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挑撥

林孝謙正是心煩的時候，道：「母親，你就不要說了，我這會兒頭都疼呢，來你這裡是想清靜一會兒，免得回去又得聽她娘倆哭鬧。事兒就先放一放吧，巧心我已經讓人處置了，福王殿下那裡，我改日再想法賠禮道歉，切莫讓殿下真惱了咱們！」

福王雖然私底下浪蕩，可極好面子，這些事兒傳出去，損了他的「好名聲」，林孝謙肯定要被記恨上，所以巧心一開始就註定了是死路一條。

林老夫人又忍不住問：「福王怎麼會在中庭的？太子殿下都走了，他留下來作甚？」

林孝謙道：「福王多喝了幾杯，不勝酒力，所以隨便就找了個地方歇息，當時我忙著送客，也沒顧上。哪知道就被巧心那丫頭鑽了空子。」

林老夫人皺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巧心沒說什麼嗎？」林老夫人問。

林孝謙看了一眼林似染，道：「她還想攀咬別人來著，被我堵了嘴，也就沒機會說了。那丫頭滿嘴胡言，也信不得。」

後來林老夫人才了解，巧心臨終前，曾說出，是林夫人指使她去中庭的，但林孝謙並不想再擴大此事，只當沒聽見，維護林夫人的意思也很明顯了。

林孝謙略坐了一會兒就走了，這事兒便以巧心的死而告終了，沒人會在乎一個下人的命。

林老夫人等林孝謙走後，又問了林似染：「染染，你跟祖母說實話，這件事……到底與你有沒有關係？」

林老夫人的目光銳利無比，彷彿能窺透人心。

可是她依然看不透眼前這個才十五歲的少女，黃昏的日光透過窗戶射進來，林似染籠罩在一層金輝之中，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一張秀麗無比的臉被照的虛無縹緲，彷彿置身薄霧之中。

林似染眼淚刷地就落下來，哽咽問：「祖母也疑心我么？若祖母也不信我，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只是去找了個荷包就來了祖母這裡，就算有心要做什麼，也分身乏術啊。更何況，我來府里才多少日子，哪有這樣大的能耐害人？」

林老夫人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林似染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小丫頭，若真有這份心機手段，那也太可怕了。

「她丟了荷包，怎麼還讓你去找？」林老夫人隨意地問了一口，掩飾自己剛剛生出的疑心。

林似染道：「其實那荷包本是我的，妹妹見了說喜歡，我便送了她，她說丟了，我擔心鬧出什麼事兒來，就趕緊去找了，去了中庭，就見巧心領著洛公子進來，然後巧心走了，我尋思那可能是妹妹的未婚夫婿，便去打了個招呼，問他有沒有見過妹妹的荷包，沒想到那荷包真在他那裡，我也著實奇怪，妹妹丟的荷包，怎麼會在他那兒呢？」

林老夫人眼珠子轉了轉，心裡明了了，這事兒多半是林芊雨自作自受，她想設計林似染和洛子房的，沒成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面兒，也是活該了。

林老夫人當然不會對林似染明言，只道：「罷了，這事兒就這麼過去吧，你以後啊，還是離二丫頭遠一點，免得她遇到什麼事兒，都往你身上推。」

林似染卻一臉純善，道：「到底是姐妹倆，同根而生，我不會因為一點點小事兒就和妹妹一般計較的。」

林老夫人心中嘆息，覺得林似染有點傻乎乎的，但傻一點也好，不至於難控制。

「那丫頭叫她娘寵得沒邊兒了，以為誰都應該慣著她，你不要理她就是。」林老夫人道。

林似染乖巧地點頭，道：「我聽祖母的，只是……今日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娘親為何不順勢讓妹妹和洛公子完婚呢？這事兒傳出去總歸不好聽的。」

林老夫人道：「她啊打著別的主意呢，你就別管了，這事兒你操心不了。」

林似染只好不問，反而恭維道：「其實我覺得祖母您極有智慧，又會顧全大局，處事周全，臨危不亂，頗有大將風範。要是您當家的話，或許就不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兒了。」

林老夫人笑了，又嘆了一口氣，道：「可我年紀大了啊，你爹擔心我勞累呢！」

林老夫人豈有不想當家的道理，她只是暫時沒有能耐從兒媳婦手裡把權力奪過來罷了。

「祖母才不老呢，父親雖然有一片孝心，可祖母當管之事也不能不管，這家裡總還是需要一個強有力的掌舵人，否則像夏蘭和巧心這樣的奴婢多了，林府可不就亂套了嗎？」林似染鼓動著林夫人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林老夫人也深有同感，道：「是啊，這家可不能讓一群不懂事的奴才給攪和了，你母親那個人，終究還是年輕了一點，壓不住場面。」

言外之意，自然指自己更適合掌家。

林似染心滿意足，只要林老夫人想要爭這個掌家權，林夫人的日子也就不會再那麼舒坦了，她巴不得這兩個人斗個你死我活，這樣自己反而可以輕鬆一些。

又陪著林老夫人說了一會兒話，林似染才告辭離去。

等回了自己的屋子，林似染才一把抱住了穗兒，發現穗兒也在瑟瑟發抖。

「小姐……小姐……我們是不是成功了？」穗兒又激動又害怕。

林似染也是同樣的心情，這一波反擊，她們真是險而又險地取勝了，林夫人和林芊雨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穗兒，多虧有你，我們可算逃過一劫，若沒有你，今日跪在那裡哭的就是我了。」林似染想到前世的遭遇，依然心有餘悸，那時候她可沒有林芊雨幸運，被算計了之後，無力辯白，也沒有人幫襯，挨了好一頓打，最後還是乖乖被當成替身嫁給了洛子房。

那時候她還是不諳世事的傻姑娘，何曾想過在自己家裡都能被人暗算。再加上林夫人的巧言令色，佛口蛇心，她豈有不乖乖聽命的道理？

命運，在這一刻，終於被扭轉了，林似染的內心萬分慶幸的同時，也悲從中來。

「小姐，有我在，我一定會拚死護著你，決不讓你被人陷害了，這接連幾件事兒，都讓我看明白了，夫人和二小姐，她們太壞了，咱們必須要更小心謹慎，才能自保。」穗兒雖然還有些害怕，可有了這次的經驗，她也多了幾分保護小姐的自信。

林似染握著穗兒的手，道：「是，穗兒……幸好我身邊還有你。」

這件事以巧心的死而告一段落，沒幾天，那撞見林芊雨和洛子房醜事的下人也悄然消失在了林府，事情再也沒有人提起，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只是林似染知道，吃了悶虧的林芊雨和林夫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她母女二人就不是肯吃虧的性子。

只是林似染不知道，她們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再出手對付自己。

林似染相信，該來的一定會來，她也不必畏懼，因為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柔弱可欺，又天真愚蠢的林似染，她不會再白白受欺負，欠了她的，她一定會親手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