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渡人渡鬼(3)

第四章 渡人渡鬼(3)

第二天,夏幕睜開眼,還是**病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發了一會呆,等所有的事情都歸位於大腦後,第一時間就把手摸到了自己床邊昨夜自己搭的那張小床上。狗呢?!

狗怎麼不見了!!!夏幕『噌』一下從床上跳起來,在房間里找了半天,連喊帶叫:「小狗狗,你在哪?快出來,別躲了,快點出來啦。我們今天要離開這個客棧的,你躲在這裡沒用啊,快點出來吧。小狗狗乖,你快出來。」然而房間就這麼點大,能藏地方也非常有限,遍尋一圈沒發現一根狗毛。夏幕沮喪地先把自己的衣服穿好來,準備到外面去找。

正在她打開門的一瞬間,就立刻看到了倦縮在門前角落裡雪白的一團,不是昨晚的小白狗又是什麼。高興得一蹦三尺高,一把將小白狗摟在懷裡親昵了半天:「你怎麼這麼調皮啊,居然自己跑到外面來了。你是怎麼出來的呀?」

「它是公的。」司徒瀾的聲音突然出現。

嚇得夏幕差點腿一軟摔跤,一手抱著狗,一手撫著心臟處:「我說司徒瀾,這一大早的,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啊!你怎麼總是這麼神出鬼沒的呢?」

「它是公的。」司徒瀾再次重複。

「我知道它是公的呀?那又怎樣?」夏幕一頭霧水,小狗狗不是母的就是公的嘍,有什麼問題嗎?

「……你先吃早飯吧。」司徒瀾無聲地嘆了口氣,繞過夏幕,先行下樓了。

只留下還抱著小狗狗的夏幕愣在原地,為什麼……感覺他好像起床氣還不輕呢?

回房間再次整理了一下衣服,拿著長安,抱著狗也跟下了樓。

客棧大廳里。「小狗狗,你的主人在哪裡呀?你能不能聞得出來,自己找回家呢?如果你找不回家要怎麼辦呢?你會不會餓死呀,還是會被打死呢?」夏幕一邊自己吃著早餐,一邊放了一份在小白狗面前,然後那叨叨的嘴就沒停過。

司徒瀾沒有吃什麼,只是喝著熱茶,霧氣間,遮住了他竟然有些皺起的額頭。

「它不是狗。」司徒瀾道。

「啊?!不是狗?那是什麼?」夏幕停下了筷子一臉呆。

「狐狸。」

「啥?它是……狐狸?」夏幕一把放下筷子,再次把正在吃飯的小東西拎了起來,抱在眼前仔細觀察。這是狐狸?說起來自己確實沒有近距離看過狐狸,最多在電視上、書上,要麼就是動物園裡遠遠看過而已。難怪覺得它長得挺奇怪的,原來不是博美,是只小狐狸啊!

「哇哦!我也會有運氣爆棚的時候啊!居然能撿到一隻狐狸,這也太神奇了吧。」夏幕簡直難以置信。

「一隻無用的小狐狸。」司徒瀾把無用兩個字似乎咬的格外重。

「哪裡無用了,你看它長的多好看,我就說嘛,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狗子,原來是只狐狸啊!哈哈哈……」

「好看有何用。」

「好看當然有用啊,讓人看見就能心情愉悅啦。哎呀,它才這麼小,只是一隻小狐狸。你還指望它能幹什麼用嘛!你看它這毛多軟多暖,摟在懷裡都可以做個暖手袋了,不是用處么?」

「你喜歡這樣的暖手袋?」司徒瀾不解道。

「當然喜歡呀!」哎喲,何止喜歡,可愛得恨不得讓人啃上一口。

「那我去打幾隻大的,做成什麼都行,這隻太小,做手套都不夠。」司徒瀾還是面無表情,但卻把夏幕嚇得夠嗆。

「哎喲喂!」夏幕一把摁住狐狸頭,就往自己的披風下塞。瞪大了驚恐的眼睛委屈道:「司徒瀾,你怎麼這麼殘忍呀!」

夏幕覺得他說的這話就像是在一個愛狗人士面前跟你說:走,我給你宰條狗,那肉很好吃,你手上這隻的肉不好吃。

「……」司徒瀾,再次拿起水杯放到嘴邊,只是那骨節處透露了他波瀾未驚的姿態下分明的情緒。

「司徒瀾,我跟你商量個事好不好?」夏幕也覺得自己說話過了些,又獻媚討好地往司徒瀾的位置上稍微挪了挪。「我可不可以養它呀?這是我第一次撿到狐狸耶,在你們這養狐狸不犯法吧?」

「……」司徒瀾。

「求你了!它這麼小,吃不了什麼的。我會照顧它,絕不讓它煩你。」夏幕看出來了,司徒瀾一定是個不喜歡小動物的人,可是自己都是寄人籬下的,如果要留住這隻小狐狸不得不努力討好身邊這位金主呀。

見司徒瀾仍無動靜,便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輕輕晃起來,嗲著聲音湊過去:「求求你!司徒門主,我知道你最好了,你是全天下最有愛心的人,月芽雲間不就是護衛天下蒼生的嗎?你看,這麼小的生命,我們怎麼能把它丟掉讓它自生自滅啊!拜託拜託了,我們帶著它吧,好不好?」

司徒瀾的水杯早已空了,卻還放在嘴邊遲遲沒有拿下來,另一隻手在寬大的袖擺下已經把拳捏到青白了。

「隨你。」最後他吐出這兩字。

夏幕呆愣片刻,馬上反應過來:「真的嗎?謝謝,謝謝,謝謝。」謝謝金主大人啦!

司徒瀾離開一會後,又返回來了,手上還提著一個小小的籠子,對夏幕道:「裝進去。」

「呃……」夏幕重放下剛拿起的筷子。他倒是貼心哈,弄了個籠子來裝,也挺好,總不能一直把這小東西抱在懷裡,就是,這個籠子啊!怎麼這麼丑啊!!

兩人用過早餐後繼續出發準備前往兗州,在路過昨晚夏幕迷路的那條街道時,她居然又看見了為她指路又向她要了一塊肉排的中年男人。看到那個男人打著把油紙傘站在牆角的陰影處,還在徘徊,難道昨晚他沒回家么?許是好奇心作怪,夏幕拎著小籠子朝男人走去。「大哥,你還在這裡啊,是在等人嗎?」

大約那隻鬼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她,更沒想到她白天居然也能看見自己,再看到夏幕身後的司徒瀾,沒嚇得再死去一回。「哎喲!我說姑奶奶,您饒了我吧!昨夜都是我的錯!求你們饒了我吧,我真的知錯了。」

夏幕懵在原地,什麼情況?難道這位大哥認錯人了?看著男人越發縮進牆角,渾身打著顫。好像自己變成了一頭兇猛的野獸一般,這可讓夏幕心裡不太舒服了。幹嘛呀?自己長得這麼嚇人!

「你……怎麼了?」夏幕尷尬地問道。

「姑奶奶,祖宗,我真的沒想到你法力這麼高深,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男鬼繼續認錯。

「司徒瀾。」夏幕原地轉身指著自己的鼻子問:「他在說什麼呀?我有這麼嚇人嗎?」然後又回過頭對那個中年男人說:「大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是昨晚向你問路的那個啊。你忘記了?你……你還拿了我一塊肉排呢。我我我,我就是看你還站在這裡,是在等人嗎?所以上來問一下而已。」

「啊?」男鬼也怔住了,原來不是來收他的?「你不記得昨晚了?」

「嗯?昨晚?記得啊,我昨晚迷路了,找不回客棧,是你給我指的路啊。」夏幕認真想了想說。「怎麼了?」

「然後呢?」男鬼小心翼翼再問道。

「然後?什麼然後,然後你從我這拿了一塊肉排啊,再然後我就回去啦。」夏幕暈了。

「哦……哦吼,是啊是啊,謝謝姑娘賞賜的肉排,真的太……美味了。」男鬼也是一頭霧水,但撇見夏幕身後司徒瀾的表情,嚇得趕緊應和道。

「是嘛,我也覺得挺好吃的。」夏幕笑了,轉而又問:「這大白天,也沒下雨,大哥你撐把傘幹什麼?」這種天氣,偶有些太陽,難道不應該好好晒晒嗎?一個大男人出門還撐傘,也是講究的可以啊。但看起來他又不像溫室里的小書生,明明就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嘛。「你在等人嗎?」

「是啊,在下名叫張大鵬,在此處等我家娘子,已經三年了。」中年男子頹然道。

「三年?!」夏幕張大了嘴。「那你去找她了嗎?如果等不到她,為什麼不去找她呢?」

「我不知道她在哪裡。」張大鵬搖搖頭。

夏幕眯起眼睛,哎喲!這麼痴情的男人,還真是稀有品種耶。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她是離家出走了嗎?還是失蹤了?她沒告訴你去哪了嗎?」或者,是被家暴了?還是跟人私奔了?嗯,沒問出口。

「我不記得了,只知道這是我們在一起時最後待過的地方。所以,便一直等待在此。」

「啊?你不記得了。那你家呢?你娘子是不是在家等你呢?」原來是失憶的戲碼啊,這個瓜度有點大啊,夏幕更來勁了。

「我無法離開這裡,回不了家。」張大鵬搖搖頭。

「什麼意思?什麼叫你回不了家,走回去不就好了。是在這個鎮上嗎?哪條街?」

「我的家不在這個鎮上,我困在這個鎮上已經三年了。」

「呃……怎麼你說的我越來越聽不懂了。什麼叫困在這個鎮上三年了,這裡有什麼困住你的嗎?」夏幕覺得自己兩眼一抹黑,跟這個男人根本就是雞同鴨講嘛。

「嗯,我死在這個鎮上,是無法自己離開的。」張大鵬道。

「哦,你是死在這個鎮上的。」夏幕重複道。不對!他剛說什麼!死在這個鎮上的?反應弧度划完后,因過度驚嚇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張大鵬,他是——鬼?!

緊接著就是一陣連滾帶爬,手腳並用,四肢亂顫地一把又抱住了身後不遠處的司徒瀾,連裝著小狐狸的籠子都扔飛了。「他他他他……他是鬼?!」一陣口吃后,破音了。

「嗯。」可能已經習慣了夏幕這種狀態,這次司徒瀾沒有不自在,只是筆直的忤在原地,任由夏幕雙臂緊緊摟著自己的腰,淡然地回答。

「你你你,你知道?」

「知道。」

「他他他……」

「姑娘,你不知道我是……鬼?」這回張大鵬也傻了,那她跟自己講了半天,是幹嘛呢?

「我怎麼會知道你是……你!你不是騙我的吧?」夏幕已經帶著哭腔了。

「我是三年前,病死在這個鎮上的。你摸摸。」張大鵬走過來,想證明自己沒騙人。

「不用不用不用!!」夏幕把司徒瀾抱得更緊了,頭搖得比波浪鼓還快。

這不是大白天嗎?哪有大白天見鬼的呀!良久,終於又抬起頭來,正視牆角陰影處正撐著傘的張大鵬。「那你要在這等到什麼時候啊?」

「我也不知道。」

「那怎麼辦?要是你娘子不來呢?你就一直等下去嗎?」

「等不了太久了,我……」

「他快消散了。」終於看了半天戲的司徒瀾說話了。

「啊?那怎麼辦呀?我們能把她娘子給他找來嗎?」夏幕本能地想到這個問題。

「找來?」司徒瀾問,她是在開玩笑嗎?天大地大,如何去找一個人,而且,為了這隻野鬼,有必要浪費那個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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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幕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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