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麻煩
故而冷笑道:「我們長輩談事,何時有你這個晚輩插話的地方?當真像你母親一樣沒體統!母親大人,單憑這點,孔氏也要打發走,否則如此下去,不光是四丫頭,連餚哥兒丁哥兒也要被她教壞不可!」
居然敢說她一概而論,混淆黑白的牽連,看來她脾氣太好了點,致使區區一介庶女也敢對她不恭敬,那她今日就好好教她一下規禮吧。
顏舞原本就急火攻心,此刻又遭大太太一頓罵,愈發氣急敗壞,也不顧別的了,直接回了大太太:「長輩談事,確實沒我這個晚輩插話的份兒,但大伯母明明有私心,不公平,難不成也讓我看著,忍氣吞聲嗎?還望大伯母息怒,我可辦不到,我寧可……」
「舞兒閉嘴,不可這般與大太太講話。」話音未落,就被孔婕娘喝斥道,「快點認錯,說你一時氣急,連自己說什麼也不清楚,還請大太太大人有大量,饒你這回,快點。」
心中懊悔不已,平素太寵溺女兒了,也懊悔適才想讓她拖延時間,就沒在她說話前就打斷她。
其實,孔姨娘內心並不很慌亂,銀樓當然是顏孝文的銀子占多數,但這事若深究的話,大太太和三太太的嫁妝中,就沒大老爺和三老爺的進項么?
只是二太太是人盡皆知的沒嫁妝,老爺也就不方便將銀兩貼補給二太太,自然,顏孝文不待見林氏,怕她私下將銀子全貼補了外家,也是另一層原因。
這麼一來,顏孝文平常有什麼花費,不便去公中支銀兩,就找孔婕娘取,換句話說,孔婕娘是他的賬房,銀樓就是他的金庫,他怎會眼勾勾看著自己的賬房被趕去莊上,金庫被充公中,難道往後他月月只能指著那點銀兩可憐地過活嗎?
因此,孔婕娘內心更多是對林氏與顏芷汐娘兒倆的憤恨和氣惱,卻並不怕顏老太太和大太太對她如何。
待老爺回家,誰能奈何她?
但顏舞不同,大太太不便直接插手管理她這屋內人,但管理侄女卻理所當然,真氣惱她了,誰曉得她今後會如何對待她舞兒?況且舞兒要說親,她這個當妾的不便出門相看,大太太卻能辦到。
孔婕娘並不指望大太太能幫襯著說門好親,她就怕大太太壞事,往往就只是一句話,就能壞了好事,改變人生,孔姨娘真心不敢冒險。
但可惜,她這時發話已經晚了,大太太又氣又笑:「舞兒?舞兒兩字也是你這個當妾的叫的嗎?叫主子名諱也罷,居然還用這種訓責的口吻和主子講話,誰給你的資格?」
對自己近身的嬤嬤斥道:「掌嘴。二弟妹真好脾氣,能容下這等不知規矩的東西,我沒這麼好脾氣。既以我為宗婦,那全族婦人我都能管,今日我就好好代二弟妹管教你,也免得你跟你那不知規矩的母兄囂張,二弟妹不會責怪我包辦代替吧。」
後邊的話,是對林氏講的,由於過於氣惱,也不顧顏老太太在場,對她的舉動會否高興了。
林氏抱著顏芷汐,一臉麻木:「大嫂自便好了,這家還能呆多久尚不可知,管我自己與可憐的芷汐都有心無力,哪兒還能管別的事。」
大太太就沒和林氏多說,只是看了看近身嬤嬤:「掌嘴。」
「遵命。」近身嬤嬤應下來,上去挽起衣袖,就要對孔婕娘掌嘴。
然而手還沒碰到孔姨娘的臉,就被外邊一道暗沉的聲音打斷了:「停下。」
大家聽聲看去,見不是別人,是二老爺顏孝文回家了,適才那聲停下就是他說的,口氣不佳,面色亦不佳。「大嫂,常言道:不看金面,看佛面,孔氏再錯,也是我房中的人,自然有我與林氏管教她,還是不勞煩大嫂您了。」
簡短兩句,說得大太太面色比他還不佳,冷笑一聲:「二弟妹和汐丫頭被欺辱成那副模樣,哪兒還有心力管教二弟的心口上的人?也就只有我這當大嫂兼宗婦的為她出氣了。」
停了下,又冷笑道:「適才我還思量著,怎的一個做妾的與其外家人敢如此囂張,對待正房太太與嫡小姐隨意辱罵及詛咒,現在才知,原來有二弟在後頭撐腰。為了個小妾,連長嫂也敢頂嘴,當真是上行下效而已!」
顏孝文才著家,自然不知出了什麼事,卻見孔婕娘和顏舞都雙雙跪地,面色煞白,眼眶紅潤,明顯是哭過的,就順理成章地以為是她們娘兒倆遭了什麼委屈,頓時心痛不已,才會出口就對大太太如此不禮節。
現在聽了大太太的話,才發覺事情並不簡單,他才暗自懊悔剛才不應莽撞,至少問清了發生了什麼事後再發火也不遲。
只好面上有點悻悻然:「大嫂,我沒有想頂嘴,只不過,只不過……」
只不過數次,也沒只不過個所以然出來,表情更顯狼狽。
所幸和他一道回家,也是一襲官服的大老爺顏孝中說話了:「說的不是二丫頭突然發病,還挺嚴重,叫我與二弟立刻回家,再請個太醫嗎?太醫我差人請了,估計談話間就會到,但二丫頭不是好端端的,這是怎麼回事?」
講到最後,口氣沉悶,不怒而威,終於打斷大太太的氣惱和顏孝文的狼狽。
大太太立馬說道:「老爺這事是……」
就將事件的前因後果大致說了遍,大太太的口齒比白露簡練許多,才隻言片語間,就將事情原委講得明明白白,臨末還說:「現在臨安怕有好多人都知曉了此事,老爺和二弟不儘早處置,就怕御史的本子,就要送往御前。小事變大,後果就難以預料了,還望老爺和二弟早些決策。」
大太太亦為官宦世家的女子,自然知曉此事既能化小,也能化大,只看中間有無人作崇了。但顏府紮根臨安這些年,顏孝中與顏孝文作官也多年,豈會沒三兩仇家呢?再是不濟,豈會沒三兩見地不合者?
因而,她適才對顏孝文那樣冷淡,自然有錢財的因素,但更要緊的,還是擔心這事會牽連到自己老爺兒子的聲名和前途。
顏孝中和顏孝文才明白事情比顏芷汐發病還大,還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