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往日師徒
女孩在這裡住了兩天,已經開始對男子有了無盡的好奇。
「吶吶,叔叔你叫什麼名字啊?」女孩問道。
「於墨。」男子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頓,答道。
「吶吶,於墨叔叔這是在幹嘛呀?」女孩問道。
男子的步子微微一亂,他停下來,無奈地看了女孩一眼:「練劍。」
「吶吶,於墨叔叔為什麼要帶著面具呀?」女孩問道。
「避嫌。」男子皺了皺眉,靠著的躺椅晃動的頻率快了些許。
「吶吶,我可不可以跟於墨叔叔一起睡呀。」女孩問道。
「不可……」男子話音未落,女孩已經把枕頭丟到他床上,一股腦鑽進他的被子,睡得香甜。
「吶吶,為什麼於墨叔叔有了黑眼圈呀?」女孩問道。
「……」男子不作任何錶態。
「吶吶,於墨叔叔……」一日,女孩再次開口。
「你怎麼問題那麼多?」於墨終於忍無可忍,「就不能……」
「你做我師父吧!」女孩搶先說到。
男子愣了一下,隨即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女孩的腦袋:「你又瞎說什麼。」
「我沒瞎說!」女孩捂著腦袋嗷嗷叫「我是真的想拜你為師的!」
「為什麼?」於墨道。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他並沒有跟她交代過她父母死亡的真相,可這女孩居然一點也不想爹娘,從未提出過要回去看看的要求。反而像個跟屁蟲一樣地粘著他。
女孩突然沉默了,小小的腦袋低了下去:「因為,我其實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吧?」
於墨的眼中多了一分詫異。
「爹爹和娘親,其實已經……回不來了吧?」小女孩抬起頭,「爹爹教過我,受了欺負絕對不能藏著掖著,一定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所以,那些殺了爹娘的壞人,也不可以活著」明明是笑著的,眼角卻有淡淡的淚痕。於墨從來沒有仔細瞧過她,這時仔細看了才發現,女孩的眼睛,已經微微的腫了。於墨可以想象到,她私下裡哭的有多麼的悲哀。想到這裡,於墨忍不住蹲下來,用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女孩子好像再也忍不住了一樣,一頭扎進於墨懷裡,痛哭起來。
於墨沒有推開她,任由女孩鼻涕眼淚抹了一身。他一邊哄著女孩,一邊陷入了沉思。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么……」於墨小聲念了一遍,「呵」地輕笑一聲,「到也不錯。」
「後來我才知道,」依茯苓突然笑了,夾雜著悲哀,「師父是黑蟒,黑蟒族有一個殘忍的傳統,成年儀式上,一千條黑蟒要互相殘殺,只有最後一百條可以真正成年。師父的意中人,在成年儀式上,死了。」
她用右手支著腦袋,歪著頭看著楓葉:「後來,師父練出了一種類似催眠的妖術,他用這種妖術,讓族裡的居民互相殘殺,屠盡了一個族的人。」
很諷刺不是么?用這種方法迫害別人,卻往往會招致千百倍同樣的迫害。
不知過了多久,女孩子才抬起了頭,兩眼紅腫的看著於墨,於墨笑笑:「起來吧,我還沒問過你,你叫什麼名字?」
「唔……」女孩站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小依……」
「依么……」於墨思考了一會兒,「也罷,我是在一叢茯苓草旁邊撿到你的,從此以後,你便叫做依茯苓,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師父了。」
女孩聞言,肉嘟嘟的小身子立刻跪了下去,「茯苓謝師父賜名。」
後來,依茯苓一直跟著於墨練習妖術,當她終於有了一定基礎之後,於墨開始帶著她外出參與各種任務。於墨是玄武國內有名的殺手,出手從來沒有失敗過,只是沒有人知道,他那強大的外表下流淌著蟒蛇的血。
依茯苓曾經很想學會於墨的魅惑之術,但每次提出都被他拒絕了。
「這種禍害人間的妖術,還是不要存在的好。」於墨道。
依茯苓雖然表面答應,但背地裡,還是會趁師父執行任務的時候偷偷地把這種法術記在腦子裡,自己研究。
「師父難道,不討厭人類么?」偶爾,依茯苓會這麼問他,明明如果不是人類,她就不會有那種黑暗的回憶。
於墨嘆了口氣,揉了揉她的腦袋,無奈地笑了笑:「茯苓,你記住,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壞人,也不是所有的妖都是好妖,你不能把自己對個體的怨恨轉移到一個種族上,也不能把對一個種族的怨恨轉移到國家上,更不能把對一個國家的怨恨轉移到這個世界上。否則,你只會越陷越深,從而忽視了那些愛你的人。」
依茯苓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於墨又笑道:「還有,平時在外面的時候,不要把自己真正的情緒放在臉上,這樣很危險,很容易被人利用。」
「呵,」依茯苓放下手裡的青花瓷杯,恢復了剛才的姿勢,「可惜直到師父臨死的前一刻,我才知道他最後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依茯苓跟著於墨學習妖術,冬去春來,夏至秋雨,不知不覺過了五十多年。依茯苓一直在研究於墨的妖術,直到有一天,於墨來她的房間找她:「茯苓,有人來委託了,這次路程比較遠收拾收拾,準備明天上路。」已經是少女模樣的依茯苓點了點頭。
這次的任務在玄武國一個較遠卻比較富裕的大城鎮,易陽城,因為地形關係,這裡的日照時間比別的城鎮稍微長了一點,這裡常年風調雨順,以農業技術最為發達。據說這座城支撐了了五分之一國民的口糧。玄武國為了幫助易陽城的發展,也提供了不少土地和資源。
於墨這次接到的任務,是處理城內一個串通姦商買斷糧食的要員——蔣疏才。
於墨倒也是個憑心情接委託的主,只要是他感興趣的任務,不論報酬多少都會接下,之前也有過類似處理貪官要員的任務來找他,可都被他二話不說拒絕了。
「師父,這次任務很特別么?」坐在前往易陽城的馬車上,依茯苓忍不住問道。
「不,」於墨看著窗外的景色,享受著正好的陽光,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是這回的報酬,很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