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祛毒
手腕還疼,對張濟的驚訝,清言便沒有多加理會,不過,看著老頭心神大震的模樣,清言還是隨口回道:「這南溟劍是王爺的,給我防身用。」
本以為解釋了這一句,老先生沒了疑惑能收收心神,孰料,張濟面上的驚色卻越發明顯,清言不禁後悔,早知道這樣,就等治療結束再給張濟答疑了。
無傷不知道師父為何神色大變,這樣大的情緒波動,她還從沒在師父臉上看見過,便擔憂道:「師父,您怎麼了?」
張濟看了楚王妃一眼,見那小姑娘面有悔色,他不禁慚愧,自己是醫者,就算事情再大,也不該在治療病人的節骨眼分神,壓下心頭的驚疑,他擺了擺手道:「無妨,開始吧。」
無傷點了點頭,清言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是她小氣,實在是性命相關,不容疏忽啊。
何況,需要治療的人是顧西華,就算落個小心眼的名聲又怎樣?她不在乎。
好在張濟確有名家風範,徒弟稍一提醒,他便立時收懾心神,緊張有序地開始了治療過程。
雖然顧西華中毒的時間晚,但與清言中毒時與那銷魂蝕骨散纏纏綿綿的狀態不同,顧西華身上的毒性發作的很快,迅猛的程度,好似那毒散找到了正主一般,若非張濟與無傷到來,此次顧西華性命休矣,絕無逃過的可能。
看著顧西華越發黑沉的面色,清言真是又氣又心疼。
看看這傢伙都辦的什麼事,敵人的話能信嗎?那商樂儀說能過毒他就相信,還真的付諸行動,他怎麼就這麼好騙?
張濟醫術高深,手下不停,眼睛卻仍有餘裕,見那楚王妃一邊虎著臉一邊幫忙,分辨藥材又快又准,手法嫻熟遠超無傷,甚至連自己都稍有不如,他不禁心下詫異。
雖然聽說楚王妃小小年紀便醫術不凡聲名鵲起,但他沒怎麼將這話放在心上,畢竟,無傷就是最好的比照。這麼多年,無傷在醫學上的天賦與耐心是他平生僅見,這個弟子,他收的時候隨意,但收了之後卻再也不敢隨意,好苗子不容糟蹋啊!
似無傷這樣的醫學奇才,若不認真教授,老天爺都要罰他這個該死之人了。
但無傷不如這年紀相仿的楚王妃。
只一眼,張濟便看出來了。
對藥材的分辨與使用上,那楚王妃看都不看,只是隨意地挑挑揀揀,便能立時做出最好的處理,這份瞭然於心的嫻熟,就算浸淫此道半輩子的老郎中都不一定能做到,更別說無傷這個才學醫十多年的小姑娘了。
遇到如此奇人,這算是他此來楚王府最大的收穫,不,不對,還有一份大大的收穫……是那一柄南溟劍。
張濟不禁再次失神,南溟劍出現了,葳蕤的下落,應該也會出現吧?
只是,二十多年了,也不知葳蕤何在,活著還是……算了,先別想了,等救醒這楚王顧西華,想必,葳蕤的消息也就能知道了。
清言敏銳地發現張濟又走神了,她不禁氣憤,開口提醒道:「老神醫,請您專註一點好嗎?這可不是追憶往昔的好時候啊!」
張濟哈哈一笑,點頭道:「小姑娘放心,你家王爺不會有事的。」
清言白了張濟一眼:「那是當然!」
有她在呢,怎也不可能讓顧西華有事。
張濟瞅了清言一眼,那意思雖沒說出來,卻也明白的很,你既然篤定你家王爺不會有事,又何必這麼逼我老頭子呢?
清言理直氣壯道:「雖說如此,但也怕因為一些不必要的失誤導致我家王爺恢復的慢啊!
張濟:「……」
好吧,小姑娘滿心滿眼都是情郎,他這個老頭子只能甘被驅使啦!
很快,藥物配好,就到了最關鍵時候:喂毒,逼毒。
清言方才醒來,自然沒有那個心力,逼毒這樣考驗水平的活計是張濟的,據無傷說,張濟行醫多年,一手針灸那是絕活,等閑不用,一旦用時,都是碰上了疑難雜症,但基本都會奏效,雖然清言不大相信。
畢竟,這個時代太容易死人了,低下的醫療水平決定了這個時代同樣低下的治癒率,即便是國手神醫,治不了的病人也比比皆是,且這種情況在將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無可避免的事,就更別說現下的如今了。
所以,她始終提著心。
可已經確定了讓張濟做顧西華的主治大夫,她便不能再指手畫腳,貢獻了足夠的鮮血之後,清言便擔起了喂毒的重任。
張濟挺不高興:「我說你這個小姑娘怎麼這麼不識好歹,叫你去休息是為你的身體著想,你還不領情!」
清言當然不領情:「我要等我家王爺醒來再去休息。」
無傷無奈,這還是頭回見到不遵師父醫囑不遵的如此簡單粗暴之人,見師父黑臉,她張了張嘴,想著兩邊都勸不了,那楚王妃又是個醫術了得的,自己……還是別插嘴了吧?
默默地將川烏做引熬出的一碗毒藥端了上來,無傷便又無聲退後了。
清言便接過來,撬開顧西華的雙唇,將那一碗毒汁一勺一勺地送進了顧西華的口中。
她心中是忐忑的,可,毒汁再毒,如今卻是良藥。
清言狠著心,愣是將那一碗毒死人不償命的毒汁全部灌進了顧西華的口中,之後,便眼巴巴地看向了張濟。
逼毒的過程本來是不許人在旁的,一怕分心,二也怕搗亂,但眼看清言沒有要走的意思,張濟無法,只得開始施針。
清言留下來本是出於擔心,當然也有一點點的監督的意思,但沒多久,她便被張濟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針灸之術吸引了全部心神。
針灸她也是會的,可,她前世學的那點皮毛,怎能同真正的中醫大家相比呢?
且張濟這針灸之術還是經過了無數案例之後總結出來的改良之法,不管是下針的手法還是位置,都甚有講究,清言看了一會兒,便不自覺地入了迷。
眼看著銀針刺入顧西華的肌膚,之後那位置便如窪地聚水一般慢慢地攏了一汪汪的暗血,那張濟又一針針地推過,暗血便順著銀針被逼出來……清言便連之後的調養之葯也忘了煎,還是無傷接過去,這才沒浪費了清言放出的那一碗鮮血。
待到顧西華睜開眼睛,看見的便是這麼一副場景。
他那心愛的王妃正瞪著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的胸膛,好像那上面開出花來一樣,但他知道,她那眼神絕不是在看他,所以她看的只能是……自己身上那密密麻麻的泛黑的銀針。
顧西華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有個沉迷醫術的王妃也挺讓人煩惱的,看她那全神貫注眼神熾熱的模樣,他都想立時變身,成為自己胸膛上的那一根根銀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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