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正軌道3
熬夜等電話的結果就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整個人懨懨的，毫無十五六歲少年的青春勃發，連最基本的走路都顫顫巍巍。
白未有去市二中報道入學，沒讓爸媽陪著，。自己簡單收拾了要帶的東西，強打起精神走到公交站牌下，等公交。
上車后，沒有位置，索性他靠在別人座位旁，以至於不會因司機剎車摔倒。他眼神迷離地望著窗外，腦子卻還在為陳見東為什麼沒按時打電話而悶悶不樂，他甚至猜想，在美國那麼開放的國家裡，說不定陳見東早有新歡了。當然，這僅僅是自己猜測，畢竟相隔這麼遠，讓人不擔心都難。
按照新學期開學傳統慣例，所有剛入學的新生是要參與到學校衛生大掃除當中的，很不幸，白未有在繳納完費用，來到自己所在班級后，屁股還沒坐熱，便被一名女老師叫去了把辦公室。
「同學，你把這些教科書搬到教室裡面去，先不發，等我過去再發。」女老師指指地上一大堆書籍說道。
白未有硬著頭皮點了點頭，但他此刻困得要命，能夠倒地就睡的那種，現在又要自己來做重活，簡直是要命。
他雙手抬著一大摞書，吃力地一步一步前進，實在沒力氣了，就靠在牆上休息會兒。他撕開包在教科書外面的牛皮紙，果然如他所料，全部都是又大又厚的數學書，一本十厘米厚，能夠當搬磚使。
早飯沒吃多少再加上昨晚沒睡什麼，白未有提著書費力爬樓梯時，腳下沒注意踩空了，整個人往前撲去，摔在樓梯間，連數學書也散落一地。
他疼得齜牙咧嘴，立刻抱緊膝蓋，一股無名火從胸口燃燒起來。
「去你媽的！」他蹬了腳數學書，絕望地看著它們。
身旁陸陸續續經過好些學生，他們疑惑地走過白未有旁邊，為他現在的窘境感到好笑。
「嘿！」忽然，樓梯間站著一個人的影子，那人裝著新款球鞋，一身運動裝扮，逆光看去，顯得高大無比，「白未有，想不到咱倆這麼有緣分，高中又到一個學校了！」
消失大半年的黃楊一個飛躍跳跳到白未有面前，他看上去要比白未有好多了，這麼長時間沒見面，黃楊還是如以前一樣。
白未有頓時忘記自己還有爛攤子要收拾，目瞪口呆怔在原地，舌頭都緊張得打結了，「黃……黃楊……你怎麼會在這兒！」
黃楊彎腰邊撿散落在地上的數學書邊對白未有說：「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才對，憑你那點成績考高中都成問題，怎麼會上市二中啊！」
「我……」白未有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回答，總不能說自己特別喜歡一個男孩子，但對方遠在美國，而自己希望靠好好學習來拉近與他的距離吧。於是，他換了種聽上去特別有信服力的話來回答：「小爺我也是有學習基因的，只要好好利用，將來考清華北大不成問題，你這種蠢驢一輩子也無法領略其中真諦！」
「哈哈哈……」黃楊將拾掇整齊的數學書抱在手中，仰了下頭，「說吧，哪間教室，哥替你搬過去。」
白未有指指上面，「五樓高一（二）班。」
這回，該輪到黃楊目瞪口呆了，「太有緣份了！」
「？」
「咱倆一個班！」
「呵呵呵呵……」
兩人來來回回辦公室和教師之間五六趟，才把新書全部搬完。期間，黃楊告訴白未有，自己能上市二中完全是靠自己繼父和教育局的領導囑咐了一聲，當然起初他內心是十分抗拒的，但現在卻也欣然接受了。
白未有笑眯眯聽著，絲毫不覺得疲累。他沒過問，當初黃楊為什麼會突然之間退學，但他推想八成與家庭有關。
走廊欄杆邊上，兩個少年各自手裡拿著根橘子味冰棍啃著。
「咦，那個高高大大整天在校門口等你放學的人，他去哪兒了。」黃楊邊咬冰棍邊試探問道。
「走了……」白未有漫不經心回答，他不願和別人分享自己跟陳見東之間的事。
聽到『走了』兩字，黃楊面色悄無聲息流過一絲開心，他裝作雲淡風輕繼續說：「真可惜，他人蠻好的。」
「是啊，陳見東挺好的。」白未有心裡念叨著，眼光望向遠處。
因為今天才開學，所以各年級任課老師下午必須去開會。
黃楊一如既往狂愛遊戲，他以為白未有也一樣，收拾東西出校門時，他問：「等下要不要一起去網吧，二中這邊有家網吧特別棒，配置什麼的均一流，聽說開學一周內還有充值優惠！」
說句實在話，白未有當時的確有點心動，但他還是忍住了。
「喂！怎麼就走了！」黃楊在身後快步追著，「喂喂喂，好歹咱倆這麼久沒見面，聚一聚總是可以的吧。」
白未有突然停下腳步，扭頭盯著他，「可以，地點我來選。」
黃楊偷偷做了個勝利手勢，隨後圍在白未有身邊巴拉巴拉講個不停。
當他們來到白未有選的地點時，黃楊簡直驚掉了下巴，根本和他想象中的相差甚遠，白未有居然來的是市圖書館，要知道，放在以前，這可以他們考都不會考慮的地方啊！
黃楊整個人迷惑地跟在白未有身後，期待有什麼改變。
然而……白未有手裡棒著本關於物理的書，找到一處沒人坐的地方，安安靜靜讀起書來。
圖書館今天人很多，或許是各大學校都在這天開學的緣故。黃楊垂頭喪氣地坐在白未有旁邊，側頭看下書名，大驚小怪道：「天吶，你竟然會看這種書？」
黃楊剛才那下聲音太大，引起周圍人不滿，圖書管理員輕輕走過來訓斥道：「公共場合小點聲。」
「好好好。」
見同伴百般無聊，白未有起身轉了一圈手裡拿本書，他遞到黃楊面前，「給你看這個，免得你在這裡抓耳撓腮，影響我看書。」
遞過來的書名為《再見，哥斯拉》，湛藍封面中有個怪獸背影，孤獨坐立在星空之下。這本書是有熱度的，黃楊翻開第一頁，看下去，入了迷，周圍頓時變得安靜起來。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真是長這麼大，黃楊頭一遭，把時間全心全意投在了書本當中。
臨近傍晚，圖書館里人流逐漸減少，街道上也紛紛亮起路燈，整個城市像是活過來了一般。
白未有把沒看完的書準備借回去慢慢看，他掏出借書證時，黃楊忙不迭塞過一本書，正是他下午看過的那本。
「幫我借一下，這本書怪好看的。」
白未有拿起書看了下，「好。」
兩人大半年來得聚會在平淡中結束，在搭公交車回去時，黃楊對白未有說：「哥們兒，你可是真變得不成樣子了。」
對啊，他是變得不成樣子了，話少、沉默以及更加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