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井中沉屍
長伯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任由著小姑娘調笑一番然後轉身離開。
側身躺下,看著床幔上的繡花,腦海中忽而就蹦出那個一身華服站在他面前一臉傲居的女孩。唇角上揚,眼中不由含著淡漠的嘲諷,從骨子裡滲出一點點的刻染周圍。
忽而一陣腳步聲傳來,任嬤嬤就那樣抱著「媳婦」站在他面前。
「嬤嬤。」長伯開口,「你覺得那個女孩怎麼樣?」
「聰慧,果敢,條理分明,自然是極好的。」
任嬤嬤低頭淡淡的說:「不過若是於你,則未必是最好的。」
長伯笑了,抬眼望向任嬤嬤,眼中似是藏著星辰,半晌才摩挲著下巴說:「嬤嬤這般說,我反而來了興趣。」
任嬤嬤沒有說話,只是抱著「媳婦」離開了,她在宮中沉浮多年,自是比誰都清楚這太后一家的手段。骨子裡的冷漠讓他們註定不配擁有感情,可偏生有了,那必然是一場悲劇。
五果在庭院中,看著出來的任嬤嬤,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
路過偏殿的時候,五果想了想,還是轉身決定想去看看孤藍,只路過中庭時,突然見到一陣子老媽子圍著一陣叫囂。孤藍蹲在中央,看到她來,匆匆跑過來,只一陣驚嚇撲到了她的懷裡。
「怎麼了?」
五果一邊安撫著懷裡的人一邊探頭往裡看,只見孤藍驚嚇著半晌無話,一個壯嬤嬤瞅了瞅大膽的上前指了指不遠處的枯井說:「五姑娘,是,是那井裡,那井裡有劉家三兒的屍體。」
五果擰眉,作勢安慰了一下孤藍,便推開人往前走去。
孤藍拉住她,眼中含淚,許是嚇到了。
聽嬤嬤說,那劉三兒的屍體還是她先發現的。五果象徵性的給了無礙的表情,就走了過去。
只見枯井中一陣血紅,劉三兒的屍體就那樣陳列在井中摔得亂七八糟。
只是這井平日里雜草覆蓋,懶怠的人也不曾打掃,早些日子的時候她也曾聽說宋管事命人將後院無用的井填了,防止天黑路滑,有人不小心摔了,不過她突然掌權,這事就耽擱了下來。若不是時間久了有味,不然也不可能被人發現。
周圍人議論紛紛,五果瞥了眼,才讓人將劉三兒打撈上來,不管怎麼樣,也許他一個完整。
有嬤嬤瞧瞧直搖頭,「這三兒也是個老實的,怎麼久這麼沒了。」
「是啊是啊,這三兒雖是個家生子,但平日里勤快的什麼都干,甚是討人喜,哎這說沒就沒,也挺讓人難受的。」
劉三兒原叫劉覓,是出生的時候偶然遇到秀才隨口取的,劉覓生的時候人家都感嘆這被秀才指名的勁頭,若不是個家生子怕是將來也能出人投地。
但無奈的也是,他是個家生子。
劉覓生的俊俏,又因為其父親在府中尚有品級,在這澤王府倒還可以。府上小丫鬟一個個的,也挺俏喜這個小夥子。
平日里與人寬善,想來也是不會得罪人,五果望著被人打撈上來的屍體。她這剛接手澤王府沒幾日,老天就給她撂下個事情,不知道還以為這府里故意有人要給她個下馬威呢。
宋管事在一旁直擦著頭上的汗,五果瞥了眼沒有說話,只是旁邊眼見的嬤嬤想到他之前下的命令,不由得說起懷疑宋管事的話。
宋管事聽此更是惶恐,望著五果連忙撲了上來,抱著她的大腿就說:「不是我啊,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五姑娘。我就是擔心這枯井在這天黑路滑,才有心思填了它,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五果看著他的顫抖勁,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的望著。
有嬤嬤說:「這枯井在中庭多日也見有人收拾,宋管事怎麼就突然想到填了它。」
「對啊,而且這井平日里雜草覆蓋,怎麼能說滑進去就滑進去。我看就是三兒前幾日在他那裡討了些工錢讓他不滿,才想著把人害了。」
宋管事貪財,這是府里眾所周知的,平日里不知道苛待了多人的銀兩,劉覓話少,工錢貪了也不曾多言,而前幾日,他確實突然找宋管事討了不少工錢。
宋管事抱著她的腿,半天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說:「我聽府里的小丫鬟說,這中庭枯井老是出現鬼叫,還有白影,才讓他們填上的。我想她們不要多言,又覺得府里鬧鬼說出去不好,才說怕人滑到的。」
五果轉過頭,吩咐將劉覓的屍體收拾好,就帶著孤藍下去,只一轉身就看到綠荷扭著花枝招展的走過來。
「怎麼,這五奴姑娘剛掌事就出了什麼大事嗎?」說著,綠荷推開人群:「喲,這還是死人了啊。我瞧瞧是誰。」
綠荷低下頭,只望了一眼,不由得一陣驚嚇。
跌到身後小跟班的懷裡,她指著地上的人,半晌才口齒不清的問:「這個人,這個人是怎麼死的?」
五果望著她這幅反應,不由得扭過頭,「怎麼,綠荷姐姐認識這人。」
綠荷驚了一會兒,連忙搖頭:「不,我不認識。」
說著就推開身邊人離開,身上淺粉色的裙衫也隨著主人晃著奇怪的姿勢。
五果不由得沉思,綠荷平日里心比天高,平日里誰也不管,怎麼突然看到著劉覓就一陣奇怪反應。
回頭又望了眼地上的人,皺眉半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等離著人群稍遠一些了,孤藍才離著她顫顫的說:「劉三兒懷裡,懷裡有綠荷包荷包的布料。」
五果望著她:「你確定?」
孤藍惶恐的望著她,還是點了點頭。
五果勾唇,這是越來越有趣了啊。
「孤藍,你待會待個小廝去京兆尹那裡報個官。」
孤藍疑惑的望著她,卻也點了點頭,轉身小跑離開。
本來想著中奴才,尤其是家生子出事是沒必要報官的,更何況這還是王府,說出去誰都沒面子。但是五果突然想到落央央與她所說的話。
似乎,她可以通過這件事,讓官府把這王府的水攪渾了。
畢竟,越渾的水,魚兒越容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