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進諫
時光荏苒,不覺已是泰平十八年。
曹小操這時已經二百歲了。他如今已從太學院畢業,雖然不太情願,但還是遵從父母的意思,和丁香成了親。
新婚燕爾,曹小操也和丁香度過了一段比較快樂甜蜜的日子。
七夕節,明亮的夜空下。曹小操和丁香吃過晚飯後,來到後花園的涼亭中乞巧。有婢女在几案上擺上茶、酒、水果、五子(桂圓、紅棗、榛子、花生,瓜子)等祭品;又有鮮花數朵,備好香燭香爐。那丁香點燃了,然後跪在地上,遙對著燦爛星空道:「牛郎織女大仙,今我丁香,乞手巧,乞貌巧;乞心通,乞顏容;乞我爹娘千百歲;乞我婚姻美滿萬萬年。」
曹小操聽了,不覺笑道:「我們哪能活萬萬年。再說這牛郎織女是娑婆世界的神仙,他們能如此神通廣大?」
丁香正色道:「只要我們心誠,一瞬間也是萬年。如果我們心不誠,一萬年也不如一天。小操,你說,你會真心愛我,永遠一心不改嗎?」
曹小操聽了,他一怔,然後不自然地道:「你看你說的,我怎麼會不真心愛你?」
丁香道:「我此生此世,愛你不變。如果我有違此誓,願意五雷轟頂。你呢?」
曹小操聽了,笑道:「妹妹何必發這麼重的誓?」
丁香望著曹小操,道:「我知道,你一定以後會變心。」
曹小操道:「為什麼?我會嗎?」
丁香道:「如果你不會,你就不會猶豫。如果你不會,你就會發誓,即使你明知這誓言也許不會應驗。」說著,眼中的淚不覺滴滴答答如玉珠般地滾落。
曹小操見了,急忙給丁香擦淚,併發誓道:「我要是變了心,就讓我被毒藥毒死。」
丁香這時才破涕為笑道:「我可不希望你真的被毒死。」
曹小操道:「當然不會的。我以後要準備一把試毒的銀刀,有毒的食物我就不會再吃。」
丁香道:「那我給你做的東西你也要試一試。」
曹小操道:「試呀,不過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不放心別人。我怕別人趁機下毒。」
丁香白了曹小操一眼,道:「哼,那你就整天提心弔膽過日子吧!」
在兩個人說誓言的時候,他們不知道,此刻正由陰山的兩個已經修鍊到鬼仙境界的鬼魂黑無常和白無常路過。黑無常對白無常笑道:「你看,我們在猿始王朝溜達了近半年,怎麼經常聽見有人發誓呀?」
白無常道:「這是心靈的一種表白吧!發誓很容易讓人相信的。」
黑無常道:「要是有人發的誓言是騙人的呢?就像這曹小操,他可是另外還包了二奶,養著情人呢!」
白無常道:「那又怎麼著,如果以騙對騙,不就當放屁嘛,還能怎麼著?」
黑無常道:「可是有的人是真心的,有的人卻在騙人,那真心的不就吃了虧?比方這丁香,又或者那卞玉。」
白無常沉吟道:「要是你情我願,倒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怕有人蒙在鼓裡,那傷害就大了。有一句俗語如此道:人心換人心,八兩換半斤。-=手打吧會員手打www.shouDa8.com=*也就是說,你付出八兩,你能收回半斤,也就是五兩也就不錯了。」
黑無常道:「可是,有的人要是一下子把別人騙得身心受了很大的傷害,讓人失望絕望,甚至因此而死呢?」
白無常道:「這就不地道了。是的,這誓言我看得有人監管:妖而無信,不知其可。」
黑無常道:「那我們兩先做做這項工作如何?就拿眼前這兩個人的誓言記錄在案,看看他們以後會不會違背誓言。」
白無常道:「要是有人違背誓言了呢?」
黑無常道:「我們就是要看看有人違背誓言的後果。」
白無常道:「嗯,這倒是一件很有意義的工作,我們以後再不必無所事事了。」
黑無常道:「這樣很好,我們就造個誓言簿,記他一記,順便還能練練書法,豈不一舉兩得?」
白無常笑道:「黑兄真的是太聰明了。我想,要是把那記錄的筆打造成玄鐵的,我們還能練練氣力,做為武器使用,豈不一石三鳥?」
黑無常笑道:「白兄真是舉一反三的奇才。那筆就起名字為判官筆,以後我們兩個就帶著誓言簿,判官筆雲遊天下,想必一定會記錄下些有趣的事情。」
白無常道:「就這樣定了。我們去陰山找陳玉匠,讓他把記憶水晶賣給我們一些,做成誓言簿。再找張鐵匠買些萬年玄鐵,做成判官筆。再找墨緣齋的是非先生,讓他用萬年陰山玄狼的狼毫,做判官筆的筆頭。對了,還有墨呢?那我們去哪兒取?」
黑無常笑道:「跟著俺老黑,還怕找不到墨嗎,我的黑髮三千丈,都可以做墨。諾,還有這方硯台叫玄冥硯,筆墨紙硯,文房四寶,我們已經是樣樣俱全了。」
白無常笑道:「從此以後,我們便是有責任的人了。這叫做「蒼天易虐,鬼神難欺。」
黑無常道:「雖然我的皮膚是黑的,可是我有一顆紅心。」
白無常道:「雖然我的皮膚是白的,我也有一顆紅心。」
二人不約而同地道:「我們都有一顆赤子之心。我們要把自己的青春和夢想都奉獻給――全妖類!」
黑無常道:「咱們弄個對聯吧?我先說個上聯:三番兩次胡說八道,縱然石頭自發笑,哈哈你是一味開心果。」
白無常道:「黑兄倒有這份雅興,這,這也太通俗了吧。」
黑無常道:「別管通俗不通俗,你就對吧。」
白無常道:「這,這細想起來,可有點難對呢。有了:一誤再誤破綻百出,枉做聖賢也生怒,哼哼我是半付醫病方。」
黑無常道:「橫批呢,就寫:黑白通吃。」
白無常道:「這樣不好,有自吹自擂之嫌,不如『天道難欺。』」
黑無常道:「這樣也不好,什麼是天道,看不見摸不著的,不如『神鬼難欺』。」
白無常道:「嗯,對,就是神鬼難欺。」
猿始王朝在這最近三年中,也發生了不少大事,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首先,在泰平十六年末,真州的獼猴族中有人自稱陽明皇帝,率數萬獼猴妖造反。後來朝廷派遣大將皇甫貴的侄子,新三名將之一的皇甫松平叛。皇甫松運用分化和斬首行動的方法,先是消弱了陽明反軍的力量,然後派道術高手潛入敵營,暗殺掉陽明皇帝。陽明反軍群龍無首,於是不戰自亂,潰散逃竄,被皇甫松再派精兵,終於平息了這次叛亂。
但就在陽明反軍所謂陽明皇帝的皇宮裡,皇甫松搜到了一些中常侍王福和陽明皇帝勾結的信件。他不敢怠慢。就急忙派密使帶此證據奏報靈王。靈王見了大怒,就調派清流名臣總管京城司法的司隸校尉楊秋(袁康此時已經因病去世)負責查證此案。經過一番審訊,中常侍王福果然和那陽明反軍有勾結,於是被朝廷下令處斬。而依附王福的太尉段嬰也被下獄,也被恨其入骨的楊秋處死。
於是清流黨人復被起用,橋炫被任太尉,袁槐被任司徒,蔡根談被任議郎,凌雲被任太史令,楊虎的父親楊池,就是前番騎驢去聖明道場聽經的那白猿,被任命為光祿大夫。
泰平十七年春,議郎蔡根談,五官中郎將谷典,光祿大夫楊池、諫議大夫馬日丹,議郎張循、韓粵,太史令凌雲一起,奏求正定六經文字,靈王許之。蔡根談於是自書冊於碑,為古文篆隸楷行五體文字,使工鐫刻,以相參驗,立於太學門外,碑高一丈許,廣四尺,瓦屋覆之,四面欄障。於是后儒晚學都用它做為文字的正確用法。等石碑剛剛立起來,那前往觀看和摹寫的人所乘的車子天天都有千餘輛,填塞街道。
泰平十八年初,司隸校尉楊秋被宦官中常侍兼尚書令的曹傑,以酷殺為借口,奏請靈王處死。橋炫太尉被免,袁槐為太尉。
泰平十八年三月,靈王立貴人和氏為王后,和氏的哥哥和金為侍中、雲州尹。中常侍趙重為大長秋。
這一天,靈王早朝,有司徒楊池,議郎劉韜,司空張繼,衛尉劉款奏本,說逍遙道聲勢浩大,有反意。應「宜時捕討,以絕亂源。」
靈王坐在御座上,他身材不是很高大,眼神略帶疲憊。他翻看著眾人的奏章,然後道:「我聽中常侍封俗道,逍遙道追求國家太平,教導人們懂得禮儀廉恥,這本來是一個好的宗教,你們為什麼卻要消滅它呢?」
議郎劉韜道:「如今我國境內,百姓信仰繁雜,多以邪教為信,林立教派,竟有近百家之多,什麼北玄教,南明教,西昆教,東龍教,白蓮教,歡喜宗,無情門,滅絕門,百花教,紅花會,拈花宗等等。大王應該『廢黜百家,獨尊儒術』,才有利於鞏固大王的權威。有聖王以天下耳目為視聽,故能無不聞見。今逍遙道支黨不可勝計。如不解散,窺視皇權。將成國家大患。」
楊池道:「泰平八年,我曾化為一普通白猿,私訪京城逍遙道各處道場,親聞該教所講經文。逍遙道下分七堂,講經論道,廣收門徒。逍遙堂但講道家經文,要人學習道術,成就神仙。大王,如果大家都去做神仙了,誰還給你做臣民呢?帝王堂專講經國治世之術,可是,那些學習此術的人,並沒有出來為大王效力,逍遙教又要留他們意欲何為?養生堂教人養生長壽,凡世堂教人在凡世間謀生的本領。宗師堂教人文學武功,琴棋書畫。齊物堂講平等,博愛,自由。德充堂講禮義典史。
大王,如此一來,逍遙道就籠絡了大批的人才,得到了很多人的擁護。而這些人就是一個隱患呀。我聽說,逍遙道的教主就是逍遙道尊。他的三個弟子逍遙三君主持逍遙道:一行道君,能捉星換宿、不空道君,能移山倒海、如意道君,能隨物賦形,善於變化。都是地仙的境界了。
下邊有逍遙七堂:逍遙堂秦廣天君林濤,養生堂卞城天君歸萬年,凡世堂五道轉輪天君余平,宗師堂太山天君武春蘭,齊物堂平等天君邢銳,帝王堂宋帝天君徐佳,德充堂五官天君安然。我聽過他們講經,他們的道術修為都已經是合體期了。都是人仙的境界了。
另外逍遙道有九神使:鈞天神君,蒼天神君,變天神君,玄天神君,幽天神君,昊天神君,朱天神君,炎天神君,陽天神君。我見過蒼天神君和變天神君,他們的道術修為已經是達到分神期。到了鬼仙的境界。
逍遙道還有十二護法:天行者,地行者,人行者、金行者,木行者,水行者,火行者,土行者,風行者,雲行者,雷行者,電行者。我見過其中的人行者,火行者,水行者,他們的修為也已經達到元嬰期。
另外,逍遙道還有二十八位真人,派往全國各地巡遊講經,修為也都達到了元嬰期。
逍遙道如今徒眾已經數十萬,勢力在我朝諸教派中,已經超過了妙道門,玄宗門,寂靜門,成為第一教派。如果一旦被別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將會對我王朝產生巨大的破壞作用。」
靈王聽了,不以為然地道:「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率土之民,莫非王臣。總而言之,他們只要不造反,不還是我的臣民!」
楊池道:「問題就在於,逍遙道所鼓吹的教義,就是要猿族與猴族同等對待,輕生死,重禮義。」
靈王道:「我猿始王朝不也是要人們重禮義嗎?」
楊池道:「禮義和禮義不同,若是猿與猴平等,男與女平等,君與臣平等,哪還有高低貴賤之分!」
靈王笑道:「君王就尊貴嗎?我還不是擺在這兒,像個傀儡一樣。一會清流說宦官壞,一會宦官說清流壞。整天在朝堂里唧唧歪歪,正事卻不幹一點。真有本事,你們不要讓百姓滿腹怨言,不時地造反上訪,讓我頭痛。你們讓國富民強,國泰民安,這才是真本事。就會內鬥,整天烏眼雞似的掐架。
我不管你們說,我站在王宮的高台上,看誰的房子太漂亮了,就知道誰是貪官。就捉了殺。你們和宦官又說什麼,大王不宜登高,一登高,王氣就散了。我不登高了,弄個西園賣官做生意,你們又說我貪財。我不賣官做生意咋辦。年年平亂,軍費那麼多,國家稅收根本就不夠。要你們捐錢,你們就一個個裝孫子,哭窮。可是走在大街上,寶馬香車,奇珍珠寶,你們不都在拚命地在外邊比排場講闊氣!你們是有幾個清官,我也沒有裝看不見,我不是知道的話,就把你們提拔任用了嗎?還有,我採用不拘一格的方法,選拔人才,你們又說他們沒有上過太學,是野狐禪。
再說逍遙道怎麼啦,又沒有造反,又沒有問我要錢。能夠讓老百姓不來上訪我,這不是一件值得鼓勵的事嗎?
不說了,氣死我了,退朝退朝!」
楊池等人聽了,面面相覷。他們無奈地看著靈王起駕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