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進城】
直到夜幕降臨，這些人才漸漸散去，一些個平日關係比較好的，和吳峰等人留了下來，幫忙守夜。
那些個年輕的警察則在幫忙招呼了一會以後便離開了。
隨著屋子漸漸安靜，吳峰坐到了我的身旁。
和他一起的，還有那個女法醫。
通過聊天，我知道了女法醫的名字，唐柔。
和她整個人有些不搭，但這話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
而在安慰了我幾句之後，一旁的吳峰忽然問了我一句：「還記得劉家兄弟么？」
我不由一陣錯愕，但隨即點點頭：「記得，怎麼了？」
見我回話，吳峰從懷裡抽出兩根煙，在遞給我一根后，自己也點燃一根，這才開口道：「他們兩個的屍體不見了。」
我略微皺眉，很快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
當下，便將我和爺爺下山的事情和吳峰說了一下。
聽完我的話后，吳峰的臉色有些難看。
我不由笑道：「怎麼，你害怕了？」
吳峰苦笑一聲：「說不害怕那是假的，沒想到，已經結束了的事情，竟然又出現了新的變故。」
我有些古怪的看了吳峰一眼：「結束？對我來說或許是結束，可對你們來說，好像才剛剛開始吧。」
吳峰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在看了我一眼后，不由苦笑道：「有些事兒你不知道，這件案子從我們回去以後就結束了，是上面下的命令，對外宣稱是流行病毒。」
聽到這話，我不由一愣。
隨即皺眉道：「這不是拿人命開玩笑么？！」
然而，吳峰的解釋卻讓我無法反駁：「那你想怎麼樣？讓我們一群警察去捉鬼？先不說我們有沒有那個本事，就是能不能找到都是個問題。
而且，只是從你們隻言片語之中，得知有這麼個人，你讓我們怎麼抓？」
確實，這個神秘人，連長相都不知道，更不用說抓了。
想到這裡，我不由一陣沮喪。
本以為警察們可以抓到罪犯，至少這麼一來，爺爺的死也算有了交代。
可如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死了這麼多人，最終卻不了了之，總叫人心裡有些不舒服。
吳峰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不過你也不用灰心，據我所知，雖然我們這邊沒什麼動靜，但你們這個圈子裡，最近好像不太平。」
聽到這話，我不禁一愣，問他是怎麼回事兒。
但不等他開口，一旁的唐柔卻是率先開口道：「據我們所知，最近你們這個圈子裡，鬧出不少的邪乎事兒，據說，東北幾個派別都出動了人，似乎在找什麼人。」
聽完唐柔的解釋我眉頭皺的更緊了：「那你知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找什麼人？」
唐柔聳聳肩，然後看了一眼張瞎子道：「我覺得，這話你還是問他比較好，別忘了，我們可是警察。」
聽到她的話，我不禁白了她一眼：「我還以為你都忘了你警察的身份呢。」
唐柔有些氣急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聳聳肩：「你一個法醫，在這兒和我談論這些玄門派別，難道不覺得有些怪么？」
就在我說完這話的時候，唐柔似乎想解釋什麼。
但就在這個時候，張可可卻走了過來，眼神冷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對我說了句：「我爺爺叫你過去。」
我有些錯愕的看了她一眼，這剛才還好好的，怎麼這一會兒的功夫，她對我的態度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
雖然心裡納悶兒，但嘴上還是說道：「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聽我說完這話，張可可直接轉頭走出了屋子。
我剛要起身，卻被一旁的吳峰拉住了肩膀，然後神秘兮兮的在我耳邊說了句：「我說你小子行啊，這才認識多久，就找了這麼一個妹子回來？」
我沒好氣的看了吳峰一眼，解釋說：「這是張瞎子的孫女，是過來幫忙的。」
誰知，吳峰卻是搖搖頭道：「我看不像，她剛才看你的眼神，明顯不對。」
我拍掉了他拉著我肩頭的手，說了句老不正經，然後便走出了屋子。
張瞎子從始至終就坐在屋外，似乎沒有打算進屋的意思。
我來到張瞎子身旁，望著他道：「你叫我？」
張瞎子側了側頭，對我一笑，然後說了句讓我有些驚愕的話：「你有沒有興趣，和我去城裡？」
我有些愣神，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見我不說話，也沒有追問，而是自顧自的說道：「你爺爺臨走前囑咐我，讓我帶你去城裡，說是這小山村裡不太平，讓你不要在這裡待下去了。」
我有些皺眉，望了望漆黑夜色下的東山村緩緩開口道：「我和爺爺從小就生活在這裡，現在爺爺走了，他和大牛哥都會葬在這裡，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理由離開。」
聽到我的回答，張瞎子苦笑一聲，這才對我說道：「那如果，是我求你呢？」
不知道為什麼，今晚的張瞎子總讓我感覺有些古怪。
「你為什麼求我？」
聽到我的問話，張瞎子嘆了口氣，隨即開口道：「我快死了，我孫女和你一樣，從小就沒了父母，我不放心他一個人，所以，想求你幫我照顧他。」
我眉頭緊皺，聲音有些凝重道：「你這笑話，不好笑。」
張瞎子沒有在意我的語氣，繼續說道：「你還記得吧，我在趙家老宅的時候和你說的話，那時候，我沒有騙你，我不過是晚死了幾天而已。」
我繼續皺眉，保持著沉默。
張瞎子似乎早就料到了一樣，繼續說著：「我沒你爺爺那麼大的本事，但你爺爺救了我一命，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在我的面前，所以，便替你受了陰氣。」
說到這兒，張瞎子再次朝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如果再年輕幾十年，我想，我斷然做不出這樣的事兒，可能是老了，一想到我的孫女，就不由自主的沖了上去。
畢竟，我本就是個行將朽木的老人，即便再怎麼活，也只剩幾年的活頭，你還年輕。」
一說到這裡，張瞎子就好像打開了話匣子，不斷和我說起了他的事情。
「你小子啊，總說我貪財，其實我只是想我孫女能過的好些，我就她這麼一個親人了，不想我死以後，讓人瞧不起。」
聽著張瞎子發自肺腑的話，我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行了，別跟我墨跡了，我答應你就是了。」
聽到我這麼說，張瞎子哈哈大笑兩聲，隨即轉過頭，對著身後說了句：「孫女，過來吧。」
聽張喜愛子這麼一喊，我連忙回頭看去，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張可可已經站在了我們身後。
只是此時的她，滿臉淚痕，但還是倔強的走到張瞎子身旁，沒好氣的說道：「爺爺，我不需要別人照顧，您也不用求人，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病的，我就不信了，現在科技這麼發達，只要有錢，難道……」
還不等張可可說完，張瞎子便打斷了她的話：「丫頭，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爺爺是什麼命，打從我入行那天我就知道了，更何況，死並非就是一切的終結。」
雖然這個時候，悲傷總是讓人遺忘很多事情。
但在張瞎子說出這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卻是猛的一愣：「你怎麼和我爺爺說的一樣？」
聽我這麼說，張瞎子也是一愣，但隨即便笑道：「看來，你爺爺的確是個高人呢。」
聽到他的話，我不死心的追問，可張瞎子卻只是笑笑說：「你以後就會知道了，人這一輩子，總要經歷了，才能明白一些事情，即便現在我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我見他不說，也就沒再多問。
而是回了屋裡，陪著爺爺和大牛哥。
整整一夜，我沒有合眼，等到天亮以後，在張瞎子的安排下，我將爺爺和大牛哥葬在了東山村的後山上。
按照張瞎子的解釋，這是爺爺死前的遺願。
對於這點，我倒是能夠理解，在這裡生活了一輩子，想來爺爺是想死後也能守護這片小山村吧。
隨著張瞎子安葬好了爺爺和大牛哥，我帶著爺爺留給我的銅錢劍還有那本沒有名字的破書，跟著張瞎子和張可可，坐著吳峰他們的車子離開了東山村。
一路上，我不斷回頭，在村民的目送下，漸行漸遠。
直到我的視線里，再也看不到東山村的影子。
一旁的唐柔見到一幕，不由笑看著我：「捨不得這裡？」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覺得，他這是句廢話。
面對我的沉默，她沒有在意，反倒是繼續說道：「等你到了城裡，這邊的事情，你就會漸漸淡忘的，畢竟，人得往前看，不能總活在過去。」
我依舊保持沉默，這樣的態度不由的讓她有些尷尬，乾脆也不搭理我了。
等來到城裡，在張瞎子的指引下，我們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小巷子，才到巷子口，張瞎子便招呼吳峰道：「停這裡就行了。」
吳峰看了看幽深的巷子，不禁疑惑道：「就是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