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身死

約莫在草叢中趴了一炷香的時間我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我還未走到那匹死於亂箭之下的馬匹前，身後忽有劍風呼嘯而至。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往旁一躲，儘管如此還是不可避免的被箭尖劃破了衣裳皮肉。

奇怪的感覺順著傷口蔓延開來，我當即點住了左臂上的穴道防止毒素蔓延繼而警惕地盯著四周。

「卓兄果然好本事，居然反應這麼快。」姜懷信策馬自林中走出上下掃量我一眼后笑道：「卓兄，殿下惜你是一位人才特命我等不得為難你。只要你願意奉上虎符投靠殿下，他日殿下榮登大寶何愁沒有高官厚祿，絕色佳人。」

話落耳際我沒有回應他，持著斷水利落地挽了個劍花。

見我這般姜懷信反倒是挑眉一笑，「就算是謝瑤光殿下也願意在享用過後將其割愛於你，美人雖好但是那能與卓兄這般人才相比。」

雖然一早就知道壽王對顧長歌恨之入骨但是沒想到思想這般齷齪。

想到這裡我冰冷地掃了姜懷信一眼，輕擊劍神盪出一道劍光後足下一點整個人徑直撲向姜懷信。似乎是未料到我會有這樣的舉動，姜懷信連忙橫劍阻攔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可避免受了我一劍，在內力衝擊下生生墜下馬來。

「再敢胡言亂語，仔細你的舌頭。」

逼退姜懷信之後我當即奪過他的馬，長劍一揮仗著內力逼退其餘弓弩手往另外一邊奔去。

緩過來的姜懷信命一人回營報信以後，他繼續帶其餘人追殺我。等我快要跑出密林到官道上之後，那些追殺的人除了姜懷信以外其他人都換做了江湖客。

那些人身上的氣息很熟悉，只怕都是些不容於江湖的殺手。他們同那些弓弩手不一樣，皆是為錢賣命只要不殺死目標絕不罷手的那種。

體內異樣的氣息再次傳來，我不得不暫且停止使用內力。

「卓兄，這蟾嘯丹的滋味不好受吧。」姜懷信看著面色蒼白的我哂笑一聲，「識時務者為俊傑只要你肯投靠壽王，我保證雙手奉上解藥。你意下如何。」

「妄想。」我強行提息持劍沖了過去。

那些殺手知道我身中蟾嘯之毒，內息容易不濟。下手更是尤為狠辣，他們根本就沒打算放我活著離開此處。

劍風所至之處驚起一片哀嚎聲，自覺內息越發混亂而那些殺手不過才損失了一半還剩下一半出招也是越發狠辣，至於姜懷信則是騎在馬上冰冷地看著我，只怕在她眼中我已經形同死人。

想到這裡我咬牙揮劍隔開想要偷襲的幾人，一劍封喉乾淨利落。同時足下在刺來的幾把劍上一點整個人躍起數丈，手中斷水幻化從萬千清影揮灑而下。那些殺手察覺凌厲劍風下意識地往後一退藉此機會我當即縱身往遠處奔去。

星夜兼程奔波數日終於抵達金陵，身上的傷口雖有包紮過但是和那些如同跗骨之蛆的殺手纏鬥一番后免不了裂開，等我進了金陵城以後那些人也沒有放過我的意思。

若非花家家主相救我只怕已經死在金陵，我婉拒了花層楹的好意直接闖進金陵行宮去見晉王葉臨宸。

葉臨宸看見渾身是血的我頗為詫異，我深知身中蟾嘯丹之毒的我已經是強弩之末更何況顧長歌還在京城等著葉臨宸回去解京師之圍。

「晉王殿下，長話短說。」我從懷中取了虎符和顧長歌的信遞給葉臨宸，「壽王和永王造反如今已經圍困京師多日。屬下奉小姐之命特意送來虎符助您調兵遣將，解京師之圍。」

看完信之後葉臨宸面色當即沉了下去，隨後命人速去請江南道節度使來行宮商議要事。

「殿下看到信了。那屬下也可以安心了。」壓制多日的蟬嘯丹之毒如同洪水泄閘一樣爆發出來，劇烈地疼痛瞬間順著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見我如此葉臨宸立刻高呼內侍去請大夫來為我診治。

「沒用的殿下。這世上根本就沒有蟬嘯丹的解藥，不過好在完成了小姐的囑託，我也算是心愿已了。」我搖了搖頭忍著疼痛勉力抬頭看向葉臨宸，「此毒已經深入骨髓，神仙難救。我希望殿下切莫將我的死因告訴小姐，以她的心性只怕會想盡辦法為我報仇。」

看著這副模樣的我，葉臨宸嘆了口氣，「你難道就不想回去見她嗎？若是你不在了窈窈會很難過的，你與她而言意義非凡。」

「不，我卓家家訓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當年若不是她我只怕早就成了白骨一具，現在也到了我償還知遇之恩的時候。殿下，你要等的那位故人其實一直都在你身邊，希望殿下您能好好愛護她一輩子。」說完這句話之後我閉目以僅余的一絲內力震斷了心脈。

承君一諾，必踐其行。我最終還是守住了父親要我立下的誓言……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一直陪在她身邊，可是終究只能是我的夢罷了。至此我埋泉下泥銷骨，君寄人間雪滿頭。

至寧十年，壽王葉臨璟在流放途中借詐死脫逃，於當日和永王葉璘匯合興兵造反，不足半月兵已至京城。為保京城安危歷帝下旨著謝瑤光喬裝出城將虎符轉交晉王，以調動江南道兵馬，南下平叛，誅殺逆賊。

為保事情萬無一失謝瑤光決定親自動身前往，被其屬下卓靖得知后。取走虎符代謝瑤光前往金陵知會晉王京中之事。卓靖雖武藝高絕但因不幸中了姜懷信埋伏。

身中蟾嘯丹之毒后不眠不休連奔三日終於抵達金陵，以一己之力誅殺半數追殺之人。將京中之事告知晉王后，因劇毒之故自絕於葉臨宸眼前。

見此葉臨宸頗感其忠義，登基后封其為忠義候，饗食供奉。

據後人說明昭皇后未離世的時候常來顧氏陵地探望這位久別的故人。直到明昭皇后離世後身為帝女的晉陽公主明瑤，每逢祭日的時候也會代替亡母來看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