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真相
亦周此話一出,本來營帳當中氣氛就已經相當的緊張了,他在說出這樣的話來,讓營帳當中的氣氛一下子跌至了冰點。
一禾不敢相信的看著他,自己記憶當中的他明明那麼的溫柔,那麼的體貼,那麼的會為他人著想。
可是為什麼這個時候他看到自己如此的恐懼,他還能問出這麼殘忍的話來。
一禾顫抖地看著他,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久遠的緣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之間很少接觸的緣故,她總覺得眼前的亦周已經和自己記憶當中那個曾經的少年完全不一樣了。
「我……」
一禾顫抖著聲線,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仲禮見她這個模樣,一下子怒火中燒,轉頭沖著亦周怒吼一句。
「你這是打算把她往死裡面逼,是嗎?」
一禾對於很多事情,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像現在這樣面對一件自己完全恐懼的事情,亦周還要不停的逼她,讓她給出一個確切的答覆,這怎麼看都覺得亦周非常的殘忍。
「我把她往死裡面逼?那是我想的嗎?難道你以為我不想等她自己慢慢適應?」
亦周胸中也憋著一團火。
這些年他也是察覺出來一禾對於婚姻的事情一直在迴避,這些年他為了她考慮,也從未主動提起過這個話題。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
以前他還有的是時間等待她長大,等待她適應,等待她去慢慢接受這個事實。
可是現在不行,現在情況緊急,他必須要趕緊把這個事情確定下來。
若是一禾真的不願意和自己履行婚約,他必須趕緊找一個替代的,讓那個人陪在一禾身邊。
亦周心裡的著急,沒有人能夠懂。
很多話他都不能說出來,只能讓所有的著急、擔心都融到自己的話當中。
別人或許沒有聽出來,一直在旁沉默不語的白虎卻突然察覺到有些不對。
從剛才亦周提到婚約的時候,一禾表現出恐懼,白虎就一直在觀察著亦周。
他明明能看出他非常的擔心一禾,他甚至可以看出亦周是知道一禾對這個事情有多恐懼的。
可他依舊問出那樣的問題,這和他一樣的習慣不太一樣。
雖說白虎和亦周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見過了,但是對於亦周的脾性,他多少還是記得的。
他記憶當中的亦周不是那樣咄咄逼人的人,也不是那樣會讓小夥伴陷入兩難抉擇之地的人。
今天他來的本就很突然,再加上又問了這麼一個讓一禾恐懼的問題。
怎麼看,白虎怎麼覺得不對勁。
他一直在觀察著亦周,他覺得就算是亦周真的著急想要完婚,他也不可能為了完婚去把一禾往死里逼。
可是就算一禾表現出如此的恐懼,他依舊非得追問出一個結果來,那就說明這個事情非常的著急,著急到讓他足以不去顧及一禾的感受。
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他把以前當妹妹一樣看待的一禾逼迫到如此地步。
直到此刻,他看見亦周眼中焦急、憂愁、痛苦、擔憂,這些複雜的情緒彙集到一處的時候,他才明白了,其實比在場所有的人,他都更擔心一禾。
只是因為說不清楚的原因,他不得不逼迫一禾在這種時候給他一個答覆。
到底會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他願意如此的去傷害一禾?
白虎看著亦周,看著他就算願意直面仲禮的怒火,也不願意將實情說出來。
眼看著仲禮和亦周之間的火氣越來越重,兩人隨時可能動手掐起來。
白虎瞅著勢頭不對,決定先把亦周叫出去再說。
「都別吵了。」白虎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把手中的茶杯擱下,然後看了看仲禮,又轉頭看了看亦周,最後才把視線落在了幾乎快要縮進仲禮懷裡躲避的一禾。
看來婚約的事情,一禾是肯定不願意去履行的,但是亦周有非得想要得到一個答案不可,那麼唯一的辦法,就只能自己出馬了。
想到這兒,白虎扭頭看著亦周,然後輕嘆了一口氣。
「你隨我出來。」
他的語氣非常平和,一點都不像是要著急生氣的樣子,亦周聽到他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加上他這非常平和的語氣,他立刻猜到白虎或許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亦周猶豫著,他或許已經知道了白虎叫他出去是想要問什麼,他在考慮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實情。
這件事情關係頗大,他一個人註定是處理不了的,若是能夠有一個人來幫他分擔,自然是好事。
只是不知道白虎是否能夠幫他分擔這個困難。
「我……」
亦周還在猶豫,白虎卻二話不說走了過來,直接拉著他的手腕把他拽出了營帳。
看到亦周被拽出去之後,仲禮趕緊低聲哄著懷裡的一禾,就在亦周離開的瞬間,眼淚頓時衝破了一禾的眼瞼,嘩啦啦的流了一臉,濡濕了仲禮胸前的衣物。
「乖,別害怕,我在呢。」
仲禮一直低聲哄著她,目光時不時的看向營帳門口。
他也沒有想到,亦周居然能夠將一禾逼迫到這種地步。
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亦周居然能夠狠下心來。
他還以為,亦周一直都是在乎一禾感受,所以這麼多年來才一直沒有提婚約的事情。
可是今天看來,亦周並不如自己想的那樣。
若他真的是為了自己能夠不顧一禾的感受,那他也的確沒有資格成為一禾的夫君。
「好了,別怕了,只要是你不願意的事情,誰都休想強迫你。」
仲禮低聲安慰她的同時,也掃了還留在營帳當中的玄霄和為安一眼。
玄霄這傢伙對一禾的情感不能確定,他還不確定自己待在一禾的身邊,到底是為了一禾,還是為了她身後的那個影子。
為安這傢伙,或許是對一禾有心的,但是因為亦周的緣故,他也不可能奪人所愛。
所以眼前這兩個人,怎麼看都不適合一禾。
他看了他們一眼,也算是在變相的警告他們。
為安和玄霄看他瞪著自己的眼神,多少能猜出他的意圖來。
倆人默契的迴避了仲禮的目光,默默地坐下,各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再說回白虎和亦周,兩人離開了營帳之後,外面守衛的將士以為是出了什麼事情,趕緊圍了過來。
白虎看著將士們圍了過來,擔心人一多,亦周又不願意說實話,所以他看到了將士們圍了過來,就趕緊讓他們離開。
「我和青龍聖君有事要離開一趟,你們留守在軍中就好,不用跟隨。」
帶著亦周往外走的時候,白虎察覺到有將士跟了上來,他轉身吩咐的。
那將士看了亦周一眼,站在了原地,沖著白虎一拱手之後,轉身離開。
確定了沒有人跟著他們之後,白虎直接將亦周帶到了平日里一禾散心的懸崖。
這裡周圍沒有草木,也沒有可以躲避之處,另外一面是峭壁懸崖,展望過去,儘是人間美景。
「好了,現在這裡已經沒有外人了,跟我說說吧,你為什麼要那麼著急的和一禾確定婚約的事情。」
白虎總覺得這一次亦周來的有些詭異,按照正常的情況下,他說是想要過來的話,也應該提前打聲招呼,讓人提前過來知會一聲,讓他們有些準備,然後他才會隔天再過來。
可是今天,他不僅提前派了手下人過來打聽婚姻的事情,更是在自己將他的手下人遣返之後,自己親自登門。
這件事情,怎麼看怎麼都不符合亦周一向的處事風格。
白虎總覺得他是被什麼事情逼迫著,才會如此著急的想要和一禾確定婚姻的關係。
好像在亦周看來,一禾想不想要履行婚約的意願非常的重要。
而對於履行婚約的對象,他卻好像並不太在意。
「我沒什麼可說的,我和一禾年紀都到這兒了,也該履行婚約了,我這一次過來的確有些唐突,但也應該沒有不妥吧。」
亦周還沒想好是否要將實情告訴白虎,所以這個時候就算他問起自己,他也咬緊了牙,死活不承認自己是因為有別的原因。
「如果真的就如你所說的一樣,是因為你和一禾的年紀都已經不小了,也到了該成婚的時候了,那之前你都做什麼去了?」
一禾成年之後已經有數十萬年了,怎麼偏偏到了今年,他就想起來要結婚的事情了。
還不是因為有什麼特別的原因,要不然他都等了這麼多年了,為什麼就不能繼續等下去呢?
「我之前那是因為一禾這邊的戰事比較吃緊,你也知道的,在不久之前,她還日日領著兵和魔族在邊境戰鬥,也不過是最近一些時日才消停下來。
那個時候她正是忙的時候,我怎麼可能為了一己私慾,而跟她提這種無理的要求。」
「無理的要求?」
白虎敏銳地捕捉到他用詞的變化。
他若是真的有心要和一禾完成婚約的話,他為什麼會稱履行婚約為無理的要求?
這一點,的確值得人琢磨。
白虎這一句重複,讓亦周意識到自己無意之間說漏了嘴。
他想要想盡辦法的找補回來,可是卻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釋的借口。
「說說吧,話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麼可以瞞的呢?」
既然他都已經知道了自己和一禾之間的婚約可以算作是一個無理的要求,那麼是不是就可以理解為,他早就已經知道了自己若是提起婚姻的事情的話,會變相的傷害到一禾的。
可即便是如此,他今天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那就說明在他的心目當中,他遇到的這個問題,會比一禾更重要。
「我……」
亦周迴避著白虎的眼神,他不知道白虎已經看透了多少,他想要通過這種逃避的方式,來否認自己已經被他猜中。
他越是這樣,白虎越是肯定他有事兒瞞著自己,他越是有事兒瞞著自己,他就越必須去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畢竟是關係到一禾的幸福生活,別人他可以不管,唯獨只有一禾,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允許一禾的幸福受到任何的阻礙的。
「若是你不願意說,那就別怪我到時候會站在一禾這一邊。」
亦周若是不願意告訴自己事情的真相,那麼為了一禾,白虎也只能翻臉不認人了。
亦周知道,不管一禾現在如何的排斥婚姻的事情,主要是有白虎相助,就算她再怎麼不願意,也會看在白虎的面子上順從的。
可是若是白虎到時候真的站在了一禾的那一邊,那自己就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的勝算。
他現在本來就已經孤立無援,若是在和白虎成為敵對關係,那對他是沒有一點利處的。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告訴他實情,讓他理解自己的痛苦,讓他明白自己現在所處的困境到底有多困難,或許只有這樣,白虎才能夠理解自己,也能夠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違背心愿去逼迫一禾。
亦周真的是沒有辦法了,他在選擇去逼一禾做出決定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他必須站在很多人的對立面。
他知道自己會面對什麼,也知道自己可能會承受什麼樣的後果。
可他真的不只是簡單的為了自己而已,他是為了他們四個人,為了他們四個人能夠活下來。
「我說,但是你必須保證,不能讓他們知道真相,特別是一禾。」
亦周緊咬著嘴唇,猶豫了半天之後,終於決定鬆口。
白虎聽到他的話,突然察覺到了什麼。
「你說的是他們,而不是單指一禾,那是不是就說明這個事情不單是和一禾有關?」
白虎從一開始就覺得這個事情不簡單,現在聽他這樣說來,他更是確定了亦周肯定是知道了什麼和他們相關的事情。
能讓亦周放在心上的事情,肯定是和四個小傢伙離不開關係的。
也就只有為了他們,亦周才會承受那麼多的痛苦,明知道一禾如此恐懼,依舊要對她提出婚約的事情。
「你到底知道了什麼?」
亦周的話,讓白虎不得不鄭重起來。
亦周還在猶豫,可是這話一旦開口,就沒有再收回的道理。
「我營中有一會佔算的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