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約
()安語童在蕭競航的辦公室外等了大半天,將近下班的時候,他的高層會議才結束。她走進去,見蕭競航正低頭在看一份報告,右手撐在額前,大拇指按在太陽穴上轉著圈。
他的注意力似乎全部被那份文件吸引住了,絲毫沒有感覺到有人進來。
安語童等了一會,見他還是沒有抬頭,輕聲問:「頭痛嗎?我幫你揉。」
蕭競航抬起頭來,同時他的微笑和他俊逸的容顏一起出現在她眼前。
「好啊。」
安語童微笑著繞到他身後,兩手放在他的兩側太陽穴上,蕭競航順勢閉上了眼睛。
室內很安靜,連呼吸都不可聞,蕭競航像睡著了一般,頭靠在她的身上一動不動,到後來連安語童都開始懷疑,她停住手指旋轉的動作,俯□去看他的臉,他突然轉身,高高仰起頭,貼上她的唇。
她大驚,想喊叫,他伸出手,從她腦後繞過去,一用力,她已落在了他的腿上。
她很配合地不再喊叫,也沒有掙扎,從他懷裡抬起手,勾住他的頸項,用力吻進他的深處。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間有一個強烈的願望,想把這個吻完成地完美無缺,等自己老了以後,回憶年輕時候的事時,希望憶起的就是這一刻。
人總是比命運慢了一步,懂得愛之前淪陷,懂得寬容之前離開,懂得面對之前結束。所謂的機緣巧合只是一種傳說,比如相遇的時候潔白無瑕,比如相愛的時候心無旁騖,比如相守的時候持之以恆,我們永遠都比命運幼稚,所以宿命的意思,就是順其自然。
安語童離開他的唇,帶著明顯的戀戀不捨,蕭競航看著她,笑的有些邪氣。
「我很想知道你這麼想要我,為什麼還能堅持離開我這麼久?」
安語童臉上一紅,推了他一把,借力站起身來。她看著他的電腦屏幕,努力把心中那些綺麗的**壓下去,岔開話題道:「葉小姐的策劃會開的不順利嗎?」
「是啊,開了一下午,都沒說出什麼新鮮的點子來,市場部這幫人,我真想把他們全部幹掉。」
他坐在椅子上,拉過她的手,側過一些身體,看著她說:「你幫我想想,有沒有比茶香和漂流更好的策劃案。」
「就是有的話,我也不會讓你拿去做別人的書,我要用在我自己的書上。」
安語童也側過身來,低下頭,回看著他。
蕭競航眉毛一挑,說的很隨意:「新書寫完了嗎,楚千帆打算什麼時候開簽售會?我去給你捧場。」
「我不會給他做,我想和艾文合作。」
蕭競航似乎有些意外,他鬆開她的手,臉轉向電腦,但沒有多做思考,接著她的話說:「楚天現在情況很不好,你在這個時候做這種決定,可不太像你的性格。」
她右跨了一步,人靠在桌子邊緣,正好擋住了他的視線,他不得不再次看向她。
「你忘記了嗎,你曾經說過要我把新書籤給艾文,這是你要求我對你表弟的賠償。我現在決定了,答應你的要求。」
這一次他考慮的時間有點長,足足看了她一分鐘,才說:「安語童,說你的條件。」
她點點頭,從他面前走出來,一直走到離他幾米遠的桌子另一側的椅子邊,坐了上去。
她知道屬於安語童和蕭競航的時間已經結束,現在開始,是艾文和楚天的時間,只是她開啟了這一時間,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結束,也許永遠都不會結束。她用力甩開那些雜亂的聯想,將準備好的話說了出來。
「我獲取稿酬的方式是你以個人名義向楚天注資,我現在公開的身份還是楚千帆的未婚妻,在楚天最困難的時候我以向其他公司賣版權的方式獲取資金支持,幫助未婚夫度過難關,這是我們這個協議的所有內幕,你對外不得有其他不同的解釋。」
蕭競航緊緊咬著牙關,兩邊的咬肌因此向外突起,讓他的臉顯得很剛烈。
「你以為你的稿酬能幫他度過難關嗎?」
「你不應該按一般的圖書計算我的稿酬,我把這本書賣給你的附加值已經遠大於書的市值,我等於向外宣告了楚天沒有能力做我的書,而你是我的首選,在我們之間經歷過那樣的爭鬥后,你最終成為了勝利者,你報了一箭之仇的同時又成為在楚千帆最困難的時候給了他一臂之力的人,這能很大程度地提升你的個人聲譽。」
蕭競航微笑著鼓起了掌,掌聲停止地很快,和他的笑容一樣。
「真是一個完美的策劃案,顧及了楚千帆的面子,幫楚天籌到了資金,提高了我的聲譽,同時還避免有人說你水性楊花,你確實要比我的市場部人員高明。」安語童靜靜地坐在他的對面,臉上的血色隨著他鼓掌的節奏一點點地褪去。
「你需要我付你多少稿酬?」他的臉色亦如頭頂的白熾光般慘白,只是他的聲音仍然保持著平穩,但只是平穩,早已沒有了溫度。
「五千萬。」這是她早已想好的數字,但在他越來越深的眸色中,她說的很猶豫。
房間內響起一些雜亂的聲音,蕭競航桌子上的文件隨即散落一地,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控的樣子,就算是她說他剽竊了她媽媽的書,說自己設了局一心要他跳進去時,他都未有過這樣的失控,她看著他血紅的雙眼,驚恐不已。
「為了楚千帆,你用自己來和我談條件,你是不是覺得以前那樣羞辱我還不夠?」
她在他的大聲吼叫中站起身來。
「我希望你能多考慮兩天再給我答覆,我會等你冷靜下來,這兩天我們就不要見面了。」
她見他不說話,轉身就向外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她聽到他說:「不需要考慮了,我現在就答覆你。」
她轉身看著他,她的恐懼已經消失,但好像其他的感覺也都隨之消失,她的心裡混沌不堪,她不敢多想,甚至連碰都不敢去碰自己心裡的東西。
蕭競航很快地在電腦中打著字,隨著他最後一記沉重的按鍵聲,另一側的印表機上列印出一疊紙,他指著印表機說:「簽字。」
安語童遲疑了幾秒后,走過去將那疊紙拿起來,艾文的合同格式她很熟悉,在重點條款上掃視了一遍後走回他的辦公桌旁,簽好名字后將合同拿在手裡看著他。
蕭競航站起來,伸手取過她手裡的合同,她觸到他的手指,能明顯地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
「還記得我說的話嗎?如果哪天我生氣了,我就放棄你了。現在我是真的生氣了,不過我還是不想放棄你。」她身體一顫,下意識地抬起頭來,他的眼睛很渾濁,像被大霧籠罩的城市,她不知道那意味著他的憤怒,失望還是軟弱,她幾乎站立不住,只好用手緊緊攀住桌子的邊緣。
「謝謝。」她說的很輕,但很確定他聽得到。她擔心自己也會失控,急忙逃似地離開了那個房間,一路上她都不敢呼吸,生怕自己一鬆懈,就會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倒下去。如果他在掩飾軟弱,那麼至少她也應該那麼去做。
一進自己的辦公室,她就癱坐在椅子上,一動都動不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想起還有一件事沒有做,她找到自己的手機,再次看了一眼陸離的簡訊,她的手抖的很厲害,但還是成功地一次就將它刪除了。
那條簡訊上只有三個字:蕭競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