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坦白從來都很艱難
顧沫也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麼要自稱是顧沁,只是覺得告訴對方的話可能會發生很不好的事。
程雲景當時也沒多想,拉著她就往宴會方向走了,迎面遇到了來找她的堂姐顧希,對方在看到了她在跟程雲景在一起時,驚訝地當場就呆住了。
程雲景解釋說是因為自己對顧家的花園布局很感興趣,所以想讓顧沁帶自己到處走走,希望對方不要責怪顧沁。
堂姐看上去好像已經聽懵了,但也沒有揭穿顧沫,而是讓她帶著程雲景好好逛逛,之後就帶著一臉『我怕不是在做夢吧』的表情回去了。
等她回到房間之後,堂姐已經把事情告訴給了她的父母,大家都以為他們相處得很好都很高興,即使她從宴會中逃了出去,還沒把真實身份告訴對方也沒有被責怪,只是催促她要儘快跟對方坦白。
但是坦白這種東西從來都是非常艱難。
沒過多久她就在家附近的路上遇到了程雲景,對方斜挎著背包站在路旁不知道在等著什麼,她壯著膽子過去問好,結果對方看了她一眼,然後問她:「你是誰?」
顧沫:「……」
她當時不知該作何反應,謊稱自己認錯人了就想離開。
卻聽見背後的人笑得前仰後合,抓住了準備逃走的她:「哈哈哈……我跟你開玩笑呢,你是那個顧家的顧沁對吧?」
「……是,是我……」
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咳嗽了一下:「他們後來沒為難你吧,我當時只顧著跟我老爸作對,後來才發現借口找錯了,那位大小姐顧沫沒把你怎麼樣吧?」
「……沒有啊。」
「是嗎?」他很意外似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可是我連見面都沒去,又在外面跟你呆了那麼長時間,明顯就是婚約要作廢了啊,就算顧沫不在意,她父母怎麼可能不在乎,你該不會是因為害怕所以撒謊了吧?」
顧沫著急地擺手:「真沒有,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程雲景沉默了一會兒,上下打量了她幾分鐘:「……你不會是在騙我吧,其實你不是顧家的人?」
「我……」顧沫覺得自己八成是要露餡了,「我真的是顧家的人。」
程雲景看了她一會兒,不知道想了什麼,之後對她點頭表示相信:「好吧。」
顧沫等著他接著往下說,卻發現他看著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麼根本沒打算說話,忍不住問道:「你就不想問我點什麼嗎?我見過顧沫哦。」
程雲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為什麼我要知道啊?」
「……你就不好奇她什麼樣子嗎?」
「有什麼好奇的……我根本也沒想聯姻。」
「為什麼?」顧沫不解,「我爸他們說那是讓家族穩固的最快最便捷的辦法了。」
「……你知道聯姻的壞處吧。」程雲景看著她,就像是在給幼稚園的小朋友講數學題,「就是你要跟你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
「但是……」顧沫彷彿完全領略不到要點,「最快最便捷很吸引人啊,而且要是跟一個人在一起很長時間的話我想再怎麼樣都會有感情的。」
程雲景感覺自己已經無話可說了:「我們真的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這我倒是感覺到了。」顧沫抬頭看了看程雲景,「還有就是……謝謝你之前幫我解圍。」
程雲景看了看她,笑了起來,她整個人感覺就像被火燒過一樣。
他笑完了之後把帽子摘了下來戴到了顧沫頭上,「帽子先借給你,躲著點那位大小姐。」
「他們對我挺好的。」顧沫無語道。
「以你的智商我深切懷疑。」
程雲景在很長的時間裡都把顧沫當成小孩子一樣寵著,覺得她是顧家不受寵的孩子,沒人疼沒人愛的所以特別縱容她。帶她偷偷跑出去玩,去山裡野營看露天星星,以至於顧沫在很多時候只要一出問題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程雲景。
不過偶爾程雲景的腦袋也有很靈光的時候,他會突然在顧沫面前叫出顧沫的名字,看顧沫是不是會答應。而且可能是因為顧家是書香門第,而程家卻是軍旅世家,每次程雲景提到顧家裡的人都會一臉的不耐煩,只是覺得顧沁是旁支才沒那麼討厭她,顧沫更加不敢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他。
直到有一天。
她不小心聽到了程雲景跟他朋友的談話。
「雲景,你最近總是在跟顧沁在一起,該不會是喜歡她吧?」
「怎麼可能?」程雲景不耐煩道,「我喜歡的是像秦雪那樣腿長腰細,愛笑會撒嬌的小女生。顧沁那種還沒長開的小女孩,我對她沒興趣。」
「那你幹嘛對她那麼好啊?」
「你不了解她那個人,又呆又蠢,還特別懦弱,我不管她的話她就會被人欺負死,我是可憐她,做好事日行一善。」
顧沫突然覺得,這樣挺沒勁的,她再也沒以顧沁的身份跟程雲景出去過。
在之後隨著父母參加程家宴會的時候,她微笑著用盡了長輩教導的禮儀,對當時死死盯著她的程雲景說道:「你好,我是顧沫,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那是顧沫與程雲景的第一次見面。
曾經的那段記憶,早就被她撕了個粉碎,不願被任何人提起。
那些感激,連同著各式各樣的不可言說的情愫都被她打包扔進了太平洋海底,並期待著它能徹底失去蹤跡,
但是她知道,她喜歡程雲景,那種喜歡根本無法抹去,就像是被橙汁弄髒的禮服。
就連在家族遇難之後出現的第二人格顧沁,都帶著程雲景喜歡的樣子,性感,愛笑,喜歡撒嬌。
顧沁最終幫她得到了程雲景的愛。
顧沫也因此恨透了顧沁,她無數次想讓顧沁消失,但是顧沁她擁有一切,就連程雲景後來對顧沫的愛都是顧沁讓給她的。
可是顧沫已經無法再忍受顧沁的存在,顧沁每存在一天都像是在提醒她自己軟弱與無能。
所以她就算冒著一無所有的風險也想把顧沁殺死,哪怕是借著程雲景的手殺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