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齊州難斷家務事（中）
又一士兵道：「麥子還有多種，一種叫燕麥。《本草》道：雀麥，一名杜姥草，一名牛星草，李時珍曰，此野麥也，燕雀所食，故名。日華本草謂此為瞿麥，非矣。蘇恭曰，在處有之，生故墟野林下，苗葉似小麥而弱，其實似?麥而細。周憲王曰，燕麥穗極細，每穗又分小叉十數個，子亦細小。《唐書劉禹錫傳》道：禹錫由和州刺史入為主客郎中，復作游玄都觀詩，且言始謫十年，還京師，道士植桃其盛若霞，又十四年過之，無復一存，唯兔葵燕麥，動搖春風耳，以詆權近。《丹鉛錄》道：范文正公安撫江淮，進民間所食烏昧草，乞宣示六宮，傳諸戚里，以抑奢侈。烏昧草即今之野燕麥，淮南謂麥曰昧，故史從音為文。燕麥滇南?益一路有之，土人以為朝夕常食，非虛名也。一種叫蕎麥，一名收麥，一名烏麥，一名花蕎。莖弱而翹然，易長易收，磨?如麥，故曰蕎，曰收，而與麥同名也，俗亦呼甜蕎，以別苦蕎。南北皆有之，立秋前後下種，密種則實多，稀則少，**月熟，性最畏霜，宜早種，遲則少收，苗高一二尺，莖空而赤，葉綠如烏臼樹葉，開小白花，甚繁密，花落結實三?，嫩青，老則烏黑，性甘、寒、無毒，降氣寬中，氣盛有濕熱者，宜之，若脾胃虛弱者，不宜，多食難消，煮熟日中曝開口春取米，可作飯，磨為?，滑膩亞於麥?，北人作煎餅及餅餌日用，以供常食，農人以為御冬之具，南人但作粉餌食，和豬羊肉熱食，不過十餘頓，即患熱風，忌同黃魚食。還有《拾遺記》道：樂浪之東有背明之國，其國?，?常暗，宜種百穀，名曰融澤，方三千里，五穀皆良，食之後天而死，有延精麥，延壽益氣，有昆和麥，調暢六府，有輕心麥，食者體輕，有醇和麥，為麴以釀酒，一醉累月，食之凌冬可袒，有含露麥，?中有露，味甘如飴。張華為九醞酒，以三薇漬麴櫱，櫱出西羌，麴出北方，北方有指星麥，四月火星出，麥熟而獲之，櫱，用水漬麥三夕而萌芽，平旦雞鳴而用之，俗人呼為雞鳴麥，以之釀酒，醇美久含，令人齒動，若大醉不叫笑搖蕩，令人肝腸消爛，俗人謂為消腸酒。《杜陽雜編》道：元和八年，大軫國貢碧麥，形大於中華之麥，表裡皆碧，香氣如?米，食之體輕，可以御風。」齊州聽了，羨慕地道：「燕麥，蕎麥倒也常見。不過那背明國的麥子倒神奇。大軫國的碧麥倒好，要是吃了，整天御風而行，走路豈不省事！」又一士兵道：「《涌幢小品》：洪武初，一儒赴召，太祖問曰，習何經，曰業農，太祖曰，汝知麥禾之節不同乎，對曰，禾三節，麥四節，禾播種於春，至秋而獲，凡歷三時，故三節，麥則歷四時始成，故四節，太祖曰，是能知稼穡者，即擢某州知州。齊州聽了，不禁鼓掌而笑道：「這朱元璋好刁鑽呀，竟然問一個讀書人這樣的問題。嗯，朱元璋出身貧寒，最痛恨貪官污吏，他曾經留下兩句話，很為人傳誦，那就是：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他對付那些大貪官的辦法就是殺。並還有把某些貪官剝皮的酷刑。葉子奇《草木子》載，朱元璋對各地官員責治甚嚴，若有官員貪污暴虐，准許百姓赴京訴冤。官員貪污的數額在六十兩白銀以上的，就要處以死刑，殺頭后還要梟首示眾，並且剝下他的皮，皮里填上草，把這『人皮草袋『置於衙門裡官座旁邊，讓後任官員觸目驚心，起警戒作用。府州縣衙附近，都要設立一座廳堂，祭禮土地神，若需要對某人實行剝皮就在這裡執行，因此這座廳堂便叫做『皮場廟『。那儒生幸虧不是五穀不分，四體不勤，並且還有豐富的耕種經驗。這禾與麥究竟有幾節，我雖然種過田，我也不清楚。難得那位儒生觀察那麼仔細，還給禾與麥的幾節的來歷竟然附會得如此生動。朱元璋任命他為知州，也算選對了人。」又一名士兵道：「我知道幾首有關麥子的詩詞：白居易《觀刈麥》：田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婦姑荷簞食，童?攜壺漿，相隨餉田去，丁壯在南岡，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復有貧婦人，抱子在其傍，右手秉遺穗，左臂懸弊筐，聽其相顧言，聞者為悲傷，家田輸稅盡，拾此充?腸，今我何功德，曾不事農桑，吏祿三百石，歲晏有餘糧，念此私自愧，盡日不能忘。張舜民《打麥》：打麥打麥，彭彭魄魄，聲在山南應山北，四月太陽出東北，?離海嶠麥尚青，轉到天心麥已熟，?旦催人夜不眠，打雞呼雨雲如墨，大婦腰鐮出，小婦具筐逐，上?先捋青，下?已成束，田家以苦乃為樂，敢憚頭枯面焦黑，貴人薦廟已嘗新，酒醴雍容會所親，曲終厭飫勞童?，豈信田家未入唇，盡將精好輸公賦，次把升斗求市人，麥秋正急又秧禾，豐歲自少凶歲多，田家辛苦可奈何，將此打麥詞，兼作插禾歌。范成大《刈麥行》：梅花開時我種麥，桃李花飛麥叢碧，多病經旬不出門，東坡已作黃雲色，腰鐮刈熟趁晴歸，明朝雨來麥沾泥，犁田待雨插晚稻，朝來移秧夜食?。戴復古《刈麥行》：腰?上?刈黃雲，東家西家麥滿門，前村寡婦拾滯?，?粥有餘炊餅餌，我聞淮南麥最多，麥田今歲屯干戈，飽飯不知征戰苦，生長此方真樂土。王禎《芟麥歌》：田家食力不食智，?麥年年勤種蒔，老農八十諳地利，暑夏呼兒先?地，再耕再耨土華膩，手把耬犁知已試，土沃不妨投種?，今年已報春澤被，覆?苗深如櫛比，薰風長養見天意，獵獵青旗催?穗，?結稃胞花雪墜，赫赫曦輪熾鑽燧，?著精華輸至味，粒飽芒森密如?，頓失前時浪翻翠，豈知真宰調元氣，化作黃雲表嘉瑞，老農眼飽雖自慰，旦夕卻憂風雨至，子婦牛忙事芟器，釤綽翩翩轉雙臂，曳籠腰間盈復棄，急載牛箱夜無寐，轉首登場簇高積，風翻日碾半猶未，已向公門奉新?，麴材和糴凡幾次，年餉巡門仍語誶，夏稅有程今反易，自餘宿負如取寄，指此有秋爭蟻萃，一得豈能償百費，終歲勤勞一墟欷，昨日公堂宴賓貴，樽俎橫陳混淆?，檀板珠繩按歌吹，萬錢不值供一醉，庖人搓揉出精粹，尚喜食新誇餅餌，物不天來皆力致，飽食何人知所自，春祈夏薦禮所記，報本從來追古義，但願斯民不畏吏，吏不擾民民自遂，凡在牧民遵此治，坐見兩岐歌政異，日富?倉均被賜，不使老農憂歲事。高啟《打麥詞》：稚雛高飛夏雲暖，行割黃雲隨手斷，?莖短若牛毛垂，去冬無雪不相宜，場頭負歸日色白，穗落連枷聲拍拍，呼兒打曬當及晴，雨來怕有飛蛾生，卧驅鳥雀非愛惜，明年好收供爾食。楊萬里《江山道中麥熟》：黃雲剖露幾肩歸，紫玉炊香一飯肥，卻破麥田秧晚稻，未教水牯卧斜暉。方岳《農謠》：春雨初晴水拍堤，村南村北鵓鴣啼，含風宿麥青相接，刺水柔秧綠未齊。小麥青青大麥黃，護田沙逕繞羊腸，秧畦岸岸水初飽，塵甑家家飯已香。朱彝尊《鴛鴦湖棹歌之四十四》：榆錢陣陣麥纖纖，野菜花黃蝶易粘。記送郎船溪水曲，平蕪一點甑山尖。王邁《春暮》：雲頭紅上三竿日，煙際青來數點峰。桑椹熟時鳩喚雨，麥花黃後燕翻風。王冕《花驢兒》：花驢兒，渡江踏遍江南土。正值江南無馬時，驢兒得志雄威武，況是能解花門語。江南淫雨二百日，洪濤巨浪掀天舞。麻麥爛死秧苗無，百姓吞聲苦飢苦，驢兒啖粟恬故故。江南子弟不曉事，擲金馳逐爭先睹。誇渠省得人語言，縱使能言亦何補？花驢兒，乃奇遇。昨朝方上評事廳，今日又登丞相府，哮吼縱橫誰敢侮？老夫平生不信怪，見此怪事欲嘔吐。歸來十日不食飯，扼腕攢眉淚如雨。陸龜蒙《春思》：竹外麥煙愁漠漠，短翅啼禽飛魄魄。此時憶著千里人，獨坐支頤看花落。陸遊《村居書觸目》：雨霽郊原刈麥忙，風清門巷曬絲香。人饒笑語豐年樂，吏省徵科化日長。枝上花空閑蝶翅，林間葚美滑鶯吭。飽知遊宦無多味，莫恨為農老故鄉。陸遊《二月二十四日作》：棠梨花開社酒濃，南村北村鼓冬冬。且祈麥熟得飽飯，敢說谷賤復傷農？崖州萬里竄酷吏，湖南幾時起卧龍？但願諸賢集廊廟，書生窮死勝侯封。陳著《滿江紅》：夢裡京華，忽聽得、庭花遺曲。到醒來、愁滿東風山屋。春事已非空結綺，曉班無分隨群玉。想天涯、淪落杜秋娘，攢眉綠。誰能顧，荒蕪菊。誰能問，平安竹。任時光流轉，都成虛辱。無可奈何天地隘，只饒走得溪山足。但逢人、相問麥青青，何時熟。陳著《漁家傲》：浪麥風微花霧掃。痕沙水淺溪橋小。屬玉雙雙飛杳杳。山寬繞。新晴繡得春分曉。獨立無言心事渺。曾將宇宙思量了。世變何涯人已老。休煩惱。林泉況味終須好。范成大《四時田園雜興》：梅子金黃杏子肥，麥花雪白菜花稀。日長籬落無人過，唯有蜻蜓蛺蝶飛。」齊州聽了，嘆道：「果然好詩！『飽飯不知征戰苦，生長此方真樂土。』如果能有一方麥田，沒有戰爭，太平度世，那才真的是一方樂土呢！」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