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京
邊境苦寒,不似都城繁華,這都已經近年關了,集市上也沒有熱鬧可言,許多商賈也關門投親去了,想著此時都城該是熱鬧非凡,便也沒有什麼好逛的了,也懶得出去,我一人守在府中甚是苦悶。
我一直想避開慕寒,因為我覺得,每每望著他都會想起他與南宮璃兒的種種,心都會痛,我想著,若不見他,該會好一些,如此一來,對他,對我都好。
「這些是什麼?」午飯之後有幾個丫頭陸陸續續的端來一些東西,我瞧了瞧,都是些金銀首飾。
「這些是王爺吩咐送來的,說是讓王妃挑挑,可有喜歡的,若是有喜歡的就留下!」
金釵玉石,綾羅綢緞,胭脂水粉,自然是女人最愛,慕寒是在討好我嗎?
我不可否認,內心有一絲動搖,他能花此心思來討好我,是否也是對我有意的?
不可否認的是,慕寒在我心裡是有一定的份量的,因為南宮璃兒的事情給我打擊破大!
「王妃可知皇宮容妃娘娘派人頒了旨?」綠蘿為我置了盒子,將我選中的首飾一一放好。
「不知?可知其中內容?」
「說是密旨,奴婢不知其中內容,但看王爺面色不佳,應該是容妃娘娘又病了,但每每到此時,因為寒冷,容妃娘娘都會生病,想必此次也是一樣!」
那既然如此,慕寒此次接了聖旨居然很遲疑,也不知這容妃是誰?她病了為何要宣慕寒回去?想著上次回去,正值夏日,此時卻已經是初冬了,去年過的糊塗的很,絲毫不覺已經開了春,今年卻如此難熬。
怕是這容妃娘娘不曾生病,慕寒娶了新王妃也是要回去的。
綠蘿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王爺自小便是容妃撫育長大的,娘娘病了,王爺自己心急,王妃可要與王爺一同回去?」綠蘿自然也是知曉我心裡的隔閡,我仍未接受南宮璃兒的出現,哪怕,我才是最後出現的那個人。
我也無心再挑,盒子還剩餘了大半,「你且將這些拿回去吧!」我示意那丫鬟退下去,那丫鬟面露難色,綠蘿趕緊合了蓋子,「無事的,你快去吧!」
「這……」丫鬟看了手中的盒子,王爺特意吩咐要王妃多挑一些,這下可如何交差,左右還是先回去復命吧,想著便行禮退下了。
次日我才起來,便見綠蘿已經站在門口了,「王妃,你快些洗漱梳妝,王爺已經在門口等了!」
我愣了一下,想必是要回都城,終究是無法避開的,我一想到要見到南宮璃兒,頭就劇痛,終究是避不開她。
皇宮。
「你回來就好,方才凌兒也來過了,若是你早一些,怕是碰見了,你們二人許久未見,該有很多話要說才是!」
「兒臣讓母妃掛懷了,我明日便去六弟府上,喝茶敘舊,母妃就不要多想了,且多休息,養好身體要緊!」
「母妃自然知曉,只是這天冷就乏力,日益不見好,也不知是不是……」容妃未說完,便是一陣咳嗽。
我雖在門口,但是容妃未有讓我進去的意思,隔著甚遠,瞧她容色有些倦意,懶懶的半卧榻上,不知是何病症。
聽她咳嗽之聲,內中氣虛,不過既然她無意召見我,我又何必湊她跟前去,「綠蘿,我們去別處走走!」
這裡雖然算不得恢宏大氣,但是也算的清新靜雅,這容妃想必喜歡清靜,來往宮中宮女不過十數人,各司所職,但也沒有那麼喧鬧了。
有一太監行色匆匆的跑進殿中,「太子方才在鬧市之中被刺客圍攻,宮中的侍衛已經趕過去了!」
容妃從床上坐起,「太子可有事?」
「太子無事!」太監頓了一會兒,又道,「但聽聞侍衛說刺客受了傷,現下皇宮派出來侍衛,正封鎖全城,緝拿刺客!」
容妃此時的神色難以言喻,有些奇怪,慕寒站了起來,「母妃勿慌,兒臣出去看看!」
我看見慕寒容色也有些變化,莫不是擔心太子受傷??
慕寒經過我身邊,略微停了一下,「你且和綠蘿先行回府里,我先去處理一些事情!」
還未等我回答,他已經走遠,我看了看屋內,留在這裡確實壓抑,我還是回去吧!
「綠蘿,我們走吧!」
馬車突然停下來,「王妃……」小江似乎受到了什麼驚嚇,我和綠蘿探出頭,通往宮外的巷子里竟然站著一個黑衣人,看他黑衣蒙面的樣子,和剛才太監通報的消息,我猜測他會不會就是方才刺殺太子的刺客?但此處距離鬧市該有一定距離,他又是如何避過侍衛進來這皇宮的?
我們愣神間刺客已經上了馬車,他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應該是受了傷,這些時日頗為不順,也不知是我運氣太好。
這個太子也是,估計平時作惡多端,才會有這麼多人想殺他,可憐我總是被無辜牽連。
綠蘿被他推了出去,「王妃!」
我回過神,刺客已經坐到我身邊,手伸向我,「你放了我吧,我什麼都沒有看見!」我用力甩開他的手,卻連帶扯下了他蒙面的布,這個人我居然認識。
我愣了一下,是凌王,居然是凌王慕凌!
慕宇可是他的哥哥,他這是要弒兄嗎?皇位固然重要,但是手足之情也可全然不顧嗎?!而且這裡可是皇宮之內,若是慕宇死了,誰能逃過罪責?不對,先前有人傳話,慕宇是在鬧市之中遇刺的。
很有可能是慕凌刺殺了慕宇,受傷之後逃回皇宮,這裡不就是可以通往他生母容妃的宮殿嗎?
「他們快追來了,你快走!」慕凌推了她一把,「你往那邊,我駕車往這邊,快走!」
看來他良心未泯嘛,還要保全我,既然這樣,我自然不能見死不救了,否則就顯得我太沒有人性了,「不行,要走一起走!」
綠蘿點頭,和小江坐在馬車外駕車,此時慕宇已經脫下了外衣,裡面的衣袍穿戴整齊,絲毫沒有剛才的狼狽模樣,我舒了口氣,除了他手臂的血跡,怕是應該說是準備的天衣無縫吧。
馬車再次停下來,我從簾縫看向外面,原來是到了城門,侍衛應該會例行查看馬車,我看了他流血的手臂,未免太扎眼,若是被侍衛看出,恐怕我也會被牽連。
我靠近他,擋住他的手臂,雖然說如此越禮,但是事態緊急,就管不了太多了。
緊接著轎簾就被掀開,「原來是六殿下,請殿下恕罪!」
侍衛趕緊放下帘子,隔著帘子我也聽出了侍衛的畢恭畢敬來,可是為何只向他行禮,不向我行禮?
慕凌似乎看出我的疑惑來,「你久未在都城,侍衛不認得你也是理所當然,日後同三哥多出入皇宮,便不會如此了!」
我嘆了口氣,怕是日後同他出入皇宮的不會是我吧?
馬車駛入慕凌的王府,慕凌有人扶了去房裡治傷,他府上管家安排了一個房間給我,距慕凌院子離得不是很遠,綠蘿和小江也隨府里下人居住,見時間尚且還早,管家帶我在府中轉悠,經過一處別緻的小院,我不禁往裡頭多看了幾眼,管家見我看著院子,「這裡是王爺的書房,平時王爺喜歡收藏一些奇文傳記的,很是珍貴,所以除了平常必要的打掃,王爺一般不許外人進去!」
這個愛好倒是別緻,慕寒就比較喜歡收集女人,想他府上的夫人就形態各異,風姿不一。
既然不喜外人進去,我自然沒有道理要進去看,再往前走了不遠,管家便停了腳步,「姑娘,便是此處了,姑娘先做休息,稍後便給姑娘送吃食來!」
「多謝管家!」
「姑娘客氣了!」管家彎腰行了禮,這才退下。
我在院門口呆了一會兒,這時間尚早,不如我先去慕凌的書房看一看,管家說慕凌收集了許多書籍,不知道有沒有一些關於這個國家或者附近地方的一些記載?
我看了一會兒書,天色已經黑透,他書房裡多的一些傳記之類的,一時看不完,想著他受了傷,應當休息才是,不會過來此處的,我就多看看,若是困了,姑且在他書房睡上一晚,明早早些起來,神不知鬼不覺。
我還沒有呆很久,就聽見外頭有聲音,腳步聲臨近,有人推門進來,我趕緊蹲在書櫃下。
慕凌不是受了傷嗎,怎麼不休息就跑到了書房來,實在是盡職啊,早知道就不亂跑了,若是被他抓住可如何解釋才好?他會信我只是好奇來看看他的藏書的嗎?
「王爺受傷了?那太子呢?」
此話是另一個聲音,不是慕凌,難不成有兩個人進來了,緊接著慕凌也回答了。
「若不是他早有準備,我也不至於受傷,前段時間有人前去行刺失敗,他已然有了警惕,身邊守衛眾多,府里的守衛也比平時多了幾倍,加上這次的刺殺失敗,再想暗中下手是不可能的了,我們要放棄刺殺的計劃,從別處入手,還有,我讓你去查的江北水患救災內情,你查到了什麼沒有?」慕凌在查江北救災?上次江北水患是慕宇負責調撥,卻是慕寒負責管理,這事情之中莫不是還有牽扯?
「屬下無能,未能查到太子干涉救災一事!!」
我突然看見旁邊的矮桌上擺了一個花瓶,但裡面並沒有插花,而且放在矮桌上,從書房的位置看一點也不起眼,這欣賞的角度甚是怪異啊?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碰了一下那個瓶子,想提起來,卻發現它只能轉動,然後側面的牆壁就旋轉開了,有一道樓梯通往下方,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密室!
我不免驚嘆不已,正在感慨之時,聽見有人問,「誰!」
我居然忘了,我在偷聽啊,完了,他會不會想殺我滅口?
「我什麼都沒有聽到,求求你放過我!」
「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要是說我路過你信不信?」
我一腳踩空,身子重心不穩,只聽咯吱一聲,腳腕傳來劇痛,腳扭了,「傷到那了?」我急心想跑,卻退了幾步,忘了後面是樓梯,直接摔了下去,慕凌拉住了我,雙手緊緊抱住我,我並沒有受到什麼撞擊。
慕凌抱著她,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葯香,想來是經常接觸藥材。
「疼……」我看著腳腕,掀起裙擺碰了一下,我皺眉,完了,可能是骨頭錯位,怎麼辦,自己沒法給自己接骨啊。
正所謂醫者難自醫,跑不了了該怎麼辦,慕凌不會正好殺人滅口吧!
慕凌蹲下身子,脫了我的鞋襪,輕輕轉動幾下我的腳腕,腳腕有些紅,因為剛扭傷,還沒有腫起來,「你忍一下,很快就好!」
我暗自讚賞他,堂堂一個王爺,不想還會正骨嘛,「那你輕點!」
「你看一下這個,便不覺痛了!」慕凌站起身,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裡翻出一本摺子遞給我,我狐疑的接過。
這摺子面上已經泛黃了,想必存了許多年了,我翻開摺子,摺子里寫的是一些勸諫之言,後面落款很眼熟,是泠月芷的父親,可是這些摺子為什麼在慕凌這裡,「這些,都是你父親在朝為官時寫的一些摺子,有些呈給了聖上,有些被我攔下,你父親是一個好官,為民請命卻不知度量,導致把自己給搭了進去,實在可惜。」
聽這話,不褒不貶的,估計有一些嘲諷,直接進言不顧後果的,也怕是少有,「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你仔細看看其中的內容,大概就能知道你的父親為何被流放了!」
摺子里寫了不少關於太子強取豪奪的罪證,甚至還有萬民的請願書。
我滿頭黑線,如果有人對他老子說,你兒子是個禍害,任誰不惱呢?只判個流放也算是皇帝大仁大義了。
「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慕凌微微一笑,「你今日看見了什麼?」
今日他明顯是得知了太子會去看望他的母妃,去時會經過之處,才埋伏在宮外,若是得了手,他便會同他的母妃裡應外合來脫罪,好一招金蟬脫殼啊。
王位真的如此重要嗎?我背後倏然升起一股寒氣,他不會真要殺人滅口吧?
「我昨天什麼都沒有看見,就是路過,你就大人大量,饒過我吧!」我可憐兮兮的求他,來硬的肯定不行,他會武功,我打不過,腳扭了,也跑不了,難道註定我要命喪於此?
他輕笑,靠的與我近些,我聞到有股血腥味,剛才摔下去的時候,他護了我,想必在那時傷口已經裂開了,我看向他手臂,新換的衣裳已經被血染透了,他依舊笑著,似乎不痛。
「你以為,你進太子府的時候,那個落水的孩子是意外嗎?」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只要清楚,我在幫你,就可以了!」
那孩子不是意外落水,他在哪裡幫我?那救我的黑衣人,我扯開他左肩的衣服,沒有任何印記,沒有劍傷,不是他;對了,他前面就說過在他之前有人曾去行刺過,會不會是他派去的人?
「你雖然是我三哥的夫人,但是如此越禮,是否有違婦德?」
我收回手,其實慕凌心機深不可測,卻愛裝出一副玩世不恭之態,遠比慕宇有手段一些,只是我猜不透的是,為何慕凌千方百計的去刺殺慕宇,為何一定要做如此極端的事情?
「可以了,走吧!」
慕凌站起身,我聞言放下腳,果然不疼就,連他什麼時候幫我正骨都沒有感覺到。
我發現我不用去找線索,慕凌其實對這些事態觀察的甚未仔細,所以我才覺得他城府深。
他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我趕緊退了幾步,「你且回去休息,時間不早了!」
我點頭,時間不早了,他是不是在暗示我時間不多了?我背後倏然襲來一股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