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煉丹
又是春暖花開時,雲州城東十里,岳山的最高峰接天峰上的一座冷清的道觀。忽然來了一位遊人。
岳山是雲州最高的山,風景秀麗,並且有許多名勝古迹,是猿始王朝百姓和達官貴人最喜歡游賞的地方。但那接天峰高可萬仞,此道觀就在高峰之巔,白雲深處,整日雲霧繚繞,卻是遊人罕至的地方。
那座道觀不大,方圓不過一畝見方,兩節院子,生長著鬱郁蒼蒼的松柏。進了山門,就是三間大殿,殿上供著元公,玄母,猿始天王和玄和玉女的神像。道觀中有十多個道士,都是猴類。大殿後邊是後院,有十多間房屋,都是提供給道士們居住和廚房,放糧食等物的庫房。另外還有一間,雖然關著門,卻有一個煙囪,從煙囪中冒出灰白的煙氣,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麼用的。
見有遊人前來,一個年輕道士忙迎出大殿。問道:「請問施主是燒香,是問卦?」
另一位中年道士見了,呵呵笑道:原來是費亭侯曹公公到此,失迎了。」
這遊人正是曹騰。離當年平滅黑帝汁光紀叛亂已經二百年,曹騰的容顏依然如昨,不見衰老,猴到中年的樣子,不過算起來,他已經是近七百歲的猴子了。
曹騰對那中年道士道:「樸父,你師父呢?」
那中年道士道:「師父正在後院丹室煉九轉金丹。」
曹騰道:「是嗎?成功沒有,快帶我去看看。」
樸父道:「不知道,這已經是我師父煉的第九百九十五次金丹了。但願能成功吧!」
曹騰道:「長生不老的葯當然難練了,要是好練,那豈不遍地是神仙了?那神仙可就貶值了。」
樸父道:「是的,我只聽說崑山,扶桑島,蓬山有些神仙,其他的就沒有聽說了。」
曹騰道:「嗯,在海外的一些地方,一些洞天,也有一些神靈仙人的。你領我去看看你師父煉丹煉的怎麼樣了。」
樸父道:「好的。」於是領著曹騰往後院走去。
後院之中,並不像平常百姓的院落,種些花草什麼的。卻有兩個葯圃,種著一些罕見的藥材植物。像什麼火靈芝,青雪蓮,碧玉海棠,猴參果,萬年茯苓,它們每一種都是世間難尋,價值連城。它們隱隱泛著寶光,讓曹騰眼饞不已。
樸父領曹騰來到了一間獨立的房間前,就是那個有著煙囪的房間。樸父輕叩房門,道:「師父,師叔來訪。」
一會兒,房門打開,一個白猿道士走了出來,他笑眯眯地道:「哇,原來是曹師弟,我說怎麼今天早上喜鵲在樹上一直歡叫,真是貴客臨門。」
曹騰笑道:「什麼貴客?我不半年前還來著。」
這白猿道士,名喚含樞紐,曾拜妙道門猿始天王的三弟子木母為師。曹騰則在入宮為太監后,和赤?怒一起拜猿始天王的二弟子金公為師。所以二人常以師兄弟相稱。
含樞紐道:「半年都不來了,還不是貴客什麼是貴客。」
曹騰道:「師兄,你的長生丹煉得怎麼樣了?」
含樞紐嘆了口氣,道:「自從你走後,我又練了三次,卻都沒有成功。這不,這是第四次了,三十六天的功夫,今天就是出丹的日子。」
說話間,守在丹爐煽火添柴的兩個小道士道:「師父,火候已到。」
含樞紐道:「好了,不要再添柴了。慢慢地撤柴,熄火。記住,要慢而不亂。」
兩個道童答應,停止煽火,然後緩緩把燃著的木柴撤出丹爐。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一個道童道:「師父,丹爐冷了。」
含樞紐道:「打開爐門吧。」
另一個道童將八卦丹爐的爐門打開,只見丹爐內,一顆金光爍爍鴿蛋大小的丹藥靜靜地躺在爐底。
含樞紐見了,失望地取出那顆金丹,放在手心中仔細端詳,然後嘆息道:「唉,又沒有成功。」
曹騰道:「師兄怎麼知道沒有成功?」
含樞紐道:「因為煉這長生丹有一個歌訣道:『兩兩彭羅台,八寶昭陽殿。萬聖拱中尊,猿始天王現。王如嘯丹墀,方使金公煉。一唱眾真場,世界金光遍。謹候北豐魔,洗出朝天苑。用力在丹人,棄舊迎新換。乾金奪目魂,莫令烏雲亂。產出夜明珠,五色輝煌片。上下令通風,金棗嬰兒面。希夷陰濁來,放展河車轉。紫氣入重樓,子母不相見。初產壽年華,易到精神散。』煉長生丹乃是奪天地造化,會天降異象,並引起陰魔爭奪覬覦的。可是現在並沒有天降異象,也沒有北豐陰山的陰魔前來奪取。這金丹雖如金棗,卻不是孩兒面的形狀。金丹上還有一小塊灰色,就是所謂的『烏雲亂』。」
曹騰笑道:「我不煉丹,只是鍊氣。不懂這些。既然你這金丹沒有煉成,就送給我吧,我聞著挺香的,讓我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做個紀念。」
含樞紐道:「那好,你拿去吧。」說著,將金丹放在曹騰的手中。曹騰將金丹收起,塞進了懷裡。
然後含樞紐將曹騰請進後院的客廳,兩人坐下。含樞紐喊一個道童過來,讓給曹騰沏茶,「去把今年新採的雲霧毛尖茶給你師叔泡一杯,讓他嘗嘗鮮。」
一會兒,那道童將烹好的茶端了上來,一杯給了曹騰,一杯給了含樞紐。
曹騰見給自己的是一隻白玉的杯兒,杯上騰騰地冒著熱氣,在空中結成雲霧狀的仙鶴,蓮花,山峰,人物。那茶湯,則青幽幽如春潭碧波,少女情眸,說不出的誘人。而那茶香,不是濃香,而是馥郁不斷的幽香。喝到口中,甘甜無比。曹騰不由贊道:「好茶,真是好茶!」
然後二人談了一會兒丹經大道,修真所悟。然後含樞紐道:「曹兄今後有何打算?」
曹騰嘆道:「自從順王去世,司馬冀專權,司馬氏的孩子立為大王,卻不幸夭折。司馬氏就抱了一個王妃的孩子為王,就是質王。可是司馬冀怕質王的母親把持朝政,就把那王妃毒死了。那孩子後來長大,知道了此事,就發誓要殺死司馬冀,要為母報仇。並且司馬冀上朝不遵禮法,不拜見質王。質王就當面叫他跋扈將軍。司馬冀一生氣,就把質帝毒殺了。後來又立了桓王。桓王也是不滿司馬冀把持朝政,他隱忍了數十年,依靠他的舅舅和朝中大臣的力量,殺了司馬冀,滅了司馬滿門,不過聽說司馬冀的兒子和侄子倒是逃脫了。我因司馬冀也受了牽連,被指責和司馬冀一黨,貶出內宮。我之所以沒有被殺,是因為桓王寵信的太監,有一個張嚷是我的弟子。另外參加誅殺司馬冀的還有張歡,他也是我的弟子。他們給我講的情。從此以後我就閑居在家,不問政事,一心修真。」
含樞紐道:「我聽說你的兒子曹慫倒是在朝中混得風生水起的。聽說他在平了黑帝叛亂以後,從左將軍升了職,桓王時又升為了司隸校尉。仁王的時間很短,他原地踏步。現在是靈王在位,靈王開展賣官業務,你兒子積極響應,花巨資買通當權的宦官,曾得到位於九卿的大司農、大鴻臚。你兒子真是好威風呀!好會混事呀!」
曹騰聽了,滿面通紅道:「慚愧慚愧。按照我那兒子的功勞,他雖不至於當上三公,不過九卿倒也是可以的。至於花錢可不是我家自願的,是大王自己立的規矩。他規定明碼標價,公開賣官。地方官一般比朝官價格高一倍,縣官則價格不一。求官的人還要估價投標,出價最高的人才能中標上任。二千石的官價值二千萬錢,四百石的官價值四百萬錢,可以現金交易,也可賒欠,到任后再加倍償還。」
含樞紐道:「這靈王也真荒唐,他竟然在京城開了一條商業街,名叫西施一條街,那裡做買賣的全是美女,什麼豆腐西施,大餅西施,珠寶西施,綢緞西施,藥材西施,就連賣官,據說也派了一位美人經手,叫做賣官西施。」
曹騰道:「現在把持朝政的是宦官十常侍,就是張嚷、趙重、簡說、夏惠、郭聲、孫長、畢覽、李高、段貴、高望、張宮、韓里、宋點等十多個宦官。靈王常說:『張常侍是我父,趙常侍是我母。』他的心裡很鬱悶的,所以就做出這樣的事排遣吧!」
含樞紐點頭道:「我也聽說,靈王還讓十常侍他們學驢叫呢!真有意思。對了,你那徒弟張嚷現在可是大權在握,天下橫行呀!」
曹騰道:「我曾經勸過他,我說,咱們都是老百姓出身,能享受到好的生活,就是天福,不要胡作非為。他卻說什麼,『說什麼說,我們凈身,未來已經沒有了。今朝權在手,就要把令來行。』」
含樞紐道:「嗯,有些人失望絕望了,就會做些壞事發泄怨氣。張嚷就屬於這樣一種人。」
曹騰道:「師兄,你既然能煉製丹藥,你看看能不能研究一下,製造出**來,給太監們續上他們的命根子,也許他們的心理就不會如此畸形了。」
含樞紐撓撓頭道:「這個倒是前無古人的事,我以後試試吧!」
曹騰道:「那我先替太監們謝謝你了。」
含樞紐道:「可是。就是我研究出這種方法。大王會允許你們太監每天帶著可能行兇的兇器在他的**里晃來晃去嗎?」
曹騰聽了,不禁瞠目結舌道:「這個。這個、、、、、、」
含樞紐笑道:「如果我給你們續上,萬一你們雄起,大王再給你們割去,又怎麼辦?我可沒有他割**的速度快!」
曹騰默然。
見曹騰不語,含樞紐安慰道:「曹兄放心,我以後會把你的事放在心上,至於究竟事情會怎麼發展,就非我能及的了。」
曹騰道:「好的。我也要回去了。」
含樞紐道:「好的,曹兄以後多來玩啊。」
曹騰答應著,走出了客廳。含樞紐將曹騰送出山門,看著曹騰蹣跚遠去的身影,嘆息道:「一個老好人呀!」然後回身關上了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