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枚銅錢 熟悉

十六枚銅錢 熟悉

千八百年是情分,一道上過牌桌,它也是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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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那一路上我問了梁頌:「我在鹽鋪跟前問你,你賣關子。這褐蝮蛇,真有其事么?」

梁頌笑而不語。

我瞧他絲毫不擔心,看來是訛傳了,鬆了口氣玩笑問:「喂,你不擔心被咬?你家鹽儲備可夠?要不要讓你家廚子,每天給你熬八兩鹽來預防預防?」

梁頌點頭答:「好啊,趙爺讓我對你多加照顧,如此靈藥,有我的一碗,怎麼少不了你一碗的。」

我也嘴硬:「哎喲,難得你想著我,我們晚上就喝了它,和梁老弟共飲,甘之如飴啊。」

梁老弟更高興了。

咱倆現在就這麼說話了,我倒覺得挺好。

不是我矯情,現在我總覺與這別彆扭扭的梁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我琢磨了,估計是這樣:這人和人啊,千八百年是情分,一道上過牌桌,它也是情分。

雖說玩的是那小兒把戲,儘管就認識那麼兩天,可我向來是自來熟么。

我拍打他:「這麼說你聽過褐蝮蛇的傳言?怎麼沒同我提過。」

梁頌這時候才道:「你說呢?真有其事你們天界早聽聞了,民間散布的謠傳提它做甚。」

我嘿嘿笑:「梁頌啊,你對我們天界的事,倒是門清。」

他也不否認。

不謙虛嘿,門清你還搞不定一個女人,弄丟了人,獨守空宅……不過這話我沒說。

那個時候,車廂氣氛還融洽得很,直到……

直到這倒霉催的裁縫鋪前,我被他拽了領口,又劃了脖子,臉孔噌噌紅。

**

也不知這廝意識到了沒?我都不敢看。

呃,別去想了。

可我穿的衣服……這便是他家主僕昨兒以貌取人的理由么?

他倒觀察得仔細,管得也真寬,這些起居瑣事,居然樣樣留意著。

真鬼使神差了,愣半天我居然又把衣領整了兩整,完了只好裝大大咧咧:「呃,當然舊了,這都是善財少年時的袍子,行前隨便塞個包袱讓我背的,舊點不是一樣穿,我不在意。說不定用不了多少日子,我就回了,昨都囑咐你別圍了我轉,偏生為這些小事耽誤你的工夫。」

下界時我是憧憬過這事,凡間的衣裙穿來是個什麼樣,我好奇。

可如今這世道……七旬老翁能扯上尺寸紅布都已經是福分,滿大街的人川流不息,忙的是兌了金子好換鹽。

我怎能仗著人家是個大財主就妄提這些個無謂要求,倒顯得我多矯情。

善財的少年舊裳對我來說的確有些寬大,不過我勒緊了腰帶我也便將就著穿。我又不是財主,對一點臉皮上的事,沒著緊到這份上。

梁頌卻用毋庸討論的口氣:「既是小事,那便由得在下做主罷。」聽著不大愉快。

明明是樁讓我佔便宜的好事,被他這麼一說,卻怎麼聽怎麼彆扭。

本來就有些尷尬,我撇撇嘴懶同他的小孩心性計較,趕緊跳下車去。

他也跟了下來。

三元四喜已經在鋪子前頭候著了。

居然不是間大鋪子,要不是當屋裡掛了些稀罕色兒的綢緞綾羅,我愣沒看出來這還是個專伺候財主們量身定衣的裁縫鋪子。

量身這事並不多耽誤工夫,裁縫領我到裡間三兩下就比劃完了,老頭還同候在外間的梁頌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梁爺真稀客,今兒怎的不差人喚了我老余過府上量?」

梁頌答:「今日是恰好路過。」

我皺了下眉。

老余頓首:「啊,想是西郊掃墓歸來。」

梁頌耐心答:「不曾。」

老余又瞭然頓了頓首:「哦,那就是還沒去,您可得抓緊,留神時辰,今年西城門可比去年關得早。這會兒掃罷了墓再趕回東城,恐怕天都黑了。」

我聽到噗嗤一樂的聲音,不知三元還是四喜發的,後頭跟著梁頌的咳嗽聲。

這倆孩子也忒大膽,上墳的事也敢拿來笑,梁頌那媳婦是死是活,他的關子賣了一半,如今我倒是生了些興趣,又不好意思明著問。

再沒細琢磨,到外間的時候,但見梁頌跟前堆了高高兩摞衣料。

三元指著一摞囑咐老余:「我們爺全挑好了,這摞是男裝。」又指了另一摞:「這摞是女裝。您務必挑燈先趕兩套春裝明兒送來,男裝一套女裝一套。夏裝和皮襖的,您一樣樣慢慢來。」

兩摞全是他挑的……我靠,連大冬天皮襖都訂得了,他這不是咒我么,我這個差能有那麼漫長?

我拉著梁頌的袖子悄問:「我估摸這情形,十天半月的是沒得指望,可至多倆月,總能辦得差不離了罷?哪用了那麼些衣裳?還帶過冬的?」

梁頌居然不說話,只掃了我一眼,眼神很有些憤恨,徑自出了鋪子。

**

回去的車廂益發沉默,我莫明其妙瞥瞥陰沉個臉不聲響的梁頌,又來了。

倒彷彿他才是個方才被我調戲了的,如今惱羞成怒了,這叫什麼事。回頭我得記下這廝犯病的周期,掐著時辰同他說話。

他不高興我倒沒啥,大不了有話待會說。

玩會兒手指,又探頭望了會兒窗外街景,天色漸暗。

這才發現這一路,確然有些漫長。

剛還覺得他熟悉,卻還是看不通透這人。看著分明是個翩翩財主,卻總有沉沉心事掛眉間。

就如那朗朗月色里,暗涌陰霾。

哎喲,說他豐富,那是誇他。這是豐富嗎,這就是彆扭。

我看不得這個,終於還是沒能耐住,逗:「梁頌,你有什麼不高興的事,說出來讓我高興一下嘛。」

這廝居然經不住逗,樂了,撇嘴:「不說。」

我不在意,又問:「那你說,白天去的那幾個地方,並不多遠啊,車為繞個鹽市,這麼大圈兒沒到?不會單單為我做趟衣裳,跑那麼遠罷。那老余不說了平常都是上門量活?」

老余的鋪子在西城,梁頌的宅子在東城,這都玩的什麼花樣?

梁頌轉頭望望我,神情彆扭:「你倒精細。」

他罵人。

我一向不怎麼精細,也就是剛聽到那西郊掃墓,才想起我還欠了梁頌一樁心愿。

按說天眼看黑了,他又繞了那麼大一圈,別是真打算拖著我去上回墳罷。我知道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也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趕緊幫他把事辦了。哪裡是我不肯為他了此心愿,可是地府的業務我可一竅不通,找我去這是要耽誤他的事啊。

「嘿嘿,梁頌,咱們這是……去上墳?你是不知道,這地府的行情,我是實在不通。你看,我朋友的姐們兒在地府當差,回頭咱找對了人,再辦不遲,啊。」我容易么,賠了一臉的笑,還特意用了財主們的行話,同他好言相商。

梁頌輕笑:「你說什麼呢,這都到了,下車趕緊給我寫欠條去,別總想著怎麼賴。」說話益發隨便了。

我鑽出頭去望,這要認錯也不易,黃昏里撞入眼帘的,可不是梁頌家招賊的飛屋檐?

輪到我疑惑不解了,他卻出言嘲諷:「這不是鹽市堵了去路么。我喚老余過來趟還不簡單,只要你樂意聽你表哥嘮叨。」

我表哥……我就說風流這麼獨特的人,誰能不怵。

我忘了前次車裡的尷尬,抬了胳膊輕拍他的肩頭,就像平日里拍打善財,一本正經道:「表妹夫,你弄錯了,我怎麼會怕他嘮叨。我還真是挺想知道,咱吃撐了頭疼的風流表哥,若曉得你給表妹我做了那麼些新衣裳,他卻一件沒撈到,會哭成個什麼樣。」

這麼大尺度的嘲諷外加佔便宜,梁頌倒不生氣,直樂:「他也有,明兒讓四喜捎他一個做去。」

我問:「怎麼,你著急領了我去,別是擔怕我選的東西……不得體罷?」

我是不懂選。

別受那些話本子忽悠,誰說桃園仙鄉來的仙子,就必定腳踏七色浮雲,身披月衣華裳?

沒有的事。

看官你多有不知,什麼叫做桃園仙鄉?那是空氣清新宜人,神仙不沾灰不發汗,何用那麼多樣子的累贅衣物。不過一個蔽體遮羞的工具。

連那嫦娥大姐,都只因了月圓時觀月的人多些,才應觀眾要求,每月換趟衣裳,可也就那麼幾件替換著來。

嫦娥姐的衣裳顏色瞧著怪鮮艷?那是因為月兒亮。

神仙的氣度縱然是天與的,可大仙小仙們平日里一個個都打扮得可愛質樸,沒那麼許多花花模樣。

梁頌聽了我的話,接著樂:「可不?」一點不給我留面子。

想他那麼婆媽呢,還領著上裁縫鋪,原來當真是小瞧人,怕我胡亂一挑,到時穿了,依然撐不起場面。

我也不氣:「也對哈,風流那種油頭粉面的傢伙,這樣的事必定在行。」風流就不是個常數,說完我順道用眼神把梁頌的臉蛋給掃了圈。

車停下來。

梁頌下意識用手指頭蹭了蹭自己的臉,皺眉頭:「下車吃飯。」

我聞言一竄便到車門口,下車前,扭頭對著他咧嘴寬慰:「梁頌,你比油頭粉面更有看頭,我說真的。不胡亂夸人。」

我瞥到梁頌的臉,此時雖綳不綳松不松的頗尷尬,嘴角卻憋了絲淺笑。

切,以為我不細看看不出來。牛bb小說閱讀網www.bxwx.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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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神,給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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