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盡情忽悠

所以，好不容易從京城擠破了頭的撈到這個肥差的欽差大臣們，坐在監軍跟前說話的時候，掩不住的擦汗。

這個李若愚，李將軍說話滑不溜秋的不說，還一句三個坑，挖好了等著他們跳。完了還要給他們蓋上土，就這麼埋了……

「哎喲，將軍吶。我們過來也沒什麼事兒，就是——」為首的欽差大臣實在是忍不住，這麼坐下去，只會越說越錯，越錯越丟臉。把自個兒賣了吧，還巴巴的替人數錢呢。

「沒事就去吃個飯，在石陽城裡啊，地道的南方菜還是不少的。今兒個我做東，你們都不要客氣，好好吃一頓。幾位大人也是舟車勞頓，辛苦了。」誰知話剛說到一半，就被監軍給介面過去，輕描淡寫把話頭轉到另一個方向去了。

誒，不是不是。他們不餓，吃了過來的。額，也不對，他們這次過來是為的兩萬精兵接人的事兒。是來興師問罪的，這話題是越帶越偏了啊。

欽差大臣習慣性的笑眯眯了眼睛，然後才發現不對。連連擺手，好險，差點兒就人都要走出這書房了。

「李將軍，大家都是為朝廷辦事的人。我這個欽差大臣也不好當啊，這次奉聖上之命，過來就是為了說一說你們派人去北地接人的事兒。」欽差大臣總算是找到了感覺，逮著機會一口氣說了出來。

聞言，站起身子的監軍臉上的笑容不減，伸出去做出請的姿勢的手，放了下來。

「接人，接人有何不可嗎？」

接人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人心都是肉長的。方將軍要去接他流落在外的方夫人，這本不算什麼事。就是擅離職守了，聖上口頭說上一兩句也就算了。

「帶兩萬人馬去北地接人，李將軍此事就頗為不妥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莫非子民。這兩萬兵馬雖說是錘石軍不錯，但是歸根結底也是聖上的軍隊。只是為了接一個將軍夫人，就這般的興師動眾，可不好。」欽差大臣一開口，那是口若懸河，相當語重心長。

本就是口才過人才在把這回的差事給接下來的。

喲，這話里話外的，是怪人不該私自動用軍隊了？發軍餉養兵的時候，錘石軍那就是路上撿的，要錢沒錢，要糧沒糧的。等要打仗了，上陣對敵的時候。錘石軍就是親兒子，指哪兒打哪兒不說，連玩兒的自由都沒有了？

「欽差大臣有所不知，這裡頭也是有緣由的。若是大人不嫌棄，我就同大人說說。其實呢，這兩萬人都是自願的，想去把夫人救回來。唉，當初啊，錘石軍山窮水盡的時候，是夫人變賣家產，拚死支持錘石軍的。如今吧，好不容易緩過來了些，將士們也都知道知恩圖報。聽聞夫人被困北地，紛紛要去救人。大人你是不知道啊，這要不是我拼死拼活的攔著，人都跑去北地救人了。石陽郡可就人去樓空了！」

監軍一席話，抑揚頓挫，那叫一個感慨萬千，發自肺腑。

「……」額，這個怎麼往下接啊。他還沒捂著耳朵說不想聽不想聽呢，監軍自個兒就說了個底朝天，清清楚楚了。

欽差大臣只能尷尬應道。

「將軍也是辛苦了。」

監軍深以為然的點頭，恨不得上去緊緊的握住欽差大臣的雙手。人人都說將軍風光不限，其實心裡頭的苦楚又有誰能知道。

他這麼一副架勢，欽差大臣還想說什麼。人就已經被帶著往外走了，根本站不住腳。跟著一起過來的兩個副官完全被監軍帶著走，半點兒用處都沒有。

「人生難逢一知己啊，喝酒喝酒，必須不醉不歸。走走，酒樓拉桌，誰也不許客氣，喝的少了，我還跟誰急呢啊。」

然後，一行人就被帶走了。

這伙酒肉「朋友」在和岳酒樓的二樓定的位子，臨近著樓梯。想要去三樓的，從三樓下來的，都得從這兒路過。

於是，楊蘭嵐就把監軍的一番醉態看得是完完全全，盡收眼底。

「哼，礙眼。」楊蘭嵐從三樓吹了吹涼風，然後回海棠園子里去，路過的時候，輕聲唾了一口。聲音很低，若不是跟在身側，很難聽到。

幾個京城來的大人是什麼都沒聽到，但是監軍卻聽得一清二楚。他側過頭去，沖著楊蘭嵐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哪有一分醉意。當然，只得了楊蘭嵐一個大大的後腦勺。轉過頭去，又是醉意熏熏，和幾個官員，大吐苦水，十分的感同身受，恨不得結為異姓兄弟，相見恨晚。

「他也是逢場作戲，還把人耍的團團轉，算是很難得了。」石堅原本就把監軍當做自家兄弟，雖然之前做了些事情，但是人非聖人孰能無過。楊蘭嵐若是能和監軍重修舊好，實乃一大幸事。

楊蘭嵐抿了抿唇，這原本就是他應當做的。身為一個將軍，手無縛雞之力，從不上陣殺敵的。總是要各司其職才是，方將軍主外，他這個李將軍不就是主內嗎？

「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回屋了。對了，讓你這邊的賬房，把米庄的賬也給我算一算。正好趁著這個時候，清算一回。」楊蘭嵐無視外頭越來越大的抗議聲，依舊我行我素，該關的就得關，決不心軟。

這些被養成白眼狼的傢伙，就該好好敲打敲打。不然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好，下晝我就讓人過去。後門那邊有人過來，是謙子，你最好去看看。都這個時候了，嵐兒的消息也不用刻意瞞著他們了，反正也是個好消息。」這事兒外頭傳得是沸沸揚揚，可歸根結底，不管是錘石軍還是原方府這邊兒都沒說個準話出去。

嵐兒也是快回來了，不必要再瞞的這樣死死的。

於常謙？楊蘭嵐皺了下好看的眉頭，沒有應話，當然也沒有拒絕。

「嵐兒她是不是還活著？澤城呢？是不是也活著？」於常謙一瞧見楊蘭嵐，三步並作兩步的就走了過來，人還未停下就焦急的問道。

他這一年多來，每每想起嵐兒就無比的痛心後悔，他對不起這個妹妹。都沒發現嵐兒當時身處這樣的危機之中，只顧著和程里爭長短。是他識人不清，錯把程里這個小人當做兄弟，還帶到嵐兒的身邊去。給了程家謀害嵐兒的機會。

是他把匕首送到了嵐兒身邊，讓匕首有機可乘，一擊斃命的。後來他找過程里很多次，想要報仇，可是都沒能得手。

逝者已去，他就算是把程里大卸八塊，也無法讓嵐兒活過來。這樣的挫敗感，一直折磨著他，折磨的他寢食難安。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還過來問做什麼？」楊蘭嵐冷冰冰的回道。

算是承認了謠言，沒錯就是像傳聞的那樣，嵐兒還活著。而且快回來了，但是你確定嵐兒還會想見你們？有這麼一家子人，嵐兒也是受得不少的苦。

「活著？活著！活著就好，就好。外頭傳言，派了很多兵去接人，會平安無事的。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於常謙知道楊蘭嵐不喜歡他，也沒多坐停留。只是語無倫次的念叨著，像是說給旁人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他先前總覺得，像是嵐兒那麼好的人，怎麼就那麼容易的死了呢？總是乞求上蒼，讓嵐兒活著吧。如今夙願以償，心中大石羅定，十分的輕鬆。

剛剛進入北地，前行的速度在於蕙嵐的一再要求下，加快了一些。天氣也要暖和了不少，本以為是件好事，誰知道，在極寒之地呆了一年的身子，突然就嬌慣了起來。渾身的骨節都開始酸疼。

那種疼到了骨髓里滋味兒可一點兒都不好受，於蕙嵐也沒客氣。都跟著自己男人了，還有什麼好客氣的。讓方嚴虎幫她按摩。

方嚴虎的手掌總是熾熱的，撫摸關節的時候，還會有絲絲的熱氣湧進去。對緩解關節酸疼有特別好的療效。

她這次陡然疼起來，也打了方嚴虎個措手不及。接連好幾日，去了山裡採藥，去了藥局買葯。才算是給她調製出一種無色的膏藥來。天天給她抹了再按摩，才算是好受點兒。

「我是不是在冰城呆久了，患上了風濕啊？」這樣的疼痛有點兒像是從前的那些老人們的老寒腿那樣，每逢變天就疼的跟針扎一般。

方嚴虎一邊按摩，一邊回道。

「不是，你在極寒之地住的久了，身子骨又沒動過。入體的寒氣沒能出來，如今到了暖和的地方自然而然的就疼起來了。這就和冬天長凍瘡一個道理，冷了癢，暖和了也癢。」方嚴虎這段日子，舉例描繪的多了，習慣的要做個比喻舉個例子什麼的。生生的把口才給鍛煉了不少。

原來是這樣啊，要是凍瘡的話，可不得小心。這東西可是年年長的，暖和了就好了，冷了又冒出來。可是好不幹凈的。

「只要不凍著就行，石陽郡的冬天沒有極寒之地那麼冷。若是將來還是疼，咱們久到南地去住些日子，養好了再回家。」方嚴虎搖搖頭，表示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