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扭曲的審判(一)

第十五章 扭曲的審判(一)

事實上什麼也沒有發現,前面依舊是漆黑一片。整個走廊安靜得可怕,我都可以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了,那麼多的房間,他在哪個房間做手術?

不知不覺,我們已經走完了走廊的二分之一再多一點,很快就到了盡頭,兩排的房間似乎都有聲音,她就這樣抓著我的衣服,跟著我在後面走,眼睛也不敢睜開。

走廊的盡頭到了,我站在那裡,正在思考打開哪個房間的門,突然一片木屑落在我的頭上,我抬起頭一看,天啊!原來一棵樹早已經壓在天花板上面,木屑散落在我頭上,這棵樹雖然很大,但是已經很老了,原來受害人頭部的木屑是樹上的,木工廠荒廢了那麼久,難怪我們都找不到第一案發現場。

如果死者頭髮裡面的木屑是來自這裡,那麼被害的地點……

我猛地推開眼前的門,我猜對了。

這個房間充滿了化學物品的氣味,還有很多精湛的儀器,兩張床上躺著兩個女人,一位是失蹤的女人羅曉雲;另一個就是葉小儀,她奄奄一息地看著我。

至於站在我前面的,就是犯罪嫌疑人-張文博。

他手裡拿著手術刀,正打算做手術。他正在試圖剖開羅曉雲的肚子,拿她的心臟出來。

我舉起手槍指著他:張文博!住手!你已經被捕了,放下武器!

他好像沒有我聽到我說話一樣。

我重複著:我讓你住手!你再不住手,我就要開槍了!我只是想嚇嚇他,我根本就不懂開槍。

可他好像已經視死如歸了:開槍吧!我無論如何都要完成這個手術,治好她的病!如果你要開槍就隨便你,反正我已經背負了三條人命了,我從來沒有想過逃走,或者逃避什麼,我只是想完成自己的使命!

我突然一笑,將目標轉移了,用槍著葉小儀:如果你再不停手,我就一槍打死她,你就前功盡棄了!

他雖然無動於衷,但是我已經感覺得到他的不安。

你不會的。他簡單地說著。

為什麼不會?我指著她說。

你是警察,你怎麼會開槍。

我笑著說:有一件事情你搞錯了,我並不是警察,我是法醫,到時候我打死她了,我可以直接說你拒捕,掙扎之中開槍打中了她。你說到時候陪審團相信你這個罪犯還是相信我這個高級法醫。你應該很清楚吧?

你!他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氣憤地看著我。

我將手槍轉移了目標,指著他:就算心臟移植,也是救不了她的,你以前試過的,難道不是嗎?

他氣急敗壞地說:你怎麼知道的,你去過她的家裡?

我看到了那封信,葉小儀應該叫你姐夫的,她姐姐葉小樊是你以前的女朋友,你們很恩愛,日子一直過得很美滿。

但是她們兩姐妹都有家族遺傳的心臟病,這個病是熬不過25歲的,五年前,她姐姐的心臟開始出現問題,你不分晝夜地照顧她,不停地研究外國的案例,甚至用到了心臟移植,她姐姐很辛運地活了下去,但是,她自己很清楚那只是暫時的,果然過了兩年之後,她的病情再次惡化,她很痛苦地哀求你結束她的生命,但是你太固執了,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治好她。

你趕去美國參加一個醫學研討會的時候,她用生命最後的一點餘力寫了最後一封信給你,那一年她二十七歲,她知道自己活多了兩年已經很幸運了,那封信剛剛寫完,她就心臟就永遠停止跳動了,死在她妹妹的房子裡面,那封信沒有寄出去。

悲劇沒有因此而結束,過了三年之後,又輪到她妹妹了。

她妹妹知道自己活不過二十五歲,她主動要求你來醫治她,但是你很清楚這個病症根本就無藥可救。但是她希望自己也可以死在你的手裡,你治不好她的姐姐,也是治不好她,但是上天就是要這樣捉弄你,讓兩姐妹都死在你手裡。

但是你始終不相信命運,你覺得自己可以救得了她,於是你不再用正常的途徑來醫治她,而是大量的掠奪捐贈者,讓他們捐出自己的心臟,當然這是強迫性的。你已經走歪路了,就算你是醫生也不代表你可以操生殺大權,沒有得到病人的認可,你也不可以私自動手術,你已經違反了醫生的職業操守。

他放下了手術刀:如果治不了她,做醫生根本就沒有意思,我最愛的人已經救不了了,如果連她的妹妹我都救不了,我還配做一個醫生嗎?

我也放下了手裡的槍:就算讓你做手術成功了,她還可以活多長時間?五年?三年?你知道的,你還用問我?你覺得這樣有意義嗎?你已經害死三條人命了,難道你還要再犧牲多一條人命?

他蹲了下去說:我沒得選擇,我一定要救她。

我看了一下時間,還剩下最後五分鐘,他們就要攻進來了。

我對他說:你錯了!生命的意義不在於長短,對於患有不治之症的病人來說,她們需要的是陪伴,我覺得葉小儀最需要的是你的陪伴,她找你來治療她的病,並不是真的想要你治好她,只是需要你好像陪伴她姐姐一樣陪伴她。我看過她的房子,裡面的格局都顯示出她的生活過得很孤單,她想要的只是陪伴,就是這樣而已。如果你好好地陪著她,她就算還有三個月的命,她也一樣可以過得很開心。

他扔了手術刀,關掉了儀器,雙手舉了起來。

我示意Amy將他銬起來。

我低下頭輕聲對羅曉雲說:你安全了,你媽媽在家裡等你呢!

張文博被押離開之前對我說:謝謝你!法醫!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們都會沒事的。

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種,但是不要選擇最愚蠢的一種。

許仲文。

今晚是最興奮最期待的一夜,因為崔悅約了我今晚見面,就在情牽咖啡館。

我特意打扮了一番,還噴了少量的古龍香水,不知道她喜不喜歡呢,我還給她準備了一份小禮物。

我準時到達情牽咖啡館,第一次約會,當然是男生早點到比較好的,女生總要打扮一下的,我坐了下去,隨便點了一杯咖啡,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等待她。

情牽咖啡館門外有一妙齡少女手裡拿著一份精美的小禮品,正打算進去咖啡館……

我突然留意到對面有一男人正在向我的位置偷看,我馬上想起崔悅對我提起的跟蹤狂,我馬上打電話給她。

我已經到了,不用催我了!她笑著說。

不!不要進來!趕緊離開!我認真地說。

為什麼,你不是很想見我?我都在門外了。她有點猶豫。

我繼續說著:我懷疑你的跟蹤狂就在咖啡室裡面,如果你現在進來,你的行蹤就會暴露。

她妥協了,那好吧,我們改天再見面。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放下手機,正打算去盤問那個男人,他突然對著我笑,向我身後走過去,原來他在對他的朋友打招呼,他剛才不是在對著我笑,也不是在監視我,只是虛驚一場。

我正打算買單,咖啡店的服務員遞給我一本書:這是門外面的女孩托我交給你的。

我幸福地笑了,這本書和我正要送給她的一模一樣:幾米的《向左走向右走》。

在男女主角背道而行的背景下,她用自己的筆寫下了一首詩:

他們彼此深信

是瞬間迸發的熱情讓他們相遇。

這樣的確定是美麗的,

但變化無常更為美麗。

他們素未謀面,所以他們確定.

彼此並無瓜葛。

但是,自街道、樓梯、大堂,傳來的話語——

他們也許擦肩而過,一百萬次了吧?

我想問他們是否記得——

在旋轉門面對面那一剎?

或者在人群中喃喃道出的「對不起」?

或是在電話的另一端道出的「打錯了」?.

但是,我早已知道答案。.

是的,他們並不記得。

他們會很訝異.

原來緣分已經戲弄他們多年。

時機尚未成熟

變成他們的命運,

緣分將他們推近、驅離,

阻擋他們的去路,

忍住笑聲,.

然後,閃到一旁。

這是辛波斯卡的《一見鍾情》。

我愛不釋手地摸著書本的紙質,彷彿還能感覺得到她體內的氣息曾經停留在書上面。

咖啡館裡面放起了張學友的《分手總要在雨天》

張學友的歌聲在深情地唱著:

總要在雨天人便挂念從前,

是你的一切告別在雨天……

她一個人在街上走著,突然她發現好像有人在跟著自己,她感到很不安,於是想快步地向前走,走到一個巷子裡面,她以為自己安全了,正想往回走,一個硬物擊中了她的頭部,她慢慢地失去知覺……

她的身體被拖走了……

之所以有天秤的存在,是因為世間萬物都有一個平衡的制度,看似人人平等,但是稍有一點點的傾斜,就會失去平衡。

美國著名的哲學家-奧羅卡.斯菲特

在無數失眠的夜晚,我都是靠看書熬過漫漫長夜的,但是今晚有點例外,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一直感到不安,沒有辦法靜下心來看書。

我點燃了香煙,雙腿架在桌子上,食指與中指夾著香煙,但是我沒有抽,一直放在煙灰缸上面,任由香煙被慢慢地燃盡。

我討厭抽煙,但是此時此刻我很想抽一口煙來緩解自己的壓力,但是我真的接受不了香煙那股氣味,讓人感到噁心。

桌面上除了電腦、煙灰缸之外,還有一本書。

這本書就是崔悅送給我的《向左走,向右走》。我已經翻了無數次了,我甚至感覺得到她好像就藏在書本裡面。

原諒我的思覺失調,因為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崔悅的消息了,自從在咖啡館匆匆地錯過之後,她就一直沒有再找我。我打電話給她沒有人接,我在網上找她,也沒有回復。

一個心理醫生,她不可能選擇完全關閉自己的生活圈子,不上網,手機不開機或者不聽電話。這一切都不合理,正常人的生活習慣都不會這樣,更何況是一位心理醫生。

我感覺她好像出事了,她提過的跟蹤狂,對她而言是一個極大的威脅,但是我不知道她的樣子,對她居住的城市更加是一無所知,只是對她的家人了解一點點。就算她真的失蹤了,我也無法立案,現在只有等待,等待跟蹤狂下一步的行動。

我將香煙掐滅,客廳頓時陷入了黑暗之中。

由於昨晚通宵沒有睡覺,我的眼睛布滿血絲,但是我一點都不困,我呆在辦公室寫驗屍報告。在我差不多寫完的時候,我的助手在門口敲了一下:許醫生,有人找你。

奇怪,我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有誰會來找我?

我抬頭一看,是一男一女,都是中年人。

我看著他們的樣貌,估算了一下他們的年齡,已經猜到他們是誰了,但我還是要確定一下:你們是崔悅的爸爸媽媽?

中年女人很驚訝地說:你怎麼知道的?我們沒有見過面啊。

我笑著說:崔悅向我提過,說在她很小的時候,你就已經有很多白頭髮了,每一次長出白頭髮,你都要馬上去染黑它。她還說你喜歡在尾指的部位戴戒指,而且還喜歡用大拇指去觸碰它,而且最重要的,她說你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剛才你進來的時候,我已經聞到一股染髮藥水的味道,說明你剛剛染完頭髮就過來了,還有你的大拇指一直在揉你尾指的戒指,從你進來的時候,你就一直都是一副憂心沖沖的表情,所以我就猜到你是崔悅的媽媽了。

中年男人嚴肅地說:那我呢?你怎麼知道我是她爸爸!

我站起來說:伯父,你從剛剛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一臉嚴肅的表情,無論是對誰都是一樣。崔悅和我說過,說你從小就非常嚴肅,無論是家裡來客人了還是你去別人家做客,你都是一副嚴肅的表情。按道理,來找我的人多半都是不認識的,看到我的第一眼通常都會禮貌地展現微笑以示友好,但是你沒有,說明你早就認識我了,而且她還說你以前是格鬥家,手臂上全是傷痕,我看你身穿襯衫,看上去像是一個商人,但是你手臂的瘀傷已經證明你的過去了,那些瘀傷都是以前造成的。我說得對嗎?

他終於笑了:我家崔悅說你善於觀察,果然沒說錯,我還沒自我介紹你就已經知道我是誰了,你這個高級法醫真是有真材實料!

我笑著伸出手和他握手:她也告訴我,你很少稱讚別人的,今天這樣被你誇讚,我真是有點受寵若驚!

現在已經中午了,我們去餐廳吃點東西,一邊吃一邊聊吧!

我幫他們點了一杯熱奶茶和熱咖啡。

伯母驚訝地說:你連我們喜歡喝咖啡和熱奶茶也知道啊?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都是崔悅告訴我的,我只是記性好了一點而已,希望你不要介意。

伯父不禁嘆息:你比方俊那臭小子好多了,真是不明白他們當初是怎麼走到一起的。

方俊是誰?我問他。

伯父好像還在思考著要不要告訴我,伯母用眼神暗示他。

他說:方俊就是崔悅的未婚夫,他們兩個在半年前訂婚了。

我頓時感到莫名其妙,既然是這樣,她為何還要……

他接著說:方俊雖然對她很好,但是他是一個控制狂,他很喜歡控制她的私生活,無論她做什麼,交什麼朋友,他都要過問。她忍受不了了,就在兩個月之前對他提出了分手,但是他還是不死心,經常來到我們家裡吵吵鬧鬧,逼她和他複合。有一次我發火了,打了他一巴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原來她訂婚了,雖然我感到很難過,但我還是要問下去:那接著呢,發生什麼事了。

伯母很傷心地說:接著,崔悅就在一周前失蹤了,我們去找方俊,方俊也找不到了,報了案,可是一直都沒有進展。崔悅經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說你觀察入微,偵查案件很有頭腦。我們別無他法,只好按照她留下的地址來找你了。

我重複了她的話:你是說,在她失蹤之前,她就留下了我的地址給你們?

對啊,如果不是這樣,我們也找不到你工作的地方。

崔悅可能已經意識到自己被跟蹤狂抓住是早晚的事,所以留下了我的地址給她的爸爸媽媽,好讓他們來找我幫忙。

她可真是料事如神。

她想拿出東西來:這是她的照片……

我連忙阻止她:不要拿她的照片給我看,我們一直沒有見面,我希望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留下的都是第一印象。她沒有見過我,我也不應該見過她。

她聽完之後就收了起來:那你會幫助我們找回崔悅嗎?

我笑著對她說:我和她是從學生時代到現在的好朋友,而且相識於微時,光是這一份情誼,我就不會拒絕了,你們先回去吧,過兩天我會過去找你們的。

他們留下了地址給我就走了,我沒有看,直接撕爛了。

她家的地址我早已經知道了,你要等我,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由於這件案子不在這個城市發生,所以我不可以讓蘇警官的人來幫忙查這件案子,但是有一個人是非常樂意的。

我打電話給Amy:想不想做破案女神?

想啊!她激動地說著。

我笑著說:想就馬上請假,我們要去查一件非本地的案子。這件案子比較複雜,你還是請長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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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害者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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