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夢前世

「王爺呢？」我尋便府邸也沒有見著慕寒，連尋風也不見了，江北事宜還未處理完，他去了哪裡？我攔住一個小丫頭，「你可有見著王爺？」

「回王妃的話，王爺已經回軍營了，昨日豫州有敵軍突襲，軍中死傷頗多，昨夜王爺就走了！」

我才知居然已經和雍州打了起來，比起此前的持久戰，這次來的兇猛，我猜測是因為慕寒擅自離開軍營，敵軍想攻其不備，若不是我急於立功，也不會讓敵軍有機可乘。

那丫頭見我不言語，自顧自的繼續說話，「這雍州地處偏僻，種不出好糧食來，百姓生活艱苦，就一直侵擾我們地界，偏生的那神州也不聞不問，此次一戰，王爺定會將他們打的落花流水！」

終究是因我而起，慕寒在戰場之上，我又如何能在這府邸中安然度日，想著江北疫情已經控制住了，也有一些本地的大夫幫忙，應該沒有事了，我便帶了軍醫，匆忙從江北趕去了軍營，已經大戰數日了，傷兵有許多，單以我們幾人之力遠遠無法及時救治。

仍不時有傷兵送來，我召集了許多百姓，教他們簡單的清理傷口，熬藥之類的，救治的人也就多一些。

我正將藥材分好劑量，卻見有人過來，原來是孫成，他帶了他寨中的精壯男子來軍中，「多謝王妃救命之恩！」

「無需客氣，不知你來有何事？」此處可是軍營，他來為何，他可是山賊。

「我來投軍，跟王爺上陣殺敵！」孫成拍了拍胸膛，頗有氣勢，倒也是有一腔熱血。

「當兵可是會受傷，會死人的！」我望了前面的軍帳，裡面的傷兵那麼多，我見過那麼多人死去，卻無能為力，如果可以，我大概不想有戰爭吧。

「能跟著王爺殺敵衛國，孫成無憾！」

倒是無畏，我笑了笑，「那便跟著王爺，保護王爺！」

「尋風，你帶他去軍營中，問一下王爺，可否將孫成留在身邊，再其他人也編入軍中！」

「屬下領命！」尋風點頭，帶他們去軍營中，看著他們離去，我突然發現我已經很久沒有回想過以前，慢慢地開始習慣了在這裡的生活了。

大戰告捷之後，傷兵數量逐漸減少，綠蘿和小江也從王府趕了過來，我就更為輕鬆一些，雖然有綠蘿和小江為我打下手，但也疲憊不堪。

外面腳步凌亂，「退敵了，豫州退兵千里，割讓城池三座，退敵了！我們贏了！」

外面的歡呼聲傳入耳中，我終於舒了口氣，不管多麼強大，我卻總不願意看見有人死去，或許我不應該選擇這項職業，我站起身，想去看看他們歡笑的樣子，卻突然覺得天旋地轉，隨即便是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任何東西，四周都是軟綿綿的，踩在上面也是軟的，我在黑暗裡走了很久，突然聽見有人叫我，像是泠月芷的聲音，遠處有一絲微弱的光亮，我向光亮走去，回到一個很熟悉的地方。

推開門，看見現代的陳設，一排排整齊的座位，無數的鮮花環繞。

我看見，他們一起步入禮堂，陸柯將原本屬於我的戒指戴在了湘湘手上，湘湘一身潔白的婚紗，他們結婚了，他們在教堂，在所有親人的見證之下宣讀他們的誓言。

湘湘是我的大學同學，家境富裕，是一個標準的白富美，我們畢業后她沒有當醫生，而是繼承爸爸的公司，陸柯也是湘湘公司里的下屬，當初湘湘將陸柯介紹給我認識，我們一直試著交往著。

包括我去酒店過生日，也是陸柯和湘湘一手置辦的，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曾經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突然光芒變得很刺目，我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畫面突然變換，潔白的牆壁和窗帘，陽光灑在床上，躺著床上的人無比眼熟。

那是我，那是薛然！我激動的走過去站在床邊，躺著的人面色蒼白，似乎毫無知覺，只有旁邊的電腦的心電圖上微弱的心跳，提醒她還活著。

我看見門被推開，陸柯走了進來，跟在他後面進來的是湘湘，湘湘親密的看著陸柯，撒著嬌，「你走那麼快做什麼，醫生打電話也只是說她心跳加速，又沒說她會醒，你放心吧，她不會醒過來了，還好我聰明，把給她的葯全部換了，那些警察也是多事，晚來一點，她都不知道沉到那裡去了，沒想的還給救了上來，何必現在還在這裡半死不活，成了個植物人！」

湘湘還在說著什麼，我看著床上的身體，雖然還有心跳，卻已經不會醒來的軀殼，原來，我最好的姐妹，算計了我。

「陸柯，是她害了我，你為什麼要娶她？」我想抓住陸柯，但是卻穿過了他的身體，難道我死了嗎？

「你去拔了她的氧氣，我們放棄治療！」

湘湘示意陸柯去拔掉氧氣管，陸柯有些遲疑，湘湘繼續說，「去吧，醫生都說了，心跳加快是因為腦部死亡的象徵，她遲早會死的，不如早一點解脫，少受些痛苦。」他呆了一會兒，向床邊走去。

「陸柯，不要！」我想去制止他，卻再次從他身體穿出，「陸柯，求求你不要！」我的手觸不到他，卻想拚命的把他的手推開，最後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拔掉氧氣管，原來，在你眼裡，金錢與地位才最重要！

我在度陷入黑暗之中，我站在哪裡，心卻空落落的，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他帶著我走了好久，我心裡的失落與害怕逐漸消失。

「王爺，俘兵已經盡數押回軍營，該如何處置？」尋風進來，這些時日，王爺守在王妃身邊，那般情深，實在羨煞旁人。

慕寒看了看榻上仍昏睡的人，輕撫她的頭髮，「我去去便回來，你等著我！」慕寒鬆開手。

黑暗之中，我感覺到手中的溫暖慢慢放開，他的手將要抽離，反射性抓住了他的手，「慕寒，別走，求你，別走！」

慕寒復又握緊她的手，不再鬆開，你一直在喊那個陸柯，最後，你喊我的名字，神志可是清楚的？你的夢裡，夢到的又是什麼？你的心裡，到底還裝著誰？

慕寒在床邊坐下，任由她抓著自己的手，在她暈倒時，他心急如焚，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他可以放棄一切，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她醒過來。

尋風見狀退出了門外，「你們且將俘虜關押，其他的，等王妃醒了再請示王爺。」

如今王爺的心裡，怕是只有王妃一人了，說實話，自從上次王妃昏睡數年醒來之後，與此前判若兩人，想必王爺愛的，是現在的泠月芷。

尋風倒是好奇，為何王妃變化如此大？

手中的溫暖重新回來，我看向手掌，雖然什麼也看不見，「看清了嗎？」有一個人在問我，是泠月芷的聲音，她要我看清什麼？

「你該回去了！」她說了一句，我腳下突然失去沉重力，身子猛地往下掉。

我睜開眼睛，頭頂是帳篷，還在軍營之中，轉頭時看見書桌上趴睡著一個白髮老頭，該不會是睡的太久，慕寒都已經老成這樣了吧？我用力坐了起來，頭疼欲裂，想必是這些時日太過勞累，所以新疾舊疾一併爆發了，沒死算是老天爺眷顧。

我本來想穿鞋子，卻弄出了響動，驚醒了睡著的人。

「你可終於醒啦，王爺，王妃醒了！」老大夫興高采烈的跑出去，原來是老軍醫，我鬆了口氣，沒有睡太久就行。

綠蘿匆匆忙忙地從外面進來，手裡端著一碗粥，眼睛還有些淚水，「王妃，你可醒了，餓了吧，奴婢煮了粥，就等王妃醒來喝！」

綠蘿跪在我床邊，小心翼翼的吹涼白粥，送入我口中，我吃了一口，心中甚是感動，這小丫頭居然如此體貼。

「你從哪裡學的這些？」

「王爺教我的，說要涼一下，不要太燙口！」

「他人呢？」

「打從王妃昏迷不醒，王爺便守了你十幾日，朝廷催了好幾次了要王爺清點俘兵和軍營之中死傷者，想必你睜眼看到的都是王爺。」

綠蘿頓了一會兒，「王妃，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喊一個人的名字，王爺聽了很生氣，好在，你最後又喊了王爺，叫王爺別走，他又留了下了，一直握著你的手，沒有鬆開過。」

我叫的，是陸柯，夢裡是真的嗎，泠月芷，是你製造的幻境嗎？你要讓我看到什麼？

是要讓我對現世絕望，永遠留在這裡嗎？還是想警示我什麼？

這些時日，泠月芷入夢的頗為頻繁。

「那我可還有說什麼嗎？」

「沒有了，喊了王爺的名字之後，你便緊緊抓著王爺的手，一直沒有鬆開過！」綠蘿說著又紅了眼睛，「王妃怕是昏迷著也想著王爺呢！」

我心口有些隱約發脹，「我還想睡一會兒，綠蘿，你也回去休息吧！」我此刻心亂的很，我不知泠月芷是何意，她讓我看見我已經死去，是想讓我留在這裡嗎？我的心裡，果真是愛的慕寒嗎？

暮色將近，慕寒從軍營中回來，看得出來最近該是勞累疲憊，身形消瘦了些，我想起這幾日睡夢中說的一些糊塗話，若是慕寒問起，我又該如何回答？

慕寒並未提起什麼，輕輕的扶了我，將湯藥送入我口中，「若是仍感覺乏力，喝完葯再睡一會兒！」

這話說的我又是感動，又尷尬。

「這些時日，謝謝你照顧我！」除了道謝，我已經想不出其他話來了，慕寒卻似壓抑許久一般，放下藥碗，輕輕抱了我，「你可知你睡著的這些日子，我有多害怕嗎，我怕你會再睡幾年，我又要等你幾年，不過你放心，就算是幾年，十幾年我也等！」

一番話說的很是感動，難不成，他也愛上我了？

但是我想的是我們既然已經成為夫妻，又經歷生死，想必已經不同旁人了；我心中已然將他看做了很重要的人，便也一心以為我在他心裡一樣。

皇帝突然宣我們回都城領賞，著實來的太快，但這是我一直盼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