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三章 滴血認親
安國公夫人這話一說出口,眾人看她的眼神頓時從厭惡變成了憐憫。
看著好好的一個人,怎麼竟是個沒腦子的?如今確是要尋出雍王同王妃真正的血脈來,但人死不能復生,此事也不一定就要從王爺和王妃身上下手。既然絹帛所言辛氏以自己親生女兒替換了公主的位置,眼下,只需要看一看,現在擔著郡主名頭的姑娘同這辛氏之間是否有關係,便能知道事情真相了。
夙北陌直接沒有理會安國公夫人,同身前的吳世明開口。
「該在的人都在,現在開始吧,取辛氏和顏夕的血來。」
吳世明俯首應下,轉身走到那神色愣愣的顏夕面前。方才吳世明所言,顏夕自然是聽見了,於她來說,眼下的一切不過是有人想要害她罷了,她是名正言順的雍王府郡主,這滴血驗親對她來說,似是件好事,至少能證明那絹帛所言是假的。
不等吳世明多說什麼,顏夕便自己伸出手指遞上前。十指連心,針尖刺痛的感覺讓她整個人變得麻木。可今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皇上召她入宮要商議的,難道不是廢后一事嗎?如何就會演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安國公夫人本是不願同意這滴血認親的,若當真是皇后尋了這高氏來害顏夕郡主,那必然也會在驗親的事情上做些手腳。只是她一抬眼,看見皇帝冷峻的面容,這到了喉嚨的反駁之言又咽了回去。
她到底還是怕了。
其實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想清楚清楚一件事,依著皇上對皇后的寵愛,若是皇后不喜顏夕郡主入宮,本不必廢這許多的心思,只需同皇帝說一聲「不喜皇上身邊再多旁的女子」,屆時莫要說顏夕郡主,縱使再貴重的身份、在貌美的女子,夙北陌只怕也不會多看一眼。
這也是為何群臣願意相信,這高氏女子的出現同皇后無關的原因之一。
朝中臣子看到的,到底比那安國公夫人所見的要多些。
顏夕安安靜靜的讓人取了指尖血,只是到了辛氏面前,辛氏卻激烈掙紮起來,縱使身後有人壓制著,她也全力躲避,硬是沒能讓吳世明取到她指尖血。
眾人本也是等著看結果再下最後定論的,只是見辛氏這般模樣,不少人驚訝的同時,似是反應過來些什麼一般。
顏夕也是一樣,沒有想到辛氏會在此時這般掙扎,從疑惑到震驚,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她突然起身,三步並兩步的走到辛氏面前,抬手便是狠狠一個巴掌,全然不顧這殿中數十個人看著。
「本郡主是雍王府唯一的嫡女,此事絕不會有假!拿針來,嬤嬤若是害怕疼痛而不願讓旁人取血,便由我親自動手!」
不管怎麼說,她都要當著所有人的面證明,她才是真正的郡主!
辛氏似是被她那一巴掌打得懵了,呆愣愣的看著她,那銀針觸及手指的時候,刺痛感才將她驚醒過來,急忙掙扎卻已晚,顏夕手中的銀針已經破了她帶著些薄繭的手指,血珠滴落下來掉在地上。
眼看著吳世明便要拿盛著顏夕血珠的玉盞過來,辛氏又掙紮起來,無奈葉瀾喚了兩人過來一同按著她,再厲害的婦人,也抵不過三人控制。那指尖血珠滴落玉盞,辛氏咽唔掙扎著,看她那般雙眼通紅掙扎不休的模樣,若是那張嘴沒有麻布塞著,還不知道要叫出些什麼來。
有坐不住的大臣已然站了起來,探著頭看那玉盞,倒也無私心希望那血珠融合亦或是不融合,只是想看一個結果罷了。
顏夕也盯著那玉盞看,從一開始的滿腹自信、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的郡主之尊,到看到那兩滴一濃一淡的血珠漸漸靠近,她的心中翛然生出一股子的懼意來,瞳孔亦是逐漸放大。
顏夕就這般眼睜睜的看著,兩滴本不該有任何關係的血珠漸漸融合在一處、再也分不出彼此。
她的目光從震驚到崩潰也只用了一瞬間,那眸子中的不相信和絕望讓她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吳世明,結果如何?」
帝后坐在高處,自然是看不見這結果的,但坐在殿中的諸位大臣及安國公夫人、葉太妃卻是能清清楚楚看到結果。
怎麼會這樣......
安國公夫人跌坐在位置上,葉太妃心中五味雜陳,方才對顏夕生出的那一絲絲憐惜之心在這一瞬間也消失殆盡。
若此人同她葉太妃沒有半點關係,她自然不會將此人放在心上,況且......葉太妃冷眼看向地上不斷咽唔著的辛氏。就是這個婦人,竟膽敢狸貓換太子,讓當朝郡主流落民間十數年!這數月來對她的欺瞞利用,皆是這婦人,當真是死不足惜!
那邊吳世明亦是滿臉沉色,正待將手中玉盞上呈天子,眼前的女子卻發了瘋,眾人還來不及阻止,便見她將那玉盞狠狠揮落在地,清脆的玉器碎裂聲音在殿中響起,夙北陌第一反應便是抬手護住身旁的元清晚,以免那碎片傷到她。
「假的、一定是假的!這怎麼可能?這個卑賤之人怎麼會和本郡主有關係?一定是有人暗中動了手腳......對、一定是這樣......」
說著她突然上前,想要求聖上繼續徹查,但被樹丘持劍擋住,她上前不得,只能撲向一旁的葉太妃,將葉太妃著實嚇了一跳。
「姨母、姨母你幫幫夕兒,你知道的,夕兒便是父王和母親唯一的血脈,夕兒是真的郡主!你知道的啊!」
入京之前府上外祖母便書信過葉太妃,將她回京一事告知,只說讓在京都城裡的葉太妃照顧她一二,眼下出了這樣的大事,葉太妃必須要幫她啊!
看著眼前哭求哀嚎的女子,葉太妃皺著眉頭,一句話不說,卻是將衣袖從顏夕緊抓的手中果斷抽了出來。
眼下葉太妃看著顏夕,越看越覺得顏夕同那辛嬤嬤眉間有幾分相像,如今這般哭鬧不休的模樣,哪裡有半分像性子最是溫婉的雍王妃?同方才不願讓人取血的辛氏倒是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思及此,葉太妃冷冷轉過眸子去,這二人膽敢頂替郡主之位來欺瞞利用她,還將她的親侄女扔到民間受苦數十年,她眼下只恨不得將二人挫骨揚灰!如何還願意再多看這顏夕一眼?
見葉太妃不理會自己,顏夕跪在地上跌跌撞撞的向著安國公夫人而去,只是她才碰到安國公夫人的裙角,便被安國公夫人一腳踢在心口上踢開,連求助的話都來不及說一句,半響只能捂著心口大口喘氣。
「沒臉沒皮的-賤-奴!竟敢欺瞞聖上和本宮,假冒皇親國戚,事到如今還不肯承認,更是罪加一等!」
一想到同這樣兩個賤-奴在同一屋檐下住了這許多時日,安國公夫人便覺渾身都不幹凈,只恨不得立刻下去沐浴更衣,再不進那雍王府才是!
顏夕蒼白著臉色,似是痛苦到極致的癱跪在那處,辛氏咽唔聲更大,掙扎著想要靠近顏夕,通紅的雙眼似是要滴出鮮血來。
鬧劇到了此處,熱鬧也叫人看夠了,夙北陌抬手,樹丘立刻帶了人上殿,將顏夕同辛氏一起綁了下去,等著她們的,自然是大理寺的審問。
這邊吳世明向著帝后直直跪下,眼中滿是自責:「臣未能護好證物,還請皇上降罪!」
夙北陌同他擺了擺手。
「吳卿起來吧,令皇室蒙羞之物,摔了便也摔了。此事鬧到現在也算有了個結果,諸位是親眼見證事實為何,梁卿上呈絹帛所寫為真,婉兒表妹流落民間數十年,受苦了。」
最後這話夙北陌自然是同一直靜靜候在一旁的高婉兒說的,後者聞言急忙俯首。
「民女不敢。」
今日在這大殿之上能得正名,已然是最好的了,從前種種,至此,也算是過去了。
夙北陌點了點頭,看向一旁一直握筆奮筆疾書的嚴仲。
「今日之事嚴卿親眼見證,玉碟在三日之內修補整齊,三日之後上呈御書房,朕親自查檢。」
「是。」
那嚴仲才開口應下,殿中卻又生出一令人厭惡的聲音來。
「慢著!」
一見是安國公夫人又開了口,眾人心照不宣的收回眼眸、各想各的事情,這安國公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今日皇上若不給她點懲罰,只怕她還是要不知收斂的繼續囂張跋扈。
夙北陌冷冷看向安國公夫人,那眸子里生出的寒意讓安國公夫人說話都帶著顫意。
只是縱使如此,心底那股子自視長輩的心思沒有放下,便是皇帝拿刀架在她喉嚨上,她只怕也是安分不下來的。
夙北陌正待開口讓人將安國公夫人一同帶下去軟禁起來,一隻柔軟柔荑撫上他的手,抬眼一看,身旁的元清晚沖他淡笑著搖了搖頭:「皇上,不如聽一聽安國公夫人的說法,臣妾也想要看一看,在夫人眼中,此事還有何處不解?以致不能就此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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