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吃飯。」顏沫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桌上的菜。
這桌上就放了兩碗粥,幾碟鹹菜,還有兩個乾癟的窩窩頭,一點油腥都沒有,就是靈鈴這個小丫鬟都吃不下去,靈鈴沒辦法想象,一向錦衣玉食的顏沫,是怎麼咽下去的。
「少爺,你受委屈了!」靈鈴面上滿滿的都是苦澀。
顏沫挑了挑眉,其實這些東西對於她來說並不難吃,以前的時候,就只能吃一些清粥小菜,味道稍微重點的,她都吃不下去,倒沒覺得有多苦……
顏沫正想要說些什麼,她一抬眼,餘光就瞥見了幾道人影,那話到了嘴邊,又讓她給咽了下去。「吃吧。」
顏沫給靈鈴夾了一筷子菜,靈鈴抬眼看她,卻見顏沫面上一片苦澀。
「難不難吃,總得要活下去啊!」顏沫說罷,夾了一筷子鹹菜到自己的嘴裡,就像是吞葯一樣,把菜給吞了下去。
「少……這是怎麼了?」靈鈴那一句完整的少爺還沒喊出口,就聽到了這麼一個極富威嚴的聲音。
一抬眼,就看見了她家老爺顏贇,背後跟著孫嬤嬤,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孫嬤嬤面上還帶了一些忐忑,不敢拿眼看那顏贇。
不是說這孽畜中了毒,活不長了嗎?」顏贇面色極為難看,一甩袖子,便轉過身去,指著那孫嬤嬤說道。
「老奴,老奴……」孫嬤嬤動了動唇,卻不知道自己解釋什麼。
「我看這孽畜活得好得很!還敢裝腔作勢來哄騙我,你們這兩個,是不是也不想要命了!?」顏贇還真的氣急了,平日里他輕易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沒想到,急匆匆的叫他過來,讓他看見的是這麼一副場景!
「爹!」這邊正發著火兒呢,那顏沫就站起了身來,幾步走到了顏贇的面前,竟這麼跪了下去。
她這一舉動,讓那顏贇一下子愣住了,隨後眉頭皺的更深,顏贇冷著一張臉,俯視著她:「你又想要做什麼,你是不是覺得你爹活得太長了,這官也當得太順當了,你闖的那些禍還不夠多,啊!?」
「爹,孩兒差一點就見不到您了!」
顏贇所說的話,顏沫一句都沒回,反而抱著顏贇的腿,哭得是無比傷心。
靈鈴看著自家少爺,前一秒還坐在桌旁認真吃飯,后一秒就能夠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也給驚住了。
「爹啊,要是孩兒死了,爹可一定得要記得,要將孩兒葬在娘親的身旁啊爹!」
顏沫哭得無比的凄慘,直把那顏贇都給哭懵了,她這好端端的,怎麼就要死要活的了?
「你這是從哪兒學來的東西!?好端端的,死什麼死?」顏贇的火也發不下去了,只是他一張臉到底還是沉著的。
「爹啊,要不是你兒子命長,此番你就要見不到我了!」顏沫一般說著,一邊摸索著,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一封信來。「爹看看吧,這是救了我的那位大夫留下來的信!」
這封信……其實是顏沫自己寫的,她按照明先生留下來的那本書的字跡,仿寫出了這麼一封信。
顏贇將信將疑地接過了那一封信,細細一看下來,面色頓時巨變,那信上闡明了顏沫所中的,是一中慢性毒藥,毒藥深入了肺腑,差一點顏沫就沒命了,就連顏沫臉上的那個惡瘡,也是那毒素所導致。
「這是誰寫的?」顏沫是個不學無術的,顏贇這個當爹的也清楚,看著字跡就知道不是顏沫寫的。
「大夫寫的啊,對了,他說他叫明先生。」
顏沫頓了片刻,隨後說道,沒想到她這句話一說,顏贇臉上的表情,頓時就變得不一般了起來。
顏贇忙拿起了那一封信,細細地看了起來,發現這字跡確實很是眼熟,明先生的字跡,他曾經有幸見過一次,因為字跡奇特,他多少有點印象,此時看來,這應當就是明先生的筆跡沒錯了!
顏沫見著顏贇這個表情,便知道他應該是相信了。
原本顏沫的記憶里,說是這顏家的太祖,也就是顏沫的爺爺之前生過病,就是年輕的明先生給診治的,明先生當時還年少,可開出來的方子已經很讓人追捧了,她爹顏贇也是見過那方子的,那她就不妨賭一把,賭顏贇對明先生還有沒有印象了。
看到顏贇這個表情,她就放心了!
「爹啊!你看,那大夫說,孩兒這臉上的瘡,就是因為中毒所制!」
顏沫的臉上那個惡瘡,經過了這麼久的治療,已經淡了很多,雖然還是有些印記,卻和之前是完全不一樣了。
顏贇也注意到了,這麼說來,顏沫也不是在騙他了。
「爹,孩兒知道錯了,你就讓孩兒回去吧,你看看孩兒在這裡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孩兒、孩兒心裡苦啊……」顏沫說著說著,甚至掩面痛哭了起來。
顏贇看了桌上擺著的那些個東西一眼,皺下了眉頭,他記得,每十日他都讓管家往這邊送銀子的,怎麼顏沫還過成了這個樣子?
「從來到這山村,吃也吃不飽,穿也穿不暖,帶來的銀子,也因為中毒盡數花沒了,孩兒……」顏沫說得無比的委屈,然後掩藏在了袖子底下的臉,卻隱隱帶著笑容。
只是她沒想到,她所說的這些話,竟勾起了那靈鈴和孫嬤嬤的意來,兩個人也跟著哽咽起來了。
顏贇一看,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之前顏沫做得那混賬事,在京中鬧的是沸沸揚揚的,他怕顏沫被會追究,這才將顏沫送到了這邊。
如今風聲已過,看顏沫這樣,他心中也實在是不忍。
「起來吧,為父帶你回家。」顏贇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
成功了,顏沫挑了挑眉,原本的顏沫就是太笨了一些,看不出她這個爹,對她還是不錯的。畢竟是唯一的『兒子』。
「謝、謝謝爹。」顏沫抽泣著站了起來。
看著周圍的環境,顏贇也實在是在這邊待不下去了,顏家和這邊比起來,這兒實在是太寒酸了,他吩咐了自己帶來的人幾下,讓他們將顏沫帶來的東西收拾收拾,便帶著顏沫一起,回到了顏家。
而在馬車上,顏沫卻沒再訴苦,顏贇也曾是苦過來的人,她若做得太過,只會讓顏贇反感。
不過……顏沫恰到好處地提了一下,自己在山村這麼久,一直都沒收到府里銀子的事情,有靈鈴和孫嬤嬤在一旁作證,顏贇的臉一瞬間就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