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乞丐

第一章 乞丐

古籍記載:

上古紀元,日落月崩、天地永寂;冰海無盡、天淵無窮,太祖捨生而行,懸大日於空、引皓月入夜,獨臨天淵,鎖人間死靈之怨氣於淵,令鳳凰鎮守;又將冰海阻退,引萬物昧心封於其中,以應龍看護。

后,太祖化為天地之柱立於極西,引天界之水灌養蒼生。

......

「不要死......」幽冥之中,聲音傳來,如靜水之上漣漪一點,泛泛而生。

「誰?」

「活過來......」

「誰?!」

「日月要崩塌了......」那聲音似自張三心底傳來,盪入腦海中去,久久回蕩不散。

「日月怎會崩塌?」

「自是怨念橫生,不甘兩隔。」

張三猛地坐起身來,因為勢頭太猛,一下沒有適應,又眼睛一黑倒下去了,很久才又坐起來。

「這聲音越來越真實,越來越頻繁了。」張三咬牙撓頭,抓下頭頂上的兩三根稻草——這是一間廢棄的祠堂,不知是哪家破敗大戶的,不過現在已經被他們這些小乞丐徵用了。

有鼾聲傳來,還不止一道。

張三睡得頭疼,心想咱同甘共苦,你們也不要睡了,於是便站起身來,抄起放在案桌上的破鑼一通亂敲。

一時間,祠堂內怨聲載道,五六個小乞丐自稻草中爬起,一個個皺著臉,像有天大冤屈。

「張三,你幹什麼?這天還沒亮,你發什麼瘋?」一個乞丐不滿道。

「我又被那夢驚醒,我想我是不是撞了什麼霉頭,該去找個道士看看去?」張三隨手扔下破鑼,那破鑼摔在地上,又發出一聲噪音。

「就這事?那你便去看看好了,但是你不過是個窮酸乞丐,身無分文不說,還一身跳蚤,誰願意在你身上浪費精神?」有乞丐一甩手,便再不能忍受困意,又重重倒下,這一倒,竟起了連鎖反應,五六個少年乞丐竟相繼倒下,再沒有坐著的了,鼾聲也緊跟著起來。

張三無奈,卻有心事,不願再多糾纏,他想起懷中還有一個東西,便隔著破布衣服摸索著。

——那是一個戒指,他生來就有的,那戒指材質很細,像是銀、又像是鐵,卻不知為什麼沒有被人拿了去,畢竟他生來就無父無母,他連自己怎樣活到現在都很模糊,好像是一直做乞丐來著......他不願意去思考,追根溯源是很噁心的事情。

他從未想過要將這個戒指賣掉換成白面饅頭,在他心裡是將這個戒指當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的,畢竟雖不知自己從哪裡來,卻猶記幼時那場暴雨,自那時起,自己便只剩下這戒指和赤條條......

「這個能不能去換一個道士看一眼?」張三在猶豫,想著破財消災,又沒有多少底氣,生怕這戒指不過是廢鐵,沒什麼價值。

戒指在張三兩指間掐著,迎著晨曦,卻反不出光來。

越想心中越是熾熱,焦躁難忍,便只好起身出門去了。

天只是蒙蒙有點亮光,堪堪能看見路的樣子,還沒有什麼行人,就算有,和他張三也沒有什麼關係,沒有人會願意貼近一個乞丐。

張三沿著路走,想著約莫還有半個時辰買包子的會出攤,然後是雜糧鋪子,然後是酒樓——再之後,就該有算命的在街上溜達了。

作為乞丐,他自然從來沒有算過命,第一次算命,有些緊張,不知道該是個什麼流程。

走著走著,張三突然見到一個人影,那人影扛著旗迎面走過來,與平日里見過的算命的打扮差不多,可這時候出來逛街的算命的......難不成是怕到了正點出來沒有飯吃?

許是心中忐忑,也可能是真的不信任,張三便算是與那算命先生擦肩而過,也沒有開口叫一聲。

只是沒想到,已經錯過去的算命的卻開口說話了:「孩子,不太安生啊。」

張三知道是說給他聽的,不過總聽街坊婦人閑聊,說算命的主動說你不好都是想騙錢,於是便嗤之以鼻了起來,道:「做乞丐的,哪有安生的?」說完,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最近睡不好吧?」算命的說。

「哪天也沒睡好過。」張三這話卻是違心了,其實他每每熟睡都如死豬。

「做噩夢?」算命的問。

張三這才轉過頭去,看著那算命的,道:「你怎知道?」

「我是做什麼的?」算命的老神在在,似有傲氣。

「能解么?我快要被折磨死了!」

「能是能,不過嘛......」算命的伸出手來,手指捻了捻。

「我沒有錢。」

「那還算什麼?浪費時間!」算命的馬上甩了臉子,轉身就走。

「我有一個戒指,只是不知道值不值錢。」

算命的一聽這話,馬上止住身形,再回身時,又是滿臉堆笑了:「拿來看看!」

張三從腰間的破布條·子中掏出戒指,捻著遞到算命的手裡,後者仔細掂量查看,笑容愈甚,而後收斂起來,將戒指遞還給張三,道:「看一眼便算了,不值錢,不過你想問什麼就問吧,算是本仙今日積德行善,送你的。」

張三一愣,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情況,不過既然有白送的,那當然是不要白不要了,於是問道:「我怎麼樣才能將噩夢驅逐開?那夢太嚇人了,像要給我拽到深淵裡去。」

「這個簡單,你只要戴上那戒指就好了。」算命的說。

「啊?」

「我剛剛在上面施了法術,反正戴上以後你便不會再做噩夢。」

張三沒有多想,直接就將戒指套在手上,大小剛好,以前沒有戴著是因為戒指太大,沒想到不知不覺間,竟可以戴上去了。

「好了,現在你有血光之災了。」算命的一副狡黠面容,奸計得逞般笑道。

「什麼?」

「我說你有血光之災了。」

「什麼意思?」

「很快你就知道。」算命的轉身便走,不再停留,似乎他此行的目的就僅僅是讓這個小乞丐帶上那老舊的戒指一樣,「三日後,來城外林子里找我。」算命的接著說。

「林子哪裡?」

「你只要進了林子,就能見到我。」

算命的一步步遠離張三,張三想追卻追不上,不知道為什麼他走得這樣快,回去的路上,他便一直想著「血光之災」這回事,連何時到了祠堂都不知道。

.......

某處,一人似自虛空踏來,立在一把輪椅之後,扔下手中的旗子,扶上輪椅。

「師父,您回來了。」輪椅上的人輕聲道。

「是。」

「也見到了?」

「嗯。」

「腿腳可還利索?」

「不僅腿腳利索,眼神也挺利索。」算命的笑起來,竟開始撕扯自己的麵皮,露出一張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臉來,只是額下卻有兩個空洞,看上去像是骷髏。

「那感情好。」輪椅上的人跟著笑起來。

......

有人立於雪山之上,風雪如劍,卻也有把真劍於風雪中飛舞徘徊,那劍光閃閃,擊得雪花叮鈴作響。

那人輕輕招手,飛劍便向他飛來,卻又在入鞘前一瞬間震動一下,沒有落入鞘中,只埋進那人腳邊雪下的厚實堅冰,雪山竟應聲塌落了。

一年輕人踉蹌從坍塌的雪堆中爬出,滿身是雪,像是白毛的野人。

「師父,您何必和這雪山置氣?」年輕人抱怨道。

劍者在腳下雪山崩倒之後,仍立於空中,一動不動,看著遠方。

「師父?」白毛野人徒弟也踏劍上了半空,來到劍者身邊。

「白客,你且下山去。」劍者開口。

「是,師父。」徒弟抖掉了身上的雪,也不問緣由,御劍南飛。

......

「鶴平。」一個道士看著面前斷開的拂塵,面色沒有波動,只是叫了一聲。

「師父。」小道士推門而入,行禮道。

「南邊有東西出世,你且去看看。」道士說。

「是,師父。」小道士行禮告退。

「等等!」

「師父還有什麼吩咐?」

「幽陵有人出山,你隨他一同去吧,也好有個伴。」

「白客?」小道士的眼睛亮了些。

「應該是。」道士點頭道。

「徒兒告退了!」離去時,小道士的腳步都輕快不少。

......

一處花田中,少女站起身來,望向北方,好奇道:「師父......」卻不等話說完,就被堵了回去。

「別看那些,人間的大事,和咱女人無關。」正在聞花采香的女子頭眼不抬,說道。

「可姬伶好像向這邊來了。」少女似乎嚮往什麼。

「姬伶不會動的。」

「我是說小的姬伶啦!小的!」少女強調。

「她馬上就要被抓回去!」

與此同時,天水之南,竟真的有個紅袍少女被拎著耳朵拖回一間紅樓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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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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