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個月時間過的飛快，很快就到了分別的時候。

「師父要去哪裡？」顏沫倒是沒想到，明先生這麼快就要離開。

她聽靈鈴說，明先生才來這裡沒多久，因為免費給明圍的村民治病，所以別人都叫他一聲明大夫，卻不知道他的真名，也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一個人物。

「天下之大，走到哪兒便是哪兒。以後你要好好的，不要辜負為師的一片心。」

顏沫聽了之後，沉吟片刻，往後一退，便跪了下來：「顏沫聽從師父的教導。」

明先生聞言，微微一笑，撫了撫自己的鬍鬚，他早就發現，顏沫這個孩子，並不是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她懂醫識葯，否則的話，這些日子也不會光挑他那些名貴卻又無可厚非的藥材來折騰了。

這三個月之中，顏家的人，顏沫是一個都沒有見著，而從顏家來時帶來的那一點點銀子，早就給花光了，顏沫就靠著明先生所教給她的醫術，每日里幫來往的村民診脈醫治，換得一些糧食，在山村中生存了下來。

顏沫之前病了許多年，人都說久病成良醫。她慢慢的也摸到了醫術的脈門，只是她入門了之後，自己的身體卻已經是壞透了，她能夠讓自己勉強活著，卻不能讓自己恢復健康。

那時候的江以棠，已經過了最好醫治的年齡，而這一次，得到了明先生的指點之後，更是讓她精進了不少，就連明先生都不得不感嘆，顏沫是個極為聰慧的人。

明日，就是顏沫與明先生的三月之約。

「師父一定要走嗎？」顏沫看著明先生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甚至連這一個小院兒，都給賣了出去，心中不免感慨。

明先生雖說脾氣不大好，可醫者仁心，否則的話，也不會救下了她了。

「老夫之前不是就跟你說過了？」明先生看了她一眼，隨後從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了幾個東西，道：「雖不知你這女娃兒為何要扮作個男子，但你是個聰明人，我也就不多問了，這個你留下，吃下去之後，雖不能讓你變成個男子，可稍微偽裝一下，還是可以的。」

顏沫接過了他遞過來的小瓷瓶，心中也是思緒萬千。

最後，她只能夠在明先生的門前，認認真真地磕了一個頭，遇上明先生，是她的福分。

次日一早再醒來的時候，明先生已經離開了，只給顏沫留下了一套書，是明先生這一輩子行醫的心血作，留給顏沫揣摩觀察。

除此之外，就是昨日給她的丹藥配方了。

顏沫將這些東西收下，心中也是感激的。

「少爺，老先生走了，咱們這……」顏沫的奶娘孫嬤嬤站在了顏沫的身旁，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顏贇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這麼多時日里，竟然一點音訊都沒有。莫非真的是惱了顏沫，不想接她回去了？

「咱們也該走了。」顏沫微微勾唇，輕笑了一下。

顏家也有個賬，該清算清算了，原本的顏沫蠢倒也是真的蠢，但要是沒有她那個好繼母和好繼妹，顏沫大概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而且顏沫身中的那個毒，說來還真的是有些古怪。她一個吏部左侍郎的嫡子，竟然會中毒十幾年，可不是奇怪嗎！？

「回去？」孫嬤嬤愣了一下，老爺都沒派人來接她們，她們如何回去？

「今日村內有去京城的牛車，這是車錢。」顏沫從懷裡，掏出了一串銅錢，這點錢，是原來的顏沫留下的最後一點財產了。

「你坐牛車回去，親自見到父親，就說我中毒了，朝不保夕，問問父親，是否要見我最後一面。」

顏沫面上一派平靜的說出來了這麼一番話，讓那孫嬤嬤驚異不已。她忍不住多看了顏沫幾眼，少爺之前雖然也荒唐，可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夫……可不是像如今這般啊。

「怎麼，嬤嬤不想回京了？」顏沫挑了挑眉，戲謔地說道。

「自是想的。」孫嬤嬤應了，只是臉上有些猶豫，這話說了，老爺會不會覺得少爺無可救藥了？

「那就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記得，一定要父親親自來看我。」

顏沫是顏贇唯一的『兒子』，做出那種混賬事情來，顏贇都沒把顏沫給怎麼樣了，證明這個爹，也還不是全然無可救藥的，所以顏沫在心中早就有了這麼一個計劃了。

「是！」孫嬤嬤咬了咬牙，反正少爺中毒也是真的，再不爭取回到府中，只怕府內那些個賤人，一個個都要翻了天了！

顏家，還是他們少爺的！

孫嬤嬤和靈鈴都是知道顏沫女兒身身份的，只是這麼多年，都把顏沫當成是男的看了，潛移默化當中，自然會產生這種念頭來了。

她們二人，對於顏沫極為忠心，顏沫也才會放心把這種事情交給孫嬤嬤。

「你回屋去，換那一身灰色的衣裳，頭髮……也別梳了，剩下的，不用我教你了吧？」顏沫掃了孫嬤嬤一眼，隨後輕聲道。

「是！」

孫嬤嬤怪異地看了顏沫一眼，到底是沒說些什麼。

顏沫和原本的顏沫，性格自然是不大一樣的，不過前世，顏沫還是江以棠的時候，是被迫養成了那種冷靜淡定的性子，身體所致，讓她什麼都放不開去做，甚至連步子都不能邁得太大了，唯恐自己不小心，就斷送了性命。

而今生，她擁有了這麼一個健康的體魄，自然不用藏著掖著的。

顏沫現在只是恢復了自己的本性，不是從前那個受身體制約住的恬靜，而是如今這樣，才是她真實的樣子！

等到正午時分，孫嬤嬤收拾打扮過一番之後，這才離開了山村內。

「少爺，老爺真的會來嗎？」靈鈴站在了顏沫身邊，有些擔憂地說道。

「放心，快回去收拾東西吧。」顏沫輕笑了一下，拍了拍靈鈴的肩膀。然而，她們兩個人，一直等到了夜幕低垂，也沒有等到孫嬤嬤和顏贇。

「少爺……」靈鈴看了看那平靜坐著吃菜的顏沫，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