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龍潭虎穴

職場是冷冰冰的刀光戰場，能力比臉更重要，頗有手段也比無知菜鳥更受歡迎，沒有人會輕易施捨憐憫，也沒有人會輕易手下留情。

陶然第一天入職，便感受了現實的殘酷。

今天是她第一天入職奈瑞公司，拋棄學生時代的牛仔褲帆布鞋，取而代之的是商務正裝和高跟鞋。

她儘力融入真實的社會，融入新公司這個大家庭。

辦完入職手續，HR笑著帶她去找直屬上級。奈瑞公司的工作氛圍讓陶然覺得有些緊張，不過才九點過五分，整個公司的人身著正裝，低頭忙著工作，沒有一個人事閑著的。

HR告訴陶然，今天剛從大中華區總部調來了一位總經理，這兩天工作，記得假裝努力一下，在總經理那兒刷點好感。

陶然點頭答應著，可再仔細看那些員工的電腦屏幕，都是什麼「今日新聞」、「連連看」小遊戲。哪裡有工作的樣子？

她瞬間明白HR說的假裝努力是什麼樣子。

唯一一張靠窗的六人大辦公桌上，大家都在認真工作，一眼看過去，這個團隊的Leader自然就是那名穿著純色西裝三十來歲的女性。

陳可盈，一位在婚後也能輕鬆打贏無數實力不俗的「後浪」，穩坐總監位置的女人。

HR帶著陶然走到她的面前，微蹲身子，用極其客氣地語氣說道：「陳總，這是今天入職您團隊的員工……」

HR話音未落，就聽見陳可盈板著臉，面對電腦頭也不抬地說道：「我不缺人，哪兒來哪兒去。」

聽到這話，陶然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瞪大了雙眼，眼神里透露著說不出的迷茫勁，她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什麼就要被開除。並且陳可盈的臉色，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要是這事不是發生在她自己身上，她一定會很佩服陳可盈身上的雷厲風行。可現在的情況，是陶然第一天入職不到十分鐘，就在被直屬上級勸退離職，而且沒有任何理由。

辦公桌上的其他人瞟了陶然一眼，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

站在陶然身邊的HR很是為難，她繼續放低身子，耐著性子勸解陳可盈道：「陳總，話不能這麼說。上周發出去的Offer，我們也不能無端撤回啊，會被勞動仲裁的……」

「這是你招聘的問題，和我用人部門無關。」陳可盈繼續看著自己的電腦，絲毫不關心HR和陶然難看的臉色。

陶然突然想起來，面試自己的那名顧問劉婭，在面試自己的時候就說得很清楚。她下周一入職，她會一對一的模樣帶陶然進入獵頭行業。也是因為有這話，陶然才會選擇奈瑞公司的Offer。

一來公司就被人懟的感受很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陶然欠了陳可盈幾百萬。她不是一個喜歡麻煩的人，既然陳可盈不要她，她去其他組就行了，沒必要繼續和陳可盈在這兒僵著。

她拉了拉HR的西裝，提醒道：「招聘小姐，上周面試我的不是這位陳總監，是一位叫劉婭的顧問，她說過會帶我的。」

陶然的話外之音是，我沒必要在陳可盈這兒碰壁，我是有其他leader要的。

另外一層含義是，我不可能離職的。

陳可盈聽懂了。

可HR像極了驚弓之鳥！

陶然環視辦公室，卻沒在人群中知道上周面試自己的那名顧問。奇了怪了，現在辦公室根本沒了她的人影。

HR的表情極其憋屈，她恨不得把哪裡不開提哪壺的陶然往死里罵！

「你看，她自己都說不願意在我的小組，那我何必要留下她？」陳可盈冷笑嘲諷道。「讓她去北川找劉婭！」

陳可盈突如其來的脾氣讓陶然更是不明所以，這好好說話呢怎麼就突然發火了？她不要自己就算了，現在還要甩臉色，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要是以前，她一定轉身就走。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需要一份工作！她需要錢！

自從畢業以後，她手裡就只有這麼一個靠譜的工作。銀行卡里的餘額所剩無幾，馬上又到要交房租的日子。她已經沒有臉皮再去找長輩要錢，她要自己養活自己！

她推開HR，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陳可盈，一字一句道：「Offer上寫得清清楚楚，我是今天入職。我入職不到十分鐘，如果是因為我的工作能力不行，您可以開除我！但如果只是因為『我的面試官不是您』這個原因開除我，我無法接受！」

陳可盈看著陶然輕蔑一笑，反問道：「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

這個問題，倒是把陶然徹底問懵了。

之前身上的氣場不復存在，這個問題，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我是今天入職的正式員工！你要開除我，我當然有資格和你談條件！我可以勞動仲裁你的！」陶然的腦子裡飛速尋找著理由，可話到嘴邊，盡然是如此無力。

陳可盈被這話逗笑了，她臉上著是典型的勝利者笑容。

「小姑娘，你聽好了。你是今年的應屆畢業生，並且是跨專業做獵頭。我這張辦公桌上的新人都是學歷背景一流的名校生。換句話說，他們會比你更優秀，用人成本會比你低，能力比你強，學歷比你高。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為什麼要錄用你？」

陳可盈站起身來，高出陶然半個額頭的她，不管是從氣場還是邏輯上，都碾壓陶然。

一米六五身高的陶然，下意識想墊腳。

陶然，一個今天第一天進入職場的菜鳥，迎接她的是一名老將吊打的痛感。

周圍大部分同事都知道這場鬧劇的結局，也懶得繼續看下去。

「我可以走！但是！你必須給到我一個可以讓我接受的理由辭退我！你沒有看到我的工作能力！光憑學歷就要開除我！我不接受！」

陶然這話一出口，她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名英勇的鬥士。可在陳可盈眼中，她就是個日劇看多了的鐵憨憨。

沒有任何獵頭該有的專業度和精準度，有的是單純和憨。

「學歷的確不重要，但是一塊敲門磚。」

陳可盈說這話的聲音不輕不重，但是直擊陶然的內心。

職場是冷冰冰的刀光戰場。

她嘴角抽搐，實在是說不出話來了。

就在陶然大腦還在一片空白，感嘆社會不公時，她的手機忽然響起。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陶然退後兩步，離陳可盈那個女魔頭有一定距離后才敢接通，可沒想到電話那頭的聲音無比熟悉。

「是陶然嗎？我是劉婭，之前面試過你的獵頭顧問。我已經從奈瑞離職了，沒記錯的話你是今天入職奈瑞。我想問你是否願意跟著我要北川獵頭公司工作？」

聽到這話，陶然回過頭看向陳可盈，心想還真是天無絕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