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老鼠
本來都要關門了，沒想到又冒出一陣哭喪聲。
我現在對這種動靜比較敏感，條件反射一樣就叫喚起來：「人皮豎旗又來了？」
可回頭一想，人皮豎旗已經被張老道打散了道行，現在是玉兒的肉身啊。
這時候，街面兒上忽然出現了一道鬼魅人影，也沒看怎麼動，就飄到了門口。
我的親娘啊，這是鬧鬼還是怎麼了？
而張老道喊了一句：「慌什麼，他想進來，就放他進來。」
一句話落地，那人影竟低頭怪笑起來，不過哭喪聲卻戛然而止了。
我鬧不清狀況，變毛變色的退到了屋中，還安慰玉兒，叫她別怕。
玉兒的臉色很凝重，說了句來者不善。
這會兒功夫，那人影已經鑽進來了，等我們定睛一瞧，發現這並不是妖魔邪祟，而是一個人。
此人身材瘦弱，穿著一身黑衣，是個短衣襟小打扮的樣子，一張刀條子臉上，五官長得很小氣，但眼睛里卻充滿了狡黠，給我第一感覺就是，這傢伙不會是耗子成精吧？
「你們真叫我好找啊。」他自來熟一樣，在屋裡踱步，在我們觀察的他的同時，他也在不斷審視著我們。
而我忽然發現，他背上還背著一個東西，用黑布套遮著，跟條短棍差不多。
張老道坐在圈兒椅里，連眼皮子都沒抬，說了句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耽誤道爺休息。
聽聞此話，這人也不動怒，只是嘿嘿怪笑：「道爺，我聽說了你的本事，知道你有兩下子，但我可不是來鬧事兒的。」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個圓形的令牌，舉著叫我們觀瞧。
這令牌上有兩個象形文字，我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可玉兒卻驚呼一聲：「哭喪令牌，你是哭喪家族的？！」
聽到這話，我心裡立馬掀起了滔天巨浪。
因為關於哭喪家族的神秘傳聞，張老道已經講過了，他們可是晉北地區赫赫有名的江湖門派，隨便拿出一個弟子，就有攪動風雲的本事，並且之前對付人皮豎旗的時候，我就想過陳青山的來歷，看來此人突然現身，一定與此有關。
這人看玉兒認出了令牌，顯得有些詫異，說沒想到連一個小姑娘都有此眼力？
這話說完，我就有些面面相覷了，看意思，他並不知道人皮豎旗已經化作了玉兒的肉身。
所以張老道不免嗤笑了一聲：「不是她眼力好，而是你太次啦，說你二五眼都抬舉你。」
這人臉上的肌肉跳了起來，顯然有了怒氣。
「沒想到我亮明身份，你還敢出言不遜，廢話少說，把陳青山搶走的人皮豎旗交還給我。」
再次提到這事兒，我心裡就泛起嘀咕了。他怎麼知道人皮豎旗在我們手裡？難道他遇見陳青山或王少臣了？
可張老道根本不把他當回事，一邊喝酒一邊說：「哭喪家族又能怎麼的，你就算把龍虎山那幫天師叫過來，咱們也得講理吧？」
講理？
這人眯起了小眼睛，有些不解。
張老道很認真的說：「你既然不是奔著動手來的，那咱們就得按照江湖規矩走。你踩著我的貴地，首先得守我的規矩，哭喪家族雖然有點門道，但不是你耀武揚威的本錢，想正經的談事兒，就別咋咋呼呼的，先報上你姓名，然後說說這張人皮豎旗是怎麼丟的。」
言下之意，你別拿哭喪家族壓我，既然想談判，那就把始末緣由講一下。
其實我也挺好奇的，因為人皮豎旗是哭喪家族的招牌和臉面，平白無故的就被陳青山搶走了？
這人聽聞此話，不屑的笑了笑，說我拿回自己家的東西，還得守你的規矩，你真以為你算了幾掛就是活神仙了？
聽這意思，他已經知曉了今天的場面，貌似還挺不服的。
可張老道是個順毛驢，吃軟不吃硬，你跟他較勁，不是自找倒霉么？
果不其然，他兩條眉毛刷一下就挑起來了，說人皮豎旗是陳青山搶的，你來找我要，本來就不合規矩，你要是不服，咱們就鬥上一斗，我也想看看，老鼠夫人的弟子都是什麼貨色？（老鼠夫人是哭喪家族的創始人）
這人一聽這個，滿嘴的鬍子都豎起來了，說張老道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人皮豎旗早就被你搶過來了，今天不論如何，你也得給我一個交代。
張老道緩緩站了起來，眼中的醉意一層一層的消散，整個人變得殺氣騰騰，說我現在給不了你交代，但能給你兩個選擇，第一，老老實實跟我交代一下陳青山的事，第二，被我一巴掌拍死。
這人綳不住了，說我堂堂哭喪家族第七代弟子，還怕你這個野雞沒名草鞋沒號兒的臭道士？
說罷，從身後取下了那個東西，打開布套之後，裡面赫然是一根哭喪棒。
哭喪家族兩件寶，一根哭喪陰棒，一面人皮豎旗。
這人攥著哭喪棒，好像長了一身膽子，竟然向前一衝，對著張老道的面門砸來。
我趕緊抄起了笤帚，把玉兒保護在了身後，生怕這小子打急了眼，再傷著她。
可我的擔心貌似有點兒多餘了，因為張老道不慌不忙的一閃身子，不光躲過了哭喪棒的攻擊，還順手叼住了對方的腕子，說了句你給我在這兒吧。
腳尖猛地擊中了他的膝蓋，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原地，而張老道又是一腳，直接踹在了他的胸口。
這人悶哼一聲，直接滾了出去，哭喪棒也脫手了。
可張老道並沒打算放過他，緊走兩步，一腳踩在了他的小腹，說我只要一用力，你腸子就得斷三截兒。
這人痛叫起來：「張老道，你玩兒真的？」
張老道嘿嘿冷笑，說你以為我跟你鬧著玩兒呢？
說罷，眼神一狠，猛地踩了下去。
我一陣心驚肉跳，真怕他把對方的腸子踩折了，但這一腳下去，就跟放了一個受潮的炮仗似的，嘭的一聲悶響，一大片白煙喧騰起來。
再看張老道的腳下，竟踩著一隻皮毛黑亮的大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