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蒼一

高二教學樓，幾輛警車停在樓下，車上特殊的標誌和車主特殊的身份，平白為安靜的校園增添了一份緊張感。不少路過的學生都會不由自主地看幾眼警車，然後再抬頭看著樓上。

聽說那個失蹤的學生昨天就還在這裡面讀書呢。

樓上，高二年級主任的辦公室里，警方、校方、學生母親和父親圍坐在茶几周圍，就失蹤案這事兒爭論不休，聲音傳出窗外，嚇得很多學生都不敢從這裡經過。

「請二位先冷靜一下！」一位中年警察對著失蹤學生父母說，「現在我們首要的目的是把孩子找到，而不是在這裡爭吵是誰的責任！」

學生母親紅著眼撕心裂肺地大叫，「那你們去找啊！我兒子是在學校丟的，學校就該給我找回來！」

「是不是在學校失蹤的，目前還沒調查清楚。」

「我不管，我把兒子送到學校，你們學校就要負責！」

「您先冷靜一下...」

「我很冷靜，你們警察，還有學校，必須把我兒子找回來！」

「我們需要先調查...」

「我不管！我就這麼一個兒啊，辛辛苦苦養這麼大，要是他不見了，你要我怎麼活下去啊，我活不下去啊~~」

學生母親哭得前俯後仰，一雙手就在大腿上拍打。學生父親拉都拉不住，還被母親甩了一巴掌，「你說你有什麼用？整天只知道在外面打牌喝酒！你有為你的兒子操過心嗎？啊！」

而在夫妻倆對面，坐著副校長。副校長如今年過五十，頭髮花白，戴著老花眼鏡，一副考究知識分子的模樣。他沒去理會學生母親，他知道學生母親現在有點石樂志，感性情緒完全爆發，道理和規矩是講不通的，只會胡攪蠻纏。

他對旁邊的警官說道，「陳警官，這事兒麻煩你們了，學校會無條件配合你們的調查，無論什麼要求我們都會優先配合。」

陳凌點點頭，「這是我們的職責，我們一定會儘快把學生找回來。」

副校長擠出一個疲憊的笑容，「謝謝。」

他心裡清楚，這事兒無論如何都和學校逃不開干係了，無論學生是在校園內失蹤還是在校外失蹤，學校都要背鍋，只是校外的鍋要小一點而已。

眼下，最主要的還是把學生找回來，把案件查清楚。

陳凌又和副校長還有學生父親聊了許久，了解了一下學生基本的個人信息，愛好等等，接著又把學生的室友，班上幾個玩得比較好的同學全都找過來問話。同時還請校方人員把學生檔案和校內監控錄像等等資料全都調了出來。

通過資料和同學口述，最後形成了一份初步的調查檔案：

姓名：李睿；男；漢；199*/3/4，18歲；高二10班.....

性格孤僻.....

學習成績中等.....

平日酷愛上網，曾有過通宵不歸的前例.....

陳凌在心中整理了一下，然後根據監控錄像做出了初步推斷。

昨晚晚自習下課後，李睿未歸寢室。監控錄像顯示，李睿身著校服，從學校正門，通過走讀證離開了學校。直到現在，校門監控中便再也沒有出現李睿的身影。

走讀證是李睿偽造的。通過對李睿室友的詢問，自從學校嚴管后，李睿就打上了偽造走讀證的注意，昨天白天李睿還給他的室友秀了一下他的走讀證。

「李睿應該是在校外失蹤的。」陳凌來到辦公室外，對靠著護欄抽煙的一個青年警察說道，「這下子就有點麻煩了，搞不好和之前的失蹤案一樣。」

陳凌猜測李睿的案子和之前的失蹤案脫不了干係，很有可能就是同一個兇手乾的。他把自己的猜測說給眼前的警察聽，但對方只是點點頭，神色依舊平靜。

他是市裡派下來的調查小組組長，名為姜宇成，年輕有為，如今才剛過而立之年，他來楓縣就是專職調查這數起詭異的失蹤案件的。

「也不在乎多這一件了。」姜宇成接過陳凌手裡的資料，邊看變說，「兇手作案越多，留下的線索就越多，我們破案的機會就越大。」

「不一樣，這次鬧得太大了，很多學生都知道，不久后就會傳得全城皆知。」陳凌臉色有些難看，「如果我們不能給社會各界一個交代，上面.....」

「現在別管上面，也別管那些媒體，只知道動嘴皮子。」姜宇成抽了口煙，呼出，「只要咱們最後把兇手抓到了，一切都不是問題。」

「是。」

「陳隊長，我們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六月底之前，楓縣人民會看到我們的交代的。」

姜宇成拿著資料在手裡拍了拍，「現在以學校為中心，擴大搜索範圍。李睿不是喜歡上網嗎，把附近幾個網吧都查一遍，應該能找到一些線索。」

「我這就去安排。」陳凌轉身離去。

目送陳凌離去，姜宇成回過頭，忽然發現旁邊不是何時多了一個人，嚇得手裡的煙頭差點扔出去，

「蒼一，拜託你了，下次能不能發出點動靜？會把人嚇出心臟病的。」

「這樣可以嗎？」蒼一一拳砸在空心護欄上，發出嗡的一聲，綿綿不絕。

「.....」

可以個鎚子！

姜宇成看著眼前這個帶著半臉白色面具、大熱天籠著兜帽的傢伙，只覺得牙疼不已。他不喜歡蒼一，倒不是這傢伙遮遮掩掩不願意真面目示人，而是這傢伙不是絕對服從他的命令，平時有一大半的時間連人在哪裡都不知道。

偏偏蒼一是上面派給他的一個助手，協助他調查楓縣的失蹤案。

在公安系統里混了也快十年了，姜宇成就沒見過這麼神秘這麼拽的人，偏偏他還查不到對方的檔案。

級別不夠！

這就讓姜宇成很扎心了，搞不好人家比自己還牛批。

所以對於蒼一，他基本不怎麼管，人家愛去哪兒去哪兒，也不用給他打報告。

「找到兇手了嗎？」蒼一問。

他的面具只擋住了半張臉，嘴唇以上的部位全被擋住，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白色面具上還畫著詭異繁雜的紋路，像紋身似的。

「還沒。」姜宇成搖搖頭，反問，「你在外面晃了那麼久，找到兇手了嗎？」

「沒有，我還在確定兇手的身份。」

蒼一說話時嘴唇起合很小，就像是抿著說話，本來嘴巴皮子就薄，這麼說話更詭異了，不注意的話，他人都不知道是他在說話。

「找到兇手后，先不要動手，記得聯繫我，你們可能對付不了他。」蒼一提醒姜宇成。

姜宇成轉身把煙頭滅掉扔進垃圾桶，「對付不了？你什麼意思，我有槍有彈有人，還對付不了一個兇手？呵呵，又不是什麼恐怖分子。」扔完東西回頭一看，蒼一已經不見了。

跑到樓梯口，姜宇成朝下一看，看見蒼一已經下了兩層樓了，趕緊大喊，「回來！你給我說清楚.....」

無人回應。

姜宇成氣得狠狠拍了一下欄杆，「這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