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不眠之夜

()109

「一定是那老施主殺了玄慈師弟。」

「為什麼就不可能是你們方丈師傅呢？」文晴問。

「不會是方丈師傅，」玄仁很堅定，「方丈師傅是不會殺人的，更何況是玄慈師弟？」

「怎麼講？」文晴略顯不解疑惑。

「方丈師傅是看著我和玄慈在寺里長大的，就像親生父親一樣，太后戴罪於本寺，他讓我和玄慈師弟伺候也是信得過我們……」他低低的音調突然抬高：「就算玄慈師弟聽了什麼不該聽的，方丈師傅也不會下狠手殺他滅口。」

文晴不以為意，但沒說什麼，只是重播白天發現玄慈屍體時凈空的反應，她不禁想：既然凈空是看著玄慈長大的，當時剝開麻布袋近距離看死者的他，為什麼沒在第一時間把人給認出來呢？

他老眼昏花的解釋，只怕有些牽強。

這點是不是可以說明，至少他在見到屍體前，已經知道屍體就埋在那兒？

然而，不管怎麼樣，誰殺了玄慈已經顯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聽到了什麼樣的秘密。

太后等人具體在密謀什麼？還有那名「老施主」，又會是誰？

「玄仁，明天你隨我進宮住些時日怎麼樣？」文晴心生一計。

玄仁很是驚訝：「進宮？」

「照你師弟玄慈說的，是太后等人在密謀什麼事才招來殺身之禍，由此可見，他們密謀的事不小，本宮既然有所耳聞，必當告知皇上，讓他派人查查清楚，而你，將會成為他們犯罪的人證。」

「這……這會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而後我也像玄慈師弟那樣……」玄仁說著戛然而止，冷不防還咽了口口水，像是想到自己也被殺人滅口的情形。

「放心，本宮自會保護你周全。」文晴理解他的心情，只是她沒告訴他，她這麼做，正是想利用他來引蛇出洞，不過，看他遲疑的樣子，她還是說了一句：「如果你不願意，本宮也不強求，畢竟你的擔心不無道理。」

「娘娘，我不怕，」經過良久的思慮，玄仁終於給出答覆，「我願隨您一道進宮面聖，揭發太后等人的罪行，以慰玄慈師弟在天之靈，也好……」

他說著又頓住了。

「也好什麼？」文晴總覺這話的後頭還有內容。

「沒什麼。」他低了頭，不再言語。

「嗯。」文晴想了想也就沒有多問，之後便要回屋歇息。

「娘娘，」玄仁卻是叫住她，猶豫一陣問，「您跟太后，當真不是同一條船上的？」

他會有這樣的顧慮也屬正常，文晴表示理解，回頭認真道：「你如果真的對我還有這種懷疑，前面就不會跟我說那麼多了。要不要選擇信任本宮，你心裡早已有數了不是嗎？」

「我……」

文晴微微笑，而後將房門打開一道縫，朝外四下看看，確定沒人方才離開。

110

就在她快要走出這方院落的時候，忽聽得前面有稀疏的腳步聲，她心一凜，卻不忘閃身扎進一旁的苗圃里，待到三人經過，她才敢抬頭去看他們的後背，這一看不要緊，一看卻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地驚了。

那三個人，一個是凈空，一個是袁焯，一個是七王爺李潔。

話說這李潔，終究還是來了么？

這註定是個不眠之夜，知道他們要往虔心閣的方向去，文晴就決意跟蹤看看，她深知袁焯武功高強，因此格外小心，直到遠遠看見他們進了虔心閣的門，她才敢悄悄靠近。

虔心閣里，太后因為李潔的造訪大為震怒，免不了訓斥他。

「母后，這不怪兒臣啊，」李潔低聲為自己辯護，「實在是因為，兒臣沒有收到凈空大師的飛鴿傳書。」

文晴恰巧過來，聽到了後半句話，之後還聽到：

「怎麼可能呢？」凈空十分疑惑，「老衲養的那些信鴿，從未誤過事。」

「那鴿子呢？鴿子呢？本王這次連鴿子毛都沒見著。」

「會不會是皇后帶來的人從中作梗？」袁焯神經質問。

「不會，」凈空表示否定，「老衲當時是看著鴿子飛出去的，再說皇后那邊只帶了兩名護衛，不可能是她。」

「唉，」太后嘆息，不無責怨道，「那凈空你在發現鴿子沒有飛回來之後，應該早早告訴哀家才是，要萬一李潔這次路上沒有耽擱白天就到的龍雲寺，被皇后他們看到就不好了。」

「太後有所不知，老衲放出去給七王爺傳信的鴿子，從來就沒飛回來過。」

「這是為何？」

「都被七王爺給吃了。」

「這……豈有此理。」太後幾乎對這個草包兒子無語。

「嘿嘿……母后，兒臣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不過，這一次兒臣確實沒看到鴿子啊，兒臣行得正坐得直，吃了就是吃了，沒吃就……」

「好了好了。」太后打斷他，不無厭煩道：「這兒暫時沒你什麼事，你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讓皇后他們發現了，只怕麻煩。」

「可母后前兩天不是還讓兒臣過來商討造反的事嗎……」

「李潔！誰說我們要造反了？」太后慍聲道，「我們不是造反，而是『還君天下』。」

「好好好，都一樣，只要不讓檢當皇帝，我唯命是從馬首是瞻總行了？」

太後由此緩和脾氣，囑咐說：「你回去只管在百姓之間好好造造聲勢，後面具體怎麼安排，一切聽袁焯的。」

「是，兒臣明白。」李潔應聲便告辭了，凈空一路送他。

111

虔心閣內就只剩太后和袁焯二人，文晴接著偷聽。

「皇后怎麼又來龍雲寺了？」袁焯直接問，在太後面前沒有任何繁文縟節。

「說起這件事啊，倒叫我有些心煩。」太后說著發出一聲嘆息，頓了頓方才接著道：「她這次來，突然問我先皇是怎麼死的，我就想，她會不會已經發現了什麼？還有啊，她白天找到了玄慈的屍體，偏要查出兇手來不可，不過我料她一個女兒家家的，也查不出什麼名堂。」

「未免不必要的麻煩，我這就去殺了她。」

「不可。」太后立馬阻止，「照我說，你一開始就不該動殺她的念頭，要不然也不會有這後頭許多事。」

「我哪知道那次在靜園還能讓她跑了？也怪我大意。不過，既然她有可能發現了什麼，那她這次就必須死，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袁焯後半句話語狠厲，聽得文晴在外面加倍地謹慎，心想這會要是被發現了，自己肯定活不成。

「不，這也只是我片面猜測而已。」太后仍持規勸態度，「我們扶詔言上位，也不能傷太多無辜的性命，能免則免，更何況，檢也是我兒子，我這做母后的，又怎麼能害我自己的兒媳婦？」

「成大事當不拘小節才是。」

「我則以為你在這個時候殺人，才是節外生枝，別忘了，我們還有許多更重要的事急需安排啊。」

袁焯沉默一陣，終於答應暫時不去殺人。

「那沒別的事，我先回京城了，保持聯絡。」

「等等，」太后叫住他，「東西還是沒找到？」

「還沒有，自上次之後，宮裡守衛更加森嚴，我只怕進得去，出不來。」

「那如何是好？」太后焦急。

「你放心，宮中現在有我們的人。」

「哦？是誰？」

「到時你就知道了。」袁焯不無得意，說罷，他就開了房門，作別要走。

見他出來，文晴就將身體緊緊地貼在大石柱背後，紋絲不動，哪怕是呼吸，她都盡量剋制著，本來天衣無縫，一隻老鼠卻是陡然從她腳下爬過，神經正值緊繃的她，冷不防嚇一悸，而那老鼠，也不知吃了什麼葯，竟吱吱叫上了。

再看袁焯，他已頓步回頭。

文晴捏著冷汗雙腿並立集中裙擺，心念只要袁焯往這邊走一步，她就喊救命。

正當此時，旁邊突然晃過一團黑影，往院子外頭閃了去，袁焯自然去追，文晴由此變得安全。

112

回屋后躺到床上，她就在心裡羅列了一系列問題，並作出猜想和判斷，她覺得自己是時候回宮了。另外讓她感到困惑的是，白天出現的黑影和適才形似有意幫她的黑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還有早前兩次救過她，同樣知曉暗道秘密的素衣蒙面人又是誰？

想著想著，公雞都開始打鳴了，她方才停止思緒，進入睡眠。

翌日早起，她就將凈空和李詔言聚集到虔心閣，一臉黯然宣布自己要回宮的事。

「娘娘，玄慈的事，您不查了？」凈空覺得奇怪。

她也知道，自己突然要走，勢必引起懷疑，說不定他們會以為昨晚那個「偷聽秘密」的黑影是她的人。

「不查了……」她裝出五星煩躁的樣子，欲言又止。

「薇兒，你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太后便問她，語氣里不無關心。

「母后，兒臣昨晚做了一個噩夢。兒臣夢見……夢見皇上他被幾個蒙面黑衣人給殺了。」文晴認真而焦急的樣子讓人信以為真，特別是太后，老人家聽了心裡還猛地一咯噔來著，只聽文晴接著道：「兒臣擔心皇上，在這裡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那，那你就早點回去。」太后說這話的時候也有些擔心，但很快笑了一下，勸慰道：「不過夢都是反的，薇兒你一定是昨日白天想多了玄慈的事，才會做這種噩夢？」

「嗯，也許是這個原因……可兒臣還是擔心，所以這就回去了。」

「好好，回去，母后本就不贊同你在這裡為玄慈的事費心。」

於是，文晴就讓王福錦等人收拾行李去了，再跟太后說些臨別時相互囑咐的話，便可出發上路。

玄仁聽得皇后要離開的消息，卻沒有說要帶自己一起走的事，就有些納悶，心念可能是貴人多忘事，他便借著給他們換茶水的機會在虔心閣正堂晃悠了個來回，只是一直看到他們離開，也還沒他什麼事，他就轉納悶為鬱悶了。

直至出得寺廟，他在門口和其他師兄弟一起恭送皇后王爺回京的時候，方才見文晴堂而皇之走向自己，一臉欣賞道：「玄仁，你寫得一手好字，又讀過書通經文，是個可造之材。日後有機會定要宣你入宮，為本宮講講佛法。」

玄仁揣測她的弦外之意，似懂非懂。

「玄仁，還不謝過娘娘？」凈空見他失了禮貌，趕忙提醒。

玄仁於是合掌九十度大揖禮。

「娘娘，」凈空便說，「玄仁還小，要他給您講佛法，實在……」

「大師有所不知，」文晴打斷他，含笑道，「本宮向來喜歡年輕的僧侶，因為他們想法活躍，可以在佛法上更有參悟。」

「是，娘娘所言極是，今後老衲必當好好栽培玄仁，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有一天，他可以為娘娘所用。」

到此，一旁的玄仁也便明白皇后的用意了：她這次不「帶」自己入宮，原是想找個合理的借口之後再「宣」自己入宮，這樣就不會惹人起疑了。

而當文晴等人下山之後，凈空就跑回虔心閣，跟太后商討起來。

「皇后怎麼突然要回去？會不會跟昨晚袁焯追的那個人有關？」

「不會，袁焯說了，那人武功奇高，不像是大內護衛，因此哀家以為，皇後跟他該是沒有關係的。」

「這要萬一有關係，我們昨晚說的那番話……皇后這一回去，事情可就麻煩了。」凈空臉上滿是擔憂。

太后驀然警醒，看著他，一時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