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M08話 公孫恭回憶錄摘要（八）

新都，也就是01A基地，也就是此前我口稱的「秘寶物料豐盈之倉」。01A基地被命名為「新宇市」，那還是建安十年的事情。

…

回到建安九年八月初九，當天的場景。

一覺睡醒的我，在一間新穎卻很「骯髒的房間」內，發現了許多熟悉的面孔。當然更多的，是平時沒見過的下級士卒。

記得當時我掙紮起身後，還真的很留心的~仔細的把這個「房間」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而且我還隱約聽見，頭頂上，似乎也有腳步聲和哭泣、咳嗽、哀嘆等各種聲音。本來還覺得奇怪，可思路馬上就被打斷了。

老衛~

也就是當年的軍侯衛櫞，見我掙紮起身，他便主動過來相扶。想來，當時的他，也是能理解那種周身酸痛的感覺罷。

衛櫞扶我坐起的同時，又把我剛才枕過的鋪蓋，頂在我的后腰位置，才與我說：「都尉大人，我等現在皆為下囚…」

可我卻抬手讓他閉嘴，反問道：「吾等身在何處？」

哈哈！

老衛當時那副苦瓜臉，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見他那要哭不敢哭、卻又強行咬牙的狀態…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不過還好，另一個老熟人躺在一旁接話道：「回大人的話！我們在牢城營！」

此人，便是新軍校尉阿利耶。

他這一句話，我記得十分清楚。

因為，這句話給我帶來的反差感，是極其強烈的！

為啥呢？

只能說是慣性思維，讓我根本沒有把當下的環境，與牢房相聯想！再說了，就算我大概清楚，自己已經被俘虜了。

可這也不像是「對待」俘虜的樣子啊！

具體要怎麼說呢？

我需要組織一下語言…

嗯。

這麼說吧。

如果說之前，我還記得自己被「鐐銬」鎖在床上，打吊針的話，那麼現在，一覺睡醒，卻發現自己手上腳上，根本沒有鐐銬！

不單單是我沒有。貌似一個大通間、一張大通鋪上，滿屋子幾十號人個個都沒有被鐐銬銬著…而清一色換上了新衣服…居然還有筒褲！

沒上鐐銬、發新衣服、發鞋襪什麼的也就算了。

居然「關押」我輩呆瓜的這個房間，也是沒有上鎖的！雖然我沒有站起來，走出去，但是透過那敞開的房門，我發現室外居然有人在走動！

充滿好奇與不安的我，強行借力，勉強站起來，被衛櫞扶著下床、走出了房間大門，結果我才發現，自己居然是在二樓…

扶著樓道的鋼鐵護欄朝外看~

真不敢相信啊！

這「樓」對面，竟然也還是「樓」！左右，更是一排排的密集的「樓」。拍著鋼鐵護欄、用力踩了兩下「地板」，我實在搞不清楚，這「樓」是如何建的！

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我突然發現，此時已經是夜晚…因為天色暗藍…那為何我起初以為還是白天呢？為了獲取答案，我沿著樓道去尋找光源。

結果~

我頃刻便被嚇傻了！

因為照射著我們的白光，正是探照燈…當時不知道這個新名詞。但，有一點，當時的我大概猜到了，那就是，這源自那巍峨城牆的照明，定於那「妖光」有關。

哈！

後來的我當然知道，探照燈是什麼。

可當年的老夫，真實年齡才19歲多…本來就沒什麼現代知識文化…所以我當時，根本理解不了這「強光」背後的原理。

那種對未知的恐懼、那種因自身無知愚昧而產生的敬畏…在那一刻，只瞬間，便讓我的整個世界觀崩塌！

我不太記得自己後來，是怎麼回去躺著的。

但，隱約我還記得，不知道是嚇得想逃跑，還是幹嘛…反正當我想從二樓的樓道，通過樓梯下樓的時候，被通電的電網樓道閘，給電了！

那感覺…

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酸爽呢！

不過~

話頭至此，老夫…我不得不說、必須說清楚兩個…

不！

是三個感念！

首先一個就是褲子的問題。

老夫當下，自然是每天都穿褲子的。睡覺穿睡褲、買菜逛街穿休閑褲、以前上班時穿工裝褲、西褲…會見賓客時，也得換上夠規格的禮服禮褲。

可當年的我…即便身為士族階層，卻也從來沒穿過褲子！就連內褲都沒有穿過！

知道為什麼，當年我等原住民，以儒教漢人為主，平時見客會談，都是跪著么？就是因為不能坐著。

這不是姿勢問題，而是沒有褲襠的問題！

像現在許多小字輩，學著原時空仙人，玩所謂的「漢服」小眾文化…我就很看不順眼。

因為他們玩的所謂漢服，都是原時空按照各種商業模式，肆意設計出來的。那種東西，與其說是「漢文化」，倒不如說是小眾的COSPLAY！

我敢說，讓他們穿著漢服，不穿褲子內衣褲，出門日常工作幾天，他們就要哭死了！估計，還會被警察帶走。

罪名是「公共場所猥褻」…

所以當年的我，第一次穿上褲子，那感覺真的很不一樣。不只是褲子的形質，還有那布料…除了褲子，鞋襪、背心內褲，都讓我整個人很放鬆！

這種感覺吧…

常年~從小到大便穿著內衣褲和衣褲的人，是體會不到的。

再者是全員都有新衣褲的問題。

其實當年的我，原本以為啊，這如此「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東西，怎麼說，理論上也只應該發給軍官。

可當時讓我懵圈的是…如此一個房間，少說幾十號人，人人都穿著一模一樣的服裝，這個…太恐怖了！

說真的。

當時我以為，自己全身上下的衣褲，里裡外外加上鞋襪、鋪蓋什麼的，至少也得一金兩金。

不然也不可能那麼貼身舒服、鬆軟沒毛刺…

可如果按照這個價格算，那這個「牢城營」里，上上下下的囚徒俘虜，得花多少錢，才能讓大家都穿上一模一樣的衣物？

所以啊！

我等原住民，向來對待俘虜，都不會分發衣物、鋪蓋、鞋襪的！抓戰俘的時候，從來就是他身上還穿著什麼，那就是什麼。

換不換，根本無所謂！

當然我也知道，虱子跳子什麼的會相互傳播。可這與戰勝者，毫無關係么！就算「禮賢下士」搞優待，那也是針對軍官。

可眼下呢？

也就是當年當天。

不論軍官士卒，上上下下都有一致的待遇…這算什麼？有錢沒地方花？再說了，這沒洗澡沒沐浴，只更衣又有啥用？

頭上的虱子、身上的跳子，還不是會跳來跳去、爬來爬去？

而且當時的我，還明顯的聞到了滿屋子的汗臭味…

所以當年的我，真的是真的，想不明白，這統一分發高質量的衣褲鞋襪和鋪蓋，到底圖個啥！？

然後我又想…

嗯~

是的！

因為我半夜口渴了。

還是那種口乾舌燥、痕癢難忍的口渴！

偏偏這種環境下，沒有地方找水喝…我當時就想不明白了…衣服這麼貴、褲子這麼貴…每個牢房放一個便桶、水桶，能花多少錢？

哈哈~

沒錯！

當年的我，在九年八月初十的凌晨，不單口渴，而且還尿急！可偏偏這二樓內，既沒有飲水用的水桶和瓢，也沒有屙屎用的糞桶。

正待我忍尿口渴之際，我聞到一股淡淡的惡臭…

隨之而起，整個大通鋪大通間，各種謾罵聲、呻吟聲、叫苦聲、哭聲、放屁聲…也接踵而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