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次去大城市

這一嗓子之後，趙完石就再也不感覺到累了。

「哎呦，完石。你成績出來了？」

「三叔公」放下手中的活兒，用右手「打眼罩」，向遠方望了望。

「是的，成績出來了，三叔公。我考了全校前十！」

「三叔公」一聽，笑了。

「娃子不錯，快點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爸媽！」

等趙完石走後，「三叔公」就好像好多年都沒有這麼開心了一樣。他第一次提前從忙碌的田地裡面，洗了洗腳，回到家。

「老頭子，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三叔公」的老伴，有些驚喜的問。

「想你了唄。么么噠！」

「你這個老沒有正形的！我們都多大歲數了，還以為是年輕人呢？」

「得了。不跟你廢話了。咱們家完石，考了全校前十！」

「三叔公」老伴一聽呀，趕緊跟平時一起打牌的「三大姑八大姨」一說。

妥妥的，一個早晨的時間，全村人就都知道了。

這不，趙完石都還沒有進家門呢，所有的鄉親們就已經早早的在趙完石家等他啦。

等趙完石剛剛到自己家的那條小路，就聽見「鑼鼓齊鳴」。趙完石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時，「三叔公」就在眾人最前方，向趙完石走來。

此刻的「三叔公」，顯得特別的精神。而且，他手中還捧著一個用紅綢子做的「大紅花」。

趙完石見了「三叔公」，撓著頭，「三叔公，今天是誰辦喜事嗎？」

「三叔公」也不想跟趙完石廢什麼話，而且一臉嚴肅的走到趙完石面前，「戴上它！」。

不知道發生什麼的趙完石，此刻的懵，無法形容。

趙完石心想，都是鄉里鄉親的，我又沒有得罪過你們呀？這麼大的陣仗，這是為了……哪般呢？

「好了！」

「三叔公」的臉，突然由嚴肅轉為喜悅。

「下面，歡迎我們村的狀元郎儀式，開始吧！」

這下，村裡的大谷叔，吹著嗩吶，腳還蹬著大鼓，一個勁的喊「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搞得趙完石還以為有什麼大人物要來似的。

眾人在相互的半推半就當中，也一起把趙完石給讓進了他自己的家。

趙完石一進進門，眼睛都直了。這滿桌子的好菜，都嚴重超過了過年的水平！

「來！我們的文曲星，請上座！」

這次，可是「三叔公」親自請趙完石坐在最裡面，正對著門的座位。(這可是農村人招待貴賓的座位呀！)

而且，「三叔公」這輩子，除了那一次招待「扶貧幹部」，使用過這個「禮數」之外，這恐怕也只是第二次而已。

但是，趙完石可沒有那麼客氣。畢竟，大家都是太熟悉不過的一家人了。太客氣，顯得有些見外。

「三叔公，我只是考了一個全校的前十而已，至少前面還有九個人嘛。」趙完石實話實說的樣子，使得「三叔公」也笑了。

「咱們家完石，為人就是老實。我就只說了，他考了前十。他就立馬說清楚，前面還有九個人。可不過，那前面九個人，都不是咱們村的，咱們又都不認識。要不然，就都請了嘛！」

「三叔公」雖然說話有些「土」，但是為人還是很開明的。再加上平時說話，就很討喜。所以，他這一說，眾人可都笑開了花！

「三叔公，」趙完石平時可沒有話說到一半，就咽回去的時候。今天，確實太特殊了。所以，趙完石根本就沒有說出下一句。

「呦？完石娃子，今天咋啦？是不是想爸媽，在學校，哭濕了床單，心裡忐忑，不敢說呀！？！」

再加上大宇叔這樣一句話，趙完石一個再怎麼有心事的男孩子，此刻也跟著「噗嗤」一聲，笑了！

「哎，對了。完石，你報了哪所大學？」

看來，這個問題，才是大家此刻最關心的。

「我第一志願，報了上海藝術學院！」

趙完石還是實話實說。

「上海藝術學院？三叔公，你見多識廣，要不你給評一下，這個學校怎麼樣？」

剛才還打趣的大宇叔，此刻也變得嚴肅起來。

「這是個重點大學！」

「三叔公」說完，大家重複又高興起來。

在鄉親們眼中，加了「重點」兩個字，就是最好的意思。

「不過，娃子不是要去北京的嗎？怎麼改去上海了？」有人席間問趙完石。

「哎呀！人家娃子自己的想法，你還能橫一杠子不成？」

「三叔公」趕緊給趙完石解圍。

「何況了……」意猶未盡的「三叔公」，話鋒一轉，繼續說「我們村，也不能總以種植業為主吧。未來，我還準備搞個影視投資基地呢！」

「三叔公」這樣的一個「三響炮」一出，眾人直接就盯著他，嘴裡的食物，都不嚼了！

「哈哈！你們沒想到，我還有這個想法吧！」

「三叔公」美美的捋了捋自己的鬍鬚。

大家趕忙又自顧自的吃飯。還有大宇叔的小女兒，一個「假」愁眉苦臉，直接就把「三叔公」和大夥給又逗樂了！

這哪裡是給趙完石搞什麼慶祝呢？這簡直就是全村人的大聚餐嘛。

等大家吃飽喝足，走了。「三叔公」悄悄給趙完石的褲兜裡面，塞了三千塊錢。

「三叔公，你的錢，我不能要！」

趙完石拚命想推掉「三叔公」塞過來的錢。可是，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在自己家的這些天，趙完石一直都感覺到很隆重的喜悅。所以，當接到「上海藝術學院」的錄取通知書之後，在全村的歡送之下，趙完石很不「消停」的離開家鄉，踏上了人生當中，第一次大城市的「旅途」！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也許，前方真的有太多的艱難險阻，等著趙完石。

一個農村孩子，從來都沒有到達過上海這樣的國際化大城市。太多的不確定，趙完石在這樣的夜晚，坐著火車的硬座，輾轉反側，無法睡眠。

或許與或許，太多個或許。趙完石又一次拿出了那張「東方明珠」的照片。那是袁小藝送給他的。

此刻，他真的不只是珍惜這張照片，更多的是，對於這張照片的模糊感。

大城市，到底是什麼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