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願化作白雪1片
「誒,你看那個人的背影好眼熟啊。」
「那是肯定的,這裡就這麼點人,肯定都見過啊。」
「那是大師兄!是大師兄!」
「什麼?大師兄回來了!」
文諾聽到了議論聲,回頭朝師弟師妹們擺了擺手。
人群中爆發出一聲驚呼,文諾朝著弟子房的方向,走遠了。
「可是大師兄現在怎麼辦?」
「是啊,二師兄取代了大師兄,成為了真傳大弟子,那大師兄現在又是什麼呢?」
「是不是我們都不能叫他大師兄了?」
低落的情緒蔓延到人群中,大部分人並不知道文諾到底遭遇了什麼,陳昊陽莫名其妙成為真傳大弟子,文諾前陣子杳無音信,長老們的情緒都比較低落。
知情者都閉口不談,很多人甚至以為文諾已經死了。
然而現在文諾重新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他們又開始擔心文諾何去何從。
文諾站在屬於自己的院子門口,感慨頗多。
這幾年都沒怎麼在這裡待過,現在回到這裡,是將東西搬走。很快,陳昊陽就會搬入這個房間。
推開院門,看到熟悉的院落,有些愣神。說來可笑,從前不怎麼在乎,現在看到院中的布置,卻有些傷感。
其實也不是不在乎,是因為以前自以為強大,所以可以不在乎。
敢獨自一人斬殺夜君,也敢一個人去對抗踵息境巔峰的陳學道。
這其實不是自負,而是自卑。
目光一轉,少女煢煢孑立,依靠著門,美目中驚訝而喜悅,「大師兄?」
少女手中拿著掃帚,自己不在的時候,應該是她在打掃。難怪,自己這麼久沒有回來過,院落卻是這樣的乾淨。
他抿嘴一笑,「師妹,好久不見。」
懷袖如乳燕投懷,文諾猝不及防,被少女的頭撞到胸口,疼的文諾眼眶都紅了。
他忍著疼痛,低頭看,少女也揚起完美無瑕的面龐,眼中布滿淚花。
......
文諾將東西收拾好,坐在桌前。懷袖頭埋的很低,剛才明明還是那樣激動,現在卻害羞成這個樣子。
「聽說你被關了禁閉?」
少女聲如細蚊,「恩。」
「不過你做到了我沒做到的事情,很厲害呢。」
「沒有,大師兄才厲害。」
「哈哈,現在可不能叫我大師兄了,你現在的大師兄是陳昊陽。」
懷袖突然抬起頭,一本正經地嚴肅道,「只有大師兄才是大師兄,其他人都做不了大師兄。」
文諾苦笑道,「那你這樣會讓我很為難啊,畢竟現在的我不過納氣境的修為,和你們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納氣境?難道傷勢還沒能好轉?」
「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過傷到了內府,修為幾乎全部散去。現在能有納氣境,我已經很滿足了。」
他溫柔地看著少女,笑著說道,「今天我就要從這裡搬走了,納氣境的傢伙,可不配當你們的大師兄,當然也不配繼續住在這裡。」
懷袖激動地站起來,聲音中已帶著哭腔,「大師兄,你不能這樣說自己,你不能的。」
文諾依舊是笑著,「我依然會在南音,這裡是我的家,你們是我的家人,所以你一定要越來越強,讓我來仰視你。」
懷袖不自主地退後一步,美目中滿是哀求,「大師兄,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不是要陪我走下去嗎?」
「以後的路,
要你自己去走了。你們會越走越遠,而我說不定會原地踏步。真希望自己能化作雪,落在師妹的肩頭。」
懷袖無力地坐下,聲音卡在喉頭,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文諾繼續溫柔地說道,「你看,現在的我,需要穿著厚厚的冬衣,披著鶴氅,才能和你一起站在這個地方。再過些年,我們的師妹啊,就會長成大姑娘,會喜歡上足以和你匹配的男孩子,然後站的更高。那時候呢,師兄我就算是窮盡全身的內息,都再無法和你比肩。」
懷袖想過很多次重逢的場景,卻唯獨沒想到會是這般。
可文諾就算是撕裂她的心房,都是那樣的溫柔。溫柔地用鈍刀子,在她心上扎了一刀又一刀。
心好疼,疼到不能呼吸。
「師妹啊,我以後再也不能當你的大師兄了,要好好聽長老們的話哦。」
視線模糊了,少年明明就在身前,卻變得那麼遙遠。
文諾站起身,蹲在她的身前。
少女的眼淚如同決堤,緊緊咬著牙,全身搐動,壓抑著自己的哭聲,悲傷從靈魂深處艱難的一絲絲抽出來。
少年抬起手,卻又無力地握緊,僵在半空中。是這個女孩,將他從另一個世界拉回來,在忘掉她的一瞬間,感覺心在枯萎。
可是他現在不得不這樣,因為她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而自己只能做一個旁觀者。
如果就這樣吊著她,會讓懷袖一輩子都沉在這裡。
她應該看得更遠,文諾如是想。
於是文諾站起來,他沒有與她道別,將收拾好的東西放入玲瓏囊中,走出了院子。
少女依舊在哭泣,眼中滿是懇求,望著漸行漸遠的背影。為什麼會這樣?
文諾沒有回頭,他怕自己一回頭,就再也沒有勇氣走下去。
宋懿安從天而降,落在院門口,她朝里望去,將少女的殷切與悲傷收入眼中。打趣道,「就這麼狠心,丟下這小女孩不管了?」
文諾黯然地搖了搖頭,「就這樣吧,小女孩而已,哭幾天就好了。長痛不如短痛,我只會拖累她而已。」
「你是真的狠心耶。」
文諾苦笑道,「是啊,我超冷血的。」
宋懿安從少年的眸中看到了悲傷,明明兩個人都在悲傷著,卻沒想過去選擇一個開心的結果。不過這樣也好,他們走著各自的道路,從此再也沒有關聯。
小院中只剩下懷袖,哭成了淚人。
......
徐三錢獻寶似地拿出一雙腿鎧,只是腿鎧有一個孔洞,似乎是被尖銳的武器洞穿。
「這就是陳學道夢寐以求的燭天腿鎧。」
腿鎧上反射出金屬的光澤,黝黑的腿鎧樣式古樸,依舊是與燭天手甲一樣薄如蟬翼。
陸昭的心跳徒然加快,忍不住伸手觸摸上去。
徐三錢一把攔住陸昭的手,面上的肥肉顫了顫,陸昭不由疑惑地望著他。
只見徐三錢諂媚地笑起來,「說好了啊,要是看到什麼,一定要給胖爺說。」
陸昭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知道了,你怎麼這麼煩人啊。」
「好傢夥,合著胖爺就該直接給你啊,你可別忘了,是胖爺不計前嫌,給的你這個機會。」
陸昭一把拿過殘破的燭天腿鎧,指尖在光華的腿鎧上撫摸。
腿鎧沒有任何變化。
可他分明記得,當時不過是觸摸到燭天手甲,腦海中就出現一聲炸響。他又翻來覆去地觸碰,燭天腿鎧依舊毫無動靜。
半個時辰過去了,徐三錢撓了撓屁股,眼睛都快靠近燭天腿鎧了,什麼都沒有發生。
胖子不由懷疑道,「你丫是不是在騙胖爺。」
陸昭白了他一眼,「他沒有反應我能怎麼辦?」
徐三錢比劃道,「難道不應該有個什麼儀式之類的,比如念段咒語,或者畫個什麼陣法之類的?」
「我也想啊,可是我當時就摸了燭天手甲一下,就有了反應,我以為這個東西也是一樣。」
徐三錢與陸昭大眼瞪小眼,最終視線回到燭天腿鎧上。
胖子喃喃道,「該不會是,這玩意兒已經壞了吧?」
陸昭將燭天腿鎧放到一旁,嘆了口氣,「也許吧,畢竟看上去損耗地挺厲害的。」
徐三錢頗為認可地點頭,「那再想想吧,反正不著急。」
「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