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齊州難斷家務事(下)
他們說著,不覺來到一個村莊,本以為很平靜的村莊里,卻傳出不和諧的吵架聲。一個村婦模樣的女子,正在教訓一個衣著短衫的莊稼漢子,幾個鄰居在一旁勸解,但怎麼也勸不好。「你這懶漢,就要麥收了。我三番兩次要你把咱們家那輛車輪壞掉的牛車修一修,你卻老是偷偷出去賭牌。你究竟是不是不想跟我過了?」那莊稼漢子辯解道:「我又沒有賭大的,不過幾個小錢而已。」村婦道:「小錢小錢,你以為你是大款呀!你總共才掙幾個錢,把賣豬的錢賭輸出去,把賣羊的錢賭輸出去,把孩子的學費賭輸出去,昨天還把我母親給我做陪嫁的玉戒指賭輸出去。你說,那還叫小錢!我看你賭急了,還敢把我給賭出去呢!」有人勸解道:「二餅呀,不是我說你,你做的也太過分了。人常說,小賭怡情,大賭傷身。你那點錢也許在有錢人眼裡算不了什麼,但對於你這個小家庭來說,那可是你們養家度日的血汗錢那!你孩子上學沒錢交學費,你老婆還是在我那借的錢。二餅,收收心,好好賺錢養家!」二餅道:「我就是玩玩嘛!你不知道,那賭館的老闆的賭法可新奇啦!他賭的不是牌九,麻將,撲克,骰子,猜單雙等等常見的賭法,他是派人專門對某個家庭竊聽人家的**,並故意讓人把那些**誇大、歪曲散布謠言。然後呢,就打賭這種行為會不會影響人家的生活。好刺激喲!」那村婦狠狠地道:「他們破壞人家的家庭關係,這種卑鄙下流的行為你也去跟風,我要休了你!」二餅道:「我朝法律,從來都是男人休女人,沒有女人休男人的。」那村婦道:「你不學好,我就得休了你!」二餅道:「你怎麼休,婦嫁從夫,你得聽我的。」那婦女道:「你說得對,做得對我聽你的,可你要是做壞事,我還聽你的。那不是縱容你,脅從你做壞事嗎?」齊州聽了,忍不住插嘴道:「這位大哥,大嫂說的對,你以後不要再賭了,好好過日子!」二餅道:「哼,這樣讓我聽一個女人的話,豈不是怕老婆?」齊州笑道:「有本小說《八洞天》中,說怕老婆種類有三,即勢怕、理怕和情怕:勢怕有三:一是畏妻之貴,仰其伐閱;二是畏妻之富,資其財賄;三是畏妻之悍,避其打罵。理怕有三:一是敬妻之賢,景其淑範;二是服妻之才,欽其文采;三是量妻之苦,念其食貧。情怕亦有三:一是愛妻之美,情願奉其色相;二是憐妻之少,自愧屈其青春;三是惜妻之嬌,不忍見其顰蹙。如果是勢怕,人家會笑話你。如果是情怕,一朝妻子人老珠黃,脾氣變壞,你也會不怕。只有這理怕,沒有人笑話你,人們會反而尊敬你。因為你妻子說的有理,你是知書達理之人,有何不好。」二餅道:「可是朝廷法律規定『夫為妻綱』,男人就是他老婆的天,男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對的要聽。錯的也要聽。」齊州道:「你這個人怎麼不可理喻!我都被你氣暈了!」二餅道:「是呀,這是朝廷法律說的。」齊州默然。他看勸不下去,便繼續趕路。他們穿過村子中的街道漸漸地就要走到村尾。這時,他們又聽到另一個家庭的兩口兒在院子里一邊鍘豬草,一邊說話。一個小孩子在院子里跑來跑去,在逗弄著一隻小狗崽玩耍。真是一派和睦的天倫景象。男:「今天到鎮上賣菜,生意不太好,只賣了十文錢。」女:「不要緊,明天生意就好了。對了,早上娃兒去讀書,和鄰村的孩子打架啦!」男:「這孩子,得好好教育他。不能有暴力傾向。」女:「里長下午來了,要加收田租和人頭費。咱家一共三錢銀子。」男:「唉,把家裡的幾棵樹賣了,把幾隻下蛋的母雞賣了。湊夠銀子交上去,我們是守法的好公民。」女:「里長還說,咱們這兒以後要開發,征做大王來旅遊的皇家園林。」男:「有補償款沒有?」女:「沒有,不過每戶人家可以發一個『忠君愛國』勳章。」男:「沒事,咱以後可以做吉普賽人,愛去哪去哪!」女:「今天,里長還說,,,」男:「說什麼?」女:「他說,要是我陪他那個,我們的稅可以免了。」男:「要免稅,就陪睡。好,把他老婆叫過來。」女:「幹什麼?」男:「別擔心,我沒你想的那麼下流,我不會和他玩**的遊戲。我要問問她。她老公的官帽,是不是她幫他換的!」女:「明天,我們該怎麼辦?」男:「車到山前必有路。外邊有人路過,我們該問問他,看應該怎麼辦?」那個男人走到門口,對齊州施禮道:「軍爺,我們方才的話你都聽到了?」齊州道:「聽到了。「那男人道:「那我們該怎麼辦?」齊州想:那個流氓里長可以撤職查辦,加收的田租和人頭費,自己可以幫他們一把。可這皇家園林,自己可真是愛莫能助。這個時候,天色暗了下來,月亮升了起來。那女的出來,對那男的指著月亮道:「好漂亮啊!要是我們能住到月亮上,該是多好呀!」那男的道:「莫急莫急,你沒聽人說,好人上天堂,壞人下地獄!我們以後一定可以到那兒的。」那女的道:「可是我只聽說我們猴子死了以後,魂魄只能到陰山,天上現在根本沒有天堂。」那男的道:「那就要我們自己建設了!」那女的道:「怎麼建設?」那男的撓撓頭,「我也不知道。」齊州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他一抬頭,忽然看到那戶人家的門楣上,寫著「家和萬事興陣」六個字,他不禁愣住。其實他覺得這戶和睦的人家,遭遇如此沉重的打擊,應該心情悲哀才是。他該怎麼破這個陣呢?他想著,天空中一縷烏雲飄來,遮沒了那月亮。那女的驚叫道:「相公,那月亮沒有了!」那男的道:「沒事。娘子,烏雲總會散盡,月亮依然會明亮如初。天堂,總會建造起來的。」齊州緊緊攥了攥手中的鋼刀,問道:「你們就是家和萬事興陣的陣主?」那兩口道:「是呀!」齊州道:「那你們快快投降,要不,格殺勿論!」那男的道:「為什麼要投降呀,為什麼殺我們呀!」齊州道:「因為你們是家和萬事興陣主。」那男的道:「我們做錯了什麼?」齊州囁嚅道:「你們沒做錯什麼。」那男的道:「那你憑什麼要我們又是投降,又是格殺勿論的。你要殺便殺好了。」齊州默然。他的良心在阻止著他去濫殺無辜。可是,軍令如山,他又不得不考慮自己一旦違抗了軍令,會受到怎樣嚴厲的處置。他嘆了一口氣,看著天空中的那縷烏雲,一直遮沒著月亮,遮沒著他的心空。刀,該舉起?還是放下?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