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懲治惡人

青唯冰冷的一笑，小鋤頭狠狠奔下，將一棵野菜連根拔起！看也不看一眼，手一甩，將那野菜的屍體，拋進了竹籃里。

「絲－－」

青唯的耳朵微動，茂盛的草叢中，傳來了蛇吐信子的絲絲聲，青唯走過去一步，用一把小鐮刀，輕輕一撥，翻開草叢，果真，裡面盤著一條赤紅色的花斑蛇，蛇發現有人靠近，頓時血紅的蛇頭一昂，吐出紅紅的信子，蛇身一松，飛竄起來，利箭一般，向青唯射來！

「嚓－－」

一把鐮刀，正中蛇身，將它牢牢的釘在地上。

「畜生，給我老實點！」

青唯回過身，蹲下來，又專心的挖野菜。

身後傳來一陣調笑聲，幾個結伴前來挖野菜的小姑娘，發現了她，頓時嘰嘰咋咋的竊笑起來。

「呀，快看！那不是王家那丑姑么？」

「是呢是呢，真是她。她怎麼變漂亮了？」

「漂亮有什麼用……在王家為奴為婢，當牛做馬的，還不如我們呢，嘻嘻。」

「聽說是個將軍府的小姐呢……依我看，狗屁的小姐，真是小姐，能被丟到這個鳥不拉屎的村子來？肯定是個野種……」

「哈哈，野種也不錯，將來正好配給王家那色鬼兒子王德維！」

她們並非竊竊私語，而是高聲挖苦，笑的花枝亂顫，生怕她聽不到似的，顯然極不把她看在眼裡。

青唯抬起眸，嘴角卻緩緩的綻開了一朵冷森的笑意，她站起身，走到剛才的草叢邊，撥開一看，那蛇正痛苦掙扎的扭動著身子，惡狠狠的樣子，像是要吃人。

青唯彎腰，一把拔起鐮刀，在蛇射向她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卡住蛇的七寸，蛇極力扭動，露出森冷的獠牙，蛇身接觸掌心的部分，有一種又冷又滑，濕黏黏的觸感。從前青唯是怕這些軟體爬行動物的，覺得它們都很噁心，很可怕，可是現在，她卻覺得它們很可愛。

青唯胳膊放下，寬袖一垂，將蛇身盡掩，其實那幾個村姑，此刻是背對著她的，也有側對的，從她們的角度，是看不分明她的動作，不過她是十分謹慎的。

若無其事的走回原地，一手跨起兩個籃子，緩緩的，從她們身邊經過，手一松，蛇已經放了出去。

去吧，乖寶。

蛇是冷血的，用冷血的蛇，對付冷血的人，再妙不過。

青唯聽到身後傳來「嗷嗚」凄厲的慘嚎聲，和炸開了鍋的女子尖叫聲，微微一笑，頭也不回的往桃李村王家走去。

走到村子口的桃花河邊，青唯的肚子「咕嚕嚕」一聲，早上只喝了點米湯，此刻早餓的前胸貼後背了，青唯已經捱了一上午的餓，才堅持將兩籃子野菜采完了。

青唯想了一想，這樣餓下去，自己只怕撐不住，便走到桃花河邊，踩在農家婦女浣衣的大石上，將兩籃子野菜淘洗乾淨，揉起一撮嫩葉，胡亂的塞進嘴裡，嚼了嚼，濃綠的液體溢滿雪白的齒間，菜汁是苦澀的，苦的難以下咽，她卻眉頭都沒有皺一絲，生生咽了下去。

庄青唯回到王家，看了看日頭，太陽大喇喇的掛在天上，她估摸著王李氏夫妻即將從田裡回來吃中飯了，便走到院子里的水井邊，開始打水，準備煮野菜。庄青唯彎下腰，拉著吊繩，正將吊桶扔進水井，忽然感覺到背後有個人，鬼鬼祟祟的靠近，冷不防就沖自己撲了過來。

庄青唯眸子一眯，靈巧的閃身，一避，那人過力過猛，一個剎不住，差點摔個狗吃屎。

庄青唯素手一揚，一甩，吊桶就飛了出去。

「啊！」王德維吃痛，「嗷－－」的痛叫一聲，雙手捂住了面門，額頭起了一個青紫的大包。心中暗叫晦氣，這賤女人下手真黑，這次偷吃不成還蝕把米。雖說有點忌憚這丫頭的厲害，但是娘說的對，到底也是寄在自己家，得看咱的臉色過日子，怕什麼？！

「哎呦！」庄青唯手中的吊桶『噗通－－』一聲，掉到地上，雙手捂臉，一副驚愕萬分的樣子，微張著殷紅的小嘴，眸子里漫過滿滿的懊惱，嬌羞的微垂下頭，輕跺一下腳道，「阿維，我……我不知道是你！誰叫你在人家背後突然襲擊，人家還以為是壞人呢！」那發出的聲音，又嬌又軟，庄青唯自己都給自己肉麻了一把。

王德維正氣的發瘋，給她嬌嗔的一喊，頓時骨頭酥了半邊。原來……這女人對自己也有點意思，不然，怎麼會親熱的喊自己『阿維』？看她那膽小的小樣兒，諒她也不是故意砸自己的，只怕是驚嚇到了。從前這丑姑見到自己，就是一副唯唯諾諾的乞丐樣，沒想到那一燒，不僅人漂亮了，連話也說利索了，聲音都又甜又美，泡了糖水般，說不出的受用。

「額頭還痛嗎？」庄青唯清澈的眼裡，寫滿了滿滿的愧疚，又嬌滴滴的道，「你不會生我的氣吧？若是你告訴了王大娘……少不得，我又要挨一頓毒打。」說到此處，青唯的眼眶微微紅了紅，要哭不哭，楚楚可憐的樣子。

「不……不痛。」王德維痴傻傻的盯著她，口水都要掛出來了，發覺自己失態，拿手背抹了一把哈喇子，討好的道，「都是我自己摔的！跟小美人你，有毛的關係？」從前自己怎麼沒發現這丫頭，這麼嬌俏可人呢？都是她從前樣子太邋遢了。

「還是阿維你體貼人家。」庄青唯溫柔道，心裡卻噁心的像吞了一隻蒼蠅。最恨風流下賤胚，敢打我的主意，我會讓你後悔終身。

「嘿嘿，你真美。我可想死你了！」王德維腆著臉貼了上來，就想毛手毛腳，伸開雙臂，就要去摟青唯的小腰。

誰知青唯又是一閃，王德維又撲了個空，他有些不高興了，沉下臉道，「青青，你這是什麼意思？」

呸，青青也是你叫的？

「噯，你急什麼。」青唯嫵媚的橫了他一眼，朝院子門口努了努嘴，「你也不瞅瞅這都什麼時候了，你爹娘一會子就該回來了，我若不做飯，等下又得挨罰了。再說了，這大白天的，多不好！人家會不好意思的嘛。」

「哎，青青你說的是。是我考慮不周，我考慮不周！」王德維暗驚，自己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可不能給爹娘瞧見。在院子里亂來，或許娘會縱容他，爹那可就不一定說的過去。於是苦了臉道，「再怎麼辦？」

「這樣吧，王大娘說了，後日下午讓我去後山挖些野菇野筍子來。你就去那裡找我，如何？那裡人少，清靜。」青唯撲閃了一下眼眸，小手交握，抵在下巴處，一派嬌羞，想了想又補充道，「喔，對了，就穿你那件大紅的袍子，好認。而且你穿那件衣服，更顯英俊呢。」

王德維明明長相十分普通，加上他兩眼總是色色的，看起來甚至有幾分猥瑣，可是青唯此刻卻用崇拜的目光看著他，誇他帥，他頓時骨頭輕了輕，飄飄然了，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膨脹，滿口答應道，「好好，就依你！」

庄青唯一轉身，面色一冰，吐出兩字，「傻叉！」

轉眼日頭西斜，天幕暗了下來，便到了傍晚時分，王李氏夫妻要去親戚家吃酒，晚上要住到那親戚家，因此出行之前，王李氏千叮嚀萬囑咐，讓王芳一定要將雞看好，否則要她好看。

王李氏家在院子里養了很多雞，在農家，雞不僅可以吃，拿來賣銀子，還可以下蛋，這自然是很寶貝的。在王家，王李氏最疼愛的自然是兒子王德維，其次便是王清，因為王清生的比王芳要好看些，許是隨了她爹王天根，眉目端秀幾分，性子也穩重，而王芳呢，長相隨王李氏多些，骨盤子大，略顯壯碩，長相也粗糙，性子又急躁。

王李氏是個精明的，思忖著王清長得好，將來能配個好人家，自己也跟著沾光享福，對王芳就沒什麼指望了，能配的出去，就算不錯，因而王李氏對兩人態度也大相徑庭，總是寵著王清，讓她學些女紅之類的細活，粗活累活除了分派給庄青唯，便是王芳了。

這王芳也是個精明的，又總是把自己的活推給庄青唯，王李氏不是不知曉，不過懶得管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像看雞鴨這種重要的事，王芳一般是不敢交給庄青唯的。這次也是一樣，天幕剛落下，王芳就將所有的雞清點了數量，趕進了雞籠里，又隨手撒了把雞食進去，這才把雞籠的門關上，放心回屋去了。

到了晚間，一彎明月冒出了頭，在雲層里若隱若現。

庄青唯是單獨睡在最破舊的一個小屋裡，原來是王李氏家的倉庫，屯些土豆玉米棒子之類，後來騰出來，讓庄青唯住了進去。

庄青唯端著一盆洗腳水走出屋子，正想倒，眼眸微眯，卻看見了一隻黃黃的動物。它正大搖大擺的站在雞籠前，死死的盯著裡頭的雞，此刻聽見人聲，便轉了頭，瞅向庄青唯，絲毫沒有害怕，想要逃走的樣子。

庄青唯忽然明白，這是一隻黃鼠狼。

庄青唯四下看看，王家的幾間屋子都已經熄了燈，顯然是已經睡下了。她端著洗腳盆，泛起了一個森冷甜笑。想吃雞？好，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