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露才

謝蘊桑瞪了謝珍瑤一眼，「閉嘴，這可是父親交代我的！」

謝章雲是謝家唯一有官身的人，平日里老太太也是多有在小輩面前誇讚，所以這些小輩們對謝章雲也都是十分的崇拜。

謝珍瑤聽謝蘊桑這麼說，嘟嚷著嘴說道，「你不是一向都和二伯關係不怎麼好的嗎？怎麼還聽起二伯的話來了。」

謝蘊桑正要說什麼，謝家教功課的王夫子走了進來。

王夫子看著約莫五六十來歲的樣子，穿著一身白色的棉布長袍，留著長長的鬍鬚，手持著一本書。

他那雙有些渾濁的眼掃了下面一眼，「聽說今日的課堂上多了兩位少爺小姐，是哪兩位？」

謝蘊桑和謝元晟一起站了起身。

「學生謝元晟，在家排行第四。」

謝蘊桑跟在他後面說道，「學生謝蘊桑，排行第六。」

王夫子微微掃了他們一眼，心下有些不滿，這兩個孩子，看著年紀均不小了，卻是第一次開蒙，如果讓他從頭開始教，那可是會大大的降低課程進度。

「聽說，你們兩人都不曾開蒙過。」

謝元晟淡聲道，「先生按照以前的課程進度正常授課便是了。」

謝蘊桑也忙說道，「我聽元晟哥哥的。」

王夫子皺了皺眉，最後想到府里老太太的嬤嬤交代過他，不必太管這兩個新來的，按照以前的課程授課即可。

他在心裡暗自搖了搖頭，這兩個新來的孩子，連蒙都沒開過，那豈不是連字都不識，他要是照著正常的進度來授課，這兩人不跟聽天書似得。

不過他也就是謝府花銀錢請來的先生，倒也管不得那其中的一些事情了。

「大家拿出《三字經》出來，昨日里我已經教大家讀過幾次了，今日有誰能將這全文讀一遍。」

三字經……

謝蘊桑嘴角抽了抽。

她扭頭暗自觀察了一下，在座小屁孩中，都紛紛低下了頭，彷彿怕被夫子點到了名一般。

這讓她想到了現代課堂，心裡頓時覺得好笑，沒想到這古今都一樣，上課的時候，學生們都是怕老師點起來回答問題的，忍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

本來沉悶的課室里沒有一人說話，謝蘊桑這麼一聲笑，倒是顯得格外的大聲。

王夫子心裡有些不悅。

「誰在笑？既然笑了，那怕是讀通了，站起來，給大家讀一遍。」

謝蘊桑愣了一下，有些畏畏縮縮的站了起來。

王夫子看了她一眼，「原來是新來的小姐，想必你是讀通了這三字經，所以這般在課堂上發笑。」

「先生，我……」這讀一個三字經，她是不在話下的，可是她不想出風頭啊！

「這是讀不出來了？若是讀不出來，那便到門外堂下去站著，我不讓進來便不能進來，你不想學習，也不能擾得旁人不學習！」

謝珍瑤見著謝蘊桑要被先生罰站了，心裡十分的高興，朝著謝蘊桑挑屑的一笑。

「先生，我若是能念通這三字經，是不是不必罰站了？」

雖然說不能強出頭，但是也不能這般受人欺負！

王夫子看著她一臉堅定的樣子，點了點頭，「是。」

「好！」謝蘊桑深吸一口氣，開始念了起來，「人之初，性本善……」

雖然說不會背全文，但是照著念，總歸是沒錯的，這個朝代的字，是繁體字，雖然看不全懂，但是大體都是懂得的。

倒是遇到了幾個不會念的字，王夫子也都給她提示了。

等她念完之後，王夫子有些不敢置信，「六姑娘是真沒開蒙過？」

謝蘊桑猶豫了一下，「小時候，父親教我寫過一些字，有些便記下了。」

這個她說的倒是不假，謝蘊桑才三四歲的時候，謝章雲對她可是抱有很大的期望的，那個時候，就想著將她養成這個才女，整天教她認字學詩。

後來長到七歲，謝章雲也忙了起來，因為謝老太太的從中挑撥，謝蘊桑和謝章雲的關係也愈發不好了，所以便沒再教她了。

本來想說讓她開蒙學習，可是她自己怕吃苦，加上老太太從中作梗，因此這樣拖到了十歲。

王夫子摸著鬍子點了點頭，「謝大人的才學自然是了得的。」

說罷便也不在為難謝蘊桑，轉頭回了前面，再次教著大家念這《三字經》。

謝珍瑤對於謝蘊桑能念這三字經感到驚訝，朝著謝蘊桑擠著眼睛。

坐在謝蘊桑前面的謝元晟，低頭垂眼的跟著先生們念著那三字經，心思卻全然不在書上。

他倒是沒想到，這小魔女居然能將這三字經給念出來。

說是謝章雲教了她些字，可是這麼多年她就知道玩樂，恐怕早就該忘記了，他是不信她的那一番話的。

只是不知道她身上，到底還瞞著些什麼。

他微微揚了揚嘴。

有趣，還真是有趣。

因為學習的孩子年歲都還不大，早課不過兩個時辰的時間，兩個時辰之後，便下課了。

謝府的這群孩子們，都高興極了，紛紛讓自己的丫鬟小廝們幫自己收拾著課本筆墨。

因為下午沒課了，他們可以暢快的玩耍了。

桃枝幫著謝蘊桑收拾著東西，謝蘊桑注意到前排的謝元晟正在自己默默的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她想了想，湊到謝元晟跟前，「元晟哥哥，剛剛下課時夫子布置下了課業，說是要將這《三字經》抄五遍，元晟哥哥你那邊筆墨紙硯夠嗎，要不要我……」

謝元晟冷冷的說道，「不必了。」

說完之後，也不看她，轉身大步離開了。

桃枝看著他的背影，心裡也震驚今天謝蘊桑對謝元晟的態度。

她猶豫了一下說道，「姑娘，這老太太最是厭惡這四少爺了，您現在往他跟前湊，要是老太太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的。」

謝蘊桑看著謝元晟那挺拔的背影，「我自有分寸。」

謝老太太不高興算個球啊，現在重要的是要讓這謝元晟高興！

謝元晟高興了她才能保命，謝老太太高興了有個球用，不過是這書里的一個不大不小的配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