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一道神光
那個箱子被拉開的時候，天上下來了一道白光。
不是箱子里出現一道光，而是一道白光，穿過了天空，落入了裝有這套甲胄的箱子當中。
不知道這最強大的力量會選擇誰。
攫欝攫。小朵是兩個純血巫師的孩子，還有道門的力量加持，她的力量最強；
蔻蔻是傳統女巫當中的最強者；
張道爺是普通人類當中的最強之人；
那道光照定的地方，蚩尤甲從封印的箱子當中一躍而出，這套上古巨龍鱗片和骨頭做成的甲胄，平平飛向眾人。
它掠過了上面提到的幾個人，最終落在了徐詠之的身上。
這套甲胄通體純黑，能夠免疫巫術。
「果然還是你！」李連翹咬牙切齒地說。
「投降吧。」徐詠之說。
「廢話，你要是我，你會投降嗎？」李連翹說。
田蔻蔻怒吼道：「受死吧！」
「這個對，」李連翹笑了起來，「不過我要先殺了你們所有人。」
徐詠之這會兒再也不需要客氣了，直接撲向李連翹，兩個人斗在了一起，田蔻蔻知道蚩尤甲一出，自己肯定是必死無疑，也衝上去夾攻李連翹。
每當李連翹稍微騰出手來，去攻田蔻蔻的時候，田蔻蔻就會被擊中受傷，一會兒就中了三四顆冰錐，萬幸都在肩膀、手臂之上，並無性命之憂。
「蔻蔻，」徐詠之喊道，「退下去包紮一下！」
「表哥，你在想什麼，今天我肯定是活不成了！」蔻蔻手上不停。
巘戅追文ZhUWenorG戅。徐詠之趕緊把李連翹的攻擊盡量接住，他發現這套蚩尤甲確實好用，神級的巫術發過來，也能被輕鬆接住，這套甲胄好像一個蓄能機器，這些被擊中的力量，都能儲藏在這甲胄內。
他覺得甲胄里充滿了力量，心中想到：
發一個掣肘咒。
這一下的力量相當恐怖。
這是神級力量，這一下瞄準的就是趙緹婭，把趙緹婭直接打飛了，這麼強大的一個女巫，直接摔倒在地，昏了過去。
管用！這下少了一個幫手。
該李連翹了。
試試發一個火球吧。
這一抬手，一個火球就直奔李連翹的臉上了。
「好強的力量。」徐小朵喃喃地說。
李連翹尖叫一聲，她從來沒有受到過這麼強的攻擊。
李連翹被一團火雲吞沒了。
「就這麼結束了嗎？」田蔻蔻雙膝跪倒，看著那一片掙扎的火雲。
火熄滅了，李連翹保持著雙手護著頭部的姿勢。
「死了嗎？」張歡往前邁了一步。
李連翹抬手就是一冰錐，這一錐正扎在張歡的胸口上，張道爺哎呦一聲，向後就倒。小貴和小朵趕緊接住救護。
「哈哈哈，死牛鼻子。我怎麼會這麼輕易死掉！」李連翹說。
徐詠之看了看自己的甲胄。
「一個女神怎麼可能會允許自己的巫術傷到自己？」
李連翹縱身撲上來，直接和徐詠之格鬥，既然互相無法用巫術傷害，那就只好用最簡單的辦法了，摁住對方的咽喉、口鼻，讓對方去死。
「這個我比你強！」徐詠之心頭暗喜。
真的沒有比她強。
她根本不是過去的李連翹。
她的力量就像巨象和水牛一樣！
這個身體！
「對呀，換了這個身體之後，你還沒有跟我斗過吧。哪還需要什麼巫術，我徒手就能掐死你，徐矜你是什麼？你是凡人，你穿這套甲，你也不是蚩尤……」
李連翹這次真的掐住了徐詠之的喉嚨。
「哥哥！」徐小朵放下張道爺，撲上來一條火舌打向李連翹，想救徐詠之。
李連翹一隻手發出火舌，就把她的火舌擋住了。
田蔻蔻的身上流著血，她勉強給自己放了兩個治療咒，爬向小朵，把自己的力量加入到小朵的火舌中。
小貴這個時候拿起了劍，直接走向李連翹。
「你一隻手掐著我男人，一隻手防著我兩個妹妹，我就不信你還有第三隻手！」
這下李連翹真的有苦說不出了。
眼看小貴的劍到了自己心口。
放那兩個女的，還是放開徐矜？
她一想，還是先放開徐矜比較好，那兩個人的火舌可能傷到自己，但是現在的徐詠之，對自己基本沒法造成傷害了。
她心念一動，就鬆開了徐詠之，騰出這隻右手，她對著小貴拿劍的右手一指：
「冰來！」
小貴的右手被急凍上了，李連翹再轉火咒一烤，小貴只覺得一陣劇痛，右手從肘關節往下，生生地被這一冷一熱，打成了碎片。
她倒在了地上。
李連翹哪裡容情，直接一條火舌劈面打來，小貴只覺得自己被一陣熾熱吞噬，無法呼吸了。
用今天的話說，叫做吸入式燒傷，氣管、食管、口腔都被燒灼了，這可能是最痛苦的死法。
徐詠之看見這個場景，只覺得萬念俱灰，但他立刻就聽到了李連翹招牌式的笑。
這笑激怒了他，讓他恢復了力量。
甲胄里的力量來自於李連翹，李連翹自己的巫術無法傷到自己。
「有了！」
「都打我！」徐詠之跳了起來，對著所有的自己人喊道。
田蔻蔻最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
「去吧！」
田蔻蔻打出一片冰雪暴，這是冰級別的絕頂法術。
徐小朵沒反應過來，但是一看蔻蔻姐做什麼，跟著准沒錯，也是一片冰血暴直撲徐詠之。
兩個頂級巫師的會心一擊，全都打在徐詠之的身上，都被蚩尤甲吸收了。
蚩尤甲是一面放大鏡，即將把她們倆的力量放大十倍打出去。
李連翹感到了不安。
「徐矜，算了吧，我放你們走。」
「但是，我不準備放你走。」
那就拼一下！
攫欝攫。李連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住這一擊，但是既然徐詠之不答應停手，那就打下去吧。
徐詠之正要出招，一道白光出現了。
巘戅奇書網戅。不是別人，正是祖師爺陳摶。
「還不夠，貧道加一個五雷法！」
陳摶老祖的五雷正法，直接劈中了徐詠之，徐詠之只覺得整個身體都被炸了起來，每個細胞，每條血脈，都變得強大而粗壯了。
「謝謝祖師爺！」徐詠之轉向了李連翹。
他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恐懼。
「饒了我吧。」李連翹說。
徐詠之擺好了架勢。
「我可以救你的女人。」李連翹說。
「我還可以讓段美美活過來，你願意的話。」
「哥哥別信他的！」徐小朵對哥哥喊道。
「你殺不了我的！」李連翹嚷道，「你不捨得！」
徐詠之全力發出了這一招冰雪暴：「死吧！」
原來被冰雪暴集中是這樣的感覺啊。
李連翹只覺得自己的肉體被快速地凍僵了。
她原本想要試著元神出竅，就像過去她做的那樣，畢竟，她完全不需要一個身軀，她可以只是山鬼娘娘。
「徐矜這個傻子，居然會覺得自己可以殺死一個女神，哈哈哈哈。」
她嘗試著脫離這個軀殼。
「嗯？」
走不了。
她沒法回到世界當中，從天上看著這些人，她的視野，就是李連翹那個被凍住的身體能看到的一小片，而且很快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她嘗試著用高級的脫殼咒、捨身咒、降臨咒。
每次她覺得魂魄稍微離開這個身體一點，就被一道霹靂打在頭上一樣，腦子裡嗡嗡地響。
她的精神力在快速衰退。
這可糟糕了。
她很快就要變得無知無識，沒有記憶也沒有想法。
如果換做凡人，我們一般稱之為「死亡」。
人在瀕死狀態的時候，往往能夠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之過往。
山鬼娘娘的一生，太長了。
不過很奇怪，她所能想到的一切，都是她作為「李連翹」在世界上生活的那些段落。
而且就是顯德六年來到安國縣那時之後的所有。
她看到了陳小幻和她曾經的女子之間的愛意；
她看到了徐詠之騎著馬來到了竹屋之外；
她看到了兩個人那如同錢塘江潮的一夜；
她看到了山丘上她彈奏琴聲和他話別。
「我這些年錯過了什麼？」
「為什麼我好想曾經和幸福擦肩而過，又把一切都毀掉了？」
「因為我要復仇嗎？」
「我到底要復的是什麼仇？我怎麼不記得了？」
李連翹和山鬼娘娘似乎變成了兩個心智，在軀體內進行了最後的纏鬥。
「你就要死了。」李連翹對山鬼娘娘說。
「是我們就要死了。」山鬼說。
「不，是你，你害得我做了許多惡事。」李連翹說。
「醒醒吧，孩子，還想著把你自己的惡毒，都推給我嗎？」山鬼說。
「我錯過了幸福，因為你。」李連翹說。
「不，你錯過了幸福，因為你根本過不好這一生。你拚命求死，發現這件事很難，又求我讓你強大、富貴、得權勢者之寵愛，我都滿足了你呀。」山鬼說。
「但是我的代價太高了，你毀了我的一生。」李連翹說。
「不用我毀，你早就把自己毀了。」山鬼笑道。
「救我。」李連翹說。
「晚了。」山鬼說。
「你一定有辦法的。」李連翹說。
「不，我也會滅寂了，世界上永遠都不會再有我的痕迹，」山鬼說，「那個預言是對的，宋后無巫，巫師和山鬼，都會消亡。」
「我不要！」李連翹突然覺得恐懼了。
「晚了……晚了。」山鬼娘娘說。
山鬼好像一頭沉到海底的鯨，她還有殘餘的力量，但已經成了魚蝦口中的食。
李連翹心念一動，也許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她念動了那個古老的，咒術，那個學了覺得永遠都不會用上的咒術。
咒語念完的那一刻，她也陷入了漫長的永眠。
徐詠之晃了晃身體，摔倒在地，蚩尤甲也都碎成了片，一位神祇滅寂之時，會出現很多奇異的情況，這副蚩尤鎧甲的碎裂，就是如此。
他覺得自己意識清醒，就是動彈不得。
作為一個殺死女神之人，天地會如何安排他？他不知道，也已經不在乎了，他想要向小貴的方向爬過去，他，只想和她死在一起。
陳摶老祖開始救治傷亡的人，他在張歡嘴裡塞了一顆丹藥，封住了他出血的地方，這個傷得躺半年。
他看了看段梓守和阿脆，搖了搖頭，這兩個孩子都是好人，以後讓徐詠之照顧他們家那個在大理的兒子吧。
蔻蔻的傷沒有大礙，她自己也對付得了，就是戰鬥耗盡了心力，讓她男人趕緊背回家就好了。
徐宗譜、來旺、田大榜和霍湘，都沒能活下來。
接下來是趙緹婭。
她已經醒了。
徐小朵拔劍就要殺她，被陳摶老祖攔住了。
「她當時不知道。」
徐小朵看了趙緹婭的手腕，那個「魅」字，已經不見了。
趙緹婭看著徐小朵，眼淚汪汪的。
「我……」
她傷了太多的自己人。
她掙紮起來撲向徐小朵的劍刃。
小朵趕緊躲她的身體，但這一躲，劍就把她的右眼刺瞎了。
「刺得好！」趙緹婭嚷道。
「行了，一隻眼睛也夠了，」陳摶看了看趙緹婭，「還有趙家的事情，需要你辦。」
「我對不起全家……」趙緹婭的左眼流出眼淚來。
「你去華山出家。」陳摶命令道。
陳摶再看看徐詠之。
「詠之，醒醒。」
「小貴……」徐詠之叫道。
陳摶看看小貴那猶如焦炭一樣的屍身。
「詠之，對不起，貧道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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