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黑山精神病院

第14章 黑山精神病院

夜晚,庭院是這樣寧靜,寒霜凝結在花梢,夜鶯在上面啼叫著,喚起點點舊夢,三人細細的品著茶水,庄夢離心情不錯,咿咿呀呀的唱道:「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沒揣菱花,拋殘綉線,恁今春關情似去年?」且歌且舞,自憐自艾,像在懷念流金歲月,一雙剪水紫瞳向他望來,姜行月笑了笑:「好曲子。」初聞不明曲中意,再聞已是曲中人,很多年以後,他才明白婉轉玉音后的悲涼。

此時天光晦暗,紅色的星辰十分明亮,將群星的光輝比了下去,風信子抬起頭看著天象,憂心忡忡:「今夜熒惑停留在輿鬼宿上,陰氣暗冥,會有百鬼夜行,所以晚上務必緊閉門閂,千萬不要出來。」

「你別嚇我啊,我看今天天色挺好的。」姜行月直覺她神神叨叨,根本沒放在心上。「是真的。」庄夢離強調並補充道:「京都的丑寅方位是鬼門所在,就是我們現在的位置,在此建立叡山延歷寺,也是為了鎮壓鬼氣。」

姜行月看著她嚴肅的表情,不像是危言聳聽,邊聽從風信子的安排,在房間里安住下來,她們在旁邊的房間,只隔了一道屏風,遇到危險也好互相有個照應。

閣樓雖然裝飾華美,但睡在席上,就跟水泥地一樣,更讓人無法忍受的是,薄薄的木簾無法阻擋料峭寒風,姜行月傍晚裹著鴛被,瑟瑟發抖:「實在是太冷了,真不知道她們如何挨度的,也許她們不是凡人吧。」他哪裡知道,自江戶時代以來,藝妓一直以衣著單薄為美,即使在冬天也不例外,對她們而言,透過的秋風,遠不及心寒。

他翻來覆去,孤枕難眠,聽到外面鑼鼓喧囂,便索性靠在窗邊,打量著外面的情況,殘月雖然已經西沉,但卻熱鬧非凡,天上煙花絢爛,地上火樹銀花,遠處,從陌上歸來的高車上,有雪堆玉碾的稚兒,也有濃艷凝香的姑娘,而隨行的男人個個粉面烏髮,金冠襦衣,像極了葵祭的隊伍,莊重而神秘。

瞥見原來是人煙,姜行月覺得是虛驚一場:「什麼百鬼夜行,真是封建迷信。」突然人群中的一個女子抬頭望向他,按理說這個角度應該看不到,著實把他嚇了一跳,那女子身穿櫻襲紅衣,燦若丹陽,皮膚白的像蠟紙,沖他咧開嘴唇:「今夜公子獨倚軒窗,好不寂寞,不如讓我來陪你吧。」

姜行月連連擺手:「不用,我無此需要。」那女子卻充耳不聞,飄身來到屋檐上,柔聲細語的說道:「公子,是嫌棄我皮相不好嗎?哪這樣呢。」月光下,她俏麗的臉蛋突然變成了骷髏頭,曼妙的身子也變成了嶙峋的骨架,這女子就是骨女,她生前被丈夫背叛,悲慘而死,經年累月變成妖怪復仇,常在夜晚打扮的花枝招展,魅惑路上的男子,再將其殘忍殺害。

心無眾生相,紅粉骷髏,沒有不同,但姜行月顯然沒這份覺悟,嚇得大叫:「白骨精出來了,救命啊!」骨女懸空而來,伸直了雙臂,要擁他入懷:「別怕,我只想和公子云雨一番,但公子也要脫下皮才行,這樣,才能真正的血肉相交。」這剝皮噬骨的愛,既變態又無理,他自然不從,蜷縮在牆角。

風信子聽到了動靜,急忙推門而入,骨女轉過頭,頭髮散亂的披在一邊,卻沒有半遮面的美,只是更加詭異:「陰陽師?你降不住我的,就算大羅金仙來了也沒用。」說著,頭髮漫卷,橫掃而來。

風信子嘴角揚起一絲弧度:「是嗎?」她輕抬雲手,如蓮花伸展開來,口中念道:「周天星斗,聚於我手,南方朱雀,燃盡罪惡。」隨著咒語的催動,她腳下光影流連,展現出二十八星宿的浩瀚星圖,這些星宿按天空的排列躔次分佈,而南方七宿的位置竄出一隻周身焚熾的朱雀,朝骨女飛撲而下,霎時間她的頭髮便被火焰吞沒,貪婪的火舌肆意吞噬著她的軀體,風信子發出最後通牒:「現在求饒還來得及。」

出乎意料,骨女在大火中狂笑不止:「你渡不了我的。」風信子看著逐漸消逝的她,有些不忍:「骨女,我知你冤屈,但前世種種,皆似水無痕,何比要糾纏下去。」骨女沐浴在火焰中,好像在經歷一場洗禮,她想起丈夫的書信,和空閨的慘死,笑中帶淚:「他說,想家了,因為倦鳥知道思巢,好美的謊言。」或許那不是淚,過得太久,她早已分不清,淚水和膿汁的區別。

風信子裁決道:「你雖做盡錯事,但本性尚存,今日將你引魂於生靈,希望你好自為之。」她伸手一揮,骨女的三魂七魄從軀體抽離出來,像天邊的彩雲,進入了一隻黑貓的體內,那黑貓留下幾滴感激的淚,竄出窗去。

姜行月擦了擦額間的汗珠:「想不到妖怪是這般模樣。」風信子輕點了一下頭:「沒錯,妖怪貪戀人間的煙火,所以愛扮成尋常人,以後你要小心了,它已經算善類了。」

「我來遲了,還好你們無恙。」庄夢離這才穿過隔簾進來,姜行月一拍腦門,才反應過來:「不好,她是妖怪,外面那群人,想必也是。」趕緊看向窗外,金鏤玉衣的鬼怪紛紛現出本相,有狗頭的公子,有渾身羽毛的女妖,還有九尾狐狸,無頭武士,長舌鬼各種各樣,數不勝數,只聽它們熱火朝天的討論起來:「嗷嗷嗷,骨女都去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回來。」

「嗚嗚嗚,我看她是想獨吞。」

「嘶嘶嘶,咱們一起上去看看。」

「好,找到人類按規矩辦,我要眼珠,其他隨意。」

「快上吧,生人的氣息越來越近了,我實在憋不住了。」

眾妖怪在激烈的爭吵下達成一致意見,朝他們的樓台靠近,浩大的隊伍黑雲壓城而來,甚是可怖,庄夢離淡泊的笑了笑:「看來,有我們忙的了。」姜行月心裡七上八下,問道:「你們想到退敵之策沒有?」風信子半開玩笑的說:「沒關係,我和夢離都不是凡人,就算支撐不住了,把你交出去就行。」

姜行月雖然知道她是開玩笑,但不知為何,就認真了:「我可不願把大好生命葬送在妖怪腹中,就算你們投降,我也有鬥爭到底。」這股不屈服的衝勁,庄夢離覺得像極了葉炳炎,看他眉目也有幾分相似,燈光明滅照耀下,輪廓變得模糊,似是故人來,當即像他保證道:「放心吧,我們是朋友,當然要患難與共,同生,,同死。」她意識到自己說的過了,收住了話。

長著翅膀的女妖率先旋翼而上,不同於羽化飛升的仙人,女妖相貌極丑,兩顆像海象一樣的尖牙,眼睛像燈籠一樣紅,周身布滿鱗片,風信子控制星盤,念道:「室南四星,雷電起!」腳下星盤的相應位置,便飛出一道耀眼的閃電,電火光石間,將女妖擊下樓去,空氣中瀰漫著羽毛燒焦的臭氣,這四星掌管興雷動蟄,正好為形勢所需。

庄夢離有些擔心:「你控制漫天星斗,行上天的事情,沒有代價嗎?」風信子答道:「自然是有的,因此我時時祈禳,也不敢多用,以免折了陽壽。」

「救命啊!」姜行月被形似蛇虺的妖怪縛住了脖子,呼吸困難,庄夢離蓮步輕移,翻手展開鐵扇,鋒芒劃出銀弧,如皎月映照寒江,毫不留情的削去它半個身子,被砍斷的半個身子還在晃動著,那妖怪痛的在地上翻來覆去,變成一個人首蛇身的俏麗女子,庄夢離打趣道:「都是女妖怪抓你,還真是艷福不淺。」「怎麼?吃醋了。」姜行月犀利的懟了回去。

「誰說只有女妖怪!」淳厚粗曠的聲音傳出,震耳欲聾,來自一個牛首蛛身的怪物,這種怪物較為強悍,主要出現在山川沼澤,名為牛鬼,身上的粼粼鐵甲讓它幾乎堅不可摧,它將大斧掄的虎虎生風,朝眾人的面門呼嘯而過,庄夢離趕緊拉著姜行月趨避開來,牆面被大斧打到,登時化為齏粉。

風信子施展法術,周圍散落的木屑憑虛而起,隨著她的手勢,梨花暴雨的朝牛鬼打去,牛鬼揮斧格擋,庄夢離揮出長鞭,綿軟的纏住它的手臂,看似柔若柳絮,但卻蒼勁有力,牛鬼直覺手上吃勁,停在半空的斧頭再也揮不下去,沒了阻攔,木屑一馬平川的打在它身上,雖然微小,但小流匯成江河便能掀起巨浪,一點點的傷害對牛鬼不值一提,但傷害加在一起,卻讓它痛不欲生,也顧不得向來勇猛的形象,丟盔卸甲的逃走了,形象十分不堪。

眾妖怪圍住他們,看到他們的實力,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招降道:「兩位有些斤兩,定不是凡人,不如加入我們妖怪行列,渴飲鮮血,笑啖人肉,豈不快哉!」

風信子知靠法力雖抵得一時,抵不了一世,於是現出本相,頭上生出五隻犄角,如同龍的博山,黑中泛白的頭髮變成鮮艷的紅色,臉上的圖騰如藤蔓般延伸開來,陰陽眼也變得黑中透紅,像黑夜中點點星火,她振地有聲的說道:「我乃酒吞童子之女,眾鬼怪退下。」

眾鬼怪見她外形與酒吞童子如出一轍,皆匍匐頂禮,不敢放肆:「原是鬼王之女,多有冒犯。」姜行月看到她變身的樣子,大驚:「原來她也是妖怪啊。」庄夢離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好像在說:「瞎說什麼大實話。」只聽風信子頗有氣勢的問道:「你們不好好的待在平安城,為什麼要侵擾人間?」

「不是我們存心的,實在是出於無奈啊,那武田毅雄佔了我們的家園,所以我們只好到人間安家。」鬼怪道出了真相,風信子如遭雷殛:「這不可能,我義父不是哪樣的人。」眾妖怪提示道:「眼見為實,你且去跟我們看看,不就知道了。」風信子雖不相信,但還是點了點頭,他們商定好明晚在火車站會合,每到丑時,都有一列特殊的班車,通向妖怪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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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天最強鬼王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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