哪還有餘錢去買晚禮服。

「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走吧，我們進去。」

「好的。」沫沫親密地挽過她的手，笑嘻嘻的走向門口，張宇淳一臉溫和的笑容，慢步跟上她們的步伐。

一如既往的開場白，大家附和著笑笑，上台領獎的人滿臉笑容，台下的人配合著鼓鼓掌，氣氛和諧。

琉璃這次也得了個獎--季度項目小能手，這個起名可以說是簡單易懂了，她強忍著想吐槽的慾望，面帶微笑，緩步走上台，照例說了些場面話，然後跟領導們合影，下台再應付同事們的誇讚和道賀，一切處理起來滴水不漏，大方得體，一如平日里的形象。

「琉璃，恭喜。」

張宇淳遞過一杯紅酒，琉璃微笑著道謝，微抿了一口，帶著果香的苦澀，回蕩在口中。

滴滴，微信提示音響起，她婉拒了其他人的敬酒，拿著手提包走到人煙稀少的角落，打開手機，看到林毅堔發來的信息。

他說，琉璃，我這邊快結束了，什麼時候來接你？

琉璃準備回復的時候，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過來。

「喂，你好？」

「您好，請問是宮琉璃小姐嗎？」

「額，我是，請問你是？」

「我是秦月的父親，之前小月有把你的聯繫方式給我們，以防我們找不到人。」

「哦哦，這樣啊，那秦叔叔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不會是聯繫不上小月吧？」

「不不不，是小月她，」秦虎的聲音突然沒了，這時從手機傳來了陣陣壓抑的抽泣聲，琉璃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卻又抱有一絲僥倖等著他的下文。

「小月她沒了。」

轟的一聲，像是內心世界的某個角落突然崩塌，她僵硬著手指握緊手機，臉色變得發白，配上橘紅色的腮紅，顯得有些滑稽。

她張了張口，卻想不出該說什麼，腦子一片混亂，各種疑問蹦了出來，小月怎麼會突然就沒了？昨晚她才給小月發了微信，不對！小月並沒有回復她的信息！所以是那個時候就已經？

「宮小姐，您可以現在過來警局一趟嗎？有些事我們警方需要向您求證。」

耳畔傳來另一種聲音，這是警察？秦叔叔在警局？難道是說小月的死是別有隱情的嗎！

「我現在就過去！」

張宇淳一直留意著琉璃的動向，剛剛她一直側著身子，所以他沒看清她的表情，這才發現她的臉色不對勁，琉璃平常喜歡化很淡的妝容，一般跟她的膚色差不多，可是現在她的臉蒼白得驚人，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神情這麼慌張。

張宇淳見她匆匆忙忙的離開會場，快步跟了上去，剛好看見她穿著八厘米的高跟鞋跑著下去。這家酒店的大堂到會所的階梯設計得很唯美，螺旋式的階梯，配上周圍復古的壁畫，有種身處中世紀的感覺，可此時的琉璃卻無比鬱悶這階梯設計得這麼長做什麼。

「啊！」

「小心！」

張宇淳及時拉住了險些踩空的琉璃，扶著她站好。

「怎樣？沒事吧？」

「額，謝謝，我，」琉璃輕輕活動了一下右腳，嘶，好痛，皺眉看著他，「好像扭到腳了。」

聞言，他彎腰輕輕按了一下她的右腳踝，琉璃條件反射地顫抖了一下，想把腳往回縮，卻又更痛了。他低嘆了一聲。

「是扭到了，走吧，我背你，現在去醫院檢查一下。」說完，他看了一眼她的穿著，眉頭微皺，又說，「你這裙子不太合適背著，我還是直接抱你下去吧。」

說完，也沒等她同意，直接給她來了一個公主抱，嚇得琉璃連忙捉住他的肩膀。

「哎！張宇淳，你就這麼對你的上司嗎？」這時候什麼優雅大方，冷靜理智，她全都忘了，簡直是太過分了，就這麼忽視她的意見了？她說同意了嗎？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琉璃氣到都不知道該先罵哪句好了。

「好了，你別鬧了，快到停車場了，別讓別人看笑話了。」

他選擇無視她的抱怨，手臂微微收緊了一些，避免她亂動掉了下去。此時張宇淳內心有些竊喜，終於她在他的面前願意做真的自己了，雖然是在這種情況下，可這也算是一個大的進步不是嗎。

琉璃最終還是忍住了自己的脾氣，想起出來的目的，情緒又變得低落了起來。

他似乎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想起在會場時她的神情，眼神變得凝重，再三考慮，還是決定問清楚。

「剛剛在會場看你臉色有些不對勁，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靜默，他也不勉強她回答，過了兩分鐘，到達停車場，剛把她放下，琉璃就開口了。

「張宇淳，你送我過去警察局吧。」她停頓了一下，再接著說，「我的好朋友死了。」。

這一瞬間他震驚了，同時也明白了她情緒變化的原因，望向她的雙眼，裡面充滿了悲切，頓時，他的心臟像是被人擰了一下，他帶著安慰的情緒用有力的雙臂擁她入懷，輕聲說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