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劍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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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晨霜降，薄霧瀰漫，青黛朦朧，天地江河、山川草木都被披上了一襲輕紗，好似那美人遮面，只露出傾國傾城的美麗輪廓，那神秘的魅力讓人浮想聯翩，意猶未盡，恨不得伸手扯去那遮住美人絕色樣貌的輕紗，但唯恐唐突佳人，只能生生壓抑住心中的綺念，卻是應了那『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名句。^^com^^

林白攜傅君?一路北上，歷經風塵，終是來到了傅采林所隱居的地方。

兩人身前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抬頭望去便是那高聳的山峰，斑駁的青石隱隱鋪出一條通往山上的小路，被一團翠綠的帷幔所遮擋住，隱秘非常。

「上了山你就能見到我師傅了。」傅君?側目看向身旁的人兒，見林白一臉風輕雲淡的，不由氣極。你以為你是誰？第四大宗師嗎？自己師傅的武功如何，她不清楚，也猜不透，因為傅采林從未在她面前出過手，若硬是要形容的話，那隻能是深不可測了。但她知道，自己師傅就是那武林之中的三大宗師之一。

弈劍大師――傅采林。

只知道這些，也就足夠了。有道是：盛名之下無虛士。三大宗師，代表的是這江湖武林的巔峰，不論是實力，還是聲望。這要擱現代，那就屬於原子彈類型的戰略武力，平時那是基本用不著出手，光是三大宗師的名號就能讓武林中人嚇破膽了。

林白側目對上傅君?的美眸，見她美麗的面容好似一塊寒冰，看自己就像是在看待一個死人一樣，也清楚傅君?的輕視，畢竟自己現在只能算是一個少年，年齡上的差距是無法改變的。

林白自是不會理這些細枝末節，冷冷地看了傅君?一眼，淡淡地道：「怎麼？你以為我會死？」

傅君?不屑地「哼」了一聲，冷漠道：「你難道有資格讓我師傅拔劍？」

林白不再多言，蒼白的辯解往往不能讓世人所信服，對於傅君?的態度，他無所謂。

傅君?見林白無視自己，不與自己答話，諷刺道：「你不是要上山嗎？怎麼？怕了？要知難而退了？」

林白不為所動，淡然道：「你師傅會邀我上山！」

傅君?被林白的話氣得差點岔氣，太狂妄了！簡直狂得沒邊，傅君?自打小就從來沒見過臉皮如此厚的人。

「你以為你是……」

傅君?一句話還沒吼出來，就生生咽在了喉間。^^com^^

林白面色依舊風輕雲淡，沒有絲毫變化，但在傅君?眼中，林白變了。那一剎那的林白甚至讓傅君?產生了錯覺。傅君?從林白身上看見了她所熟悉的東西，就如同她師傅在東方既白的崖邊，望著初生的朝陽，久久不語，直至嘆息一聲，負手離開。

「傅某請閣下上山一敘――」

彷彿心有靈犀一般，從山上傳來一陣渾厚的話語，在山間不斷回蕩著。

傅君?大吃一驚，不可置信地望向那山峰的高處，她不懂，她茫然，她不解。而事實上，她又怎麼能理解會當臨絕頂的那種高處不勝寒。

林白一把提起傅君?，也不走那山間小路，飛身而上，越過繁密的樹林，雖然帶著傅君?，可身法依舊迅捷無匹，沒有再次借力，只是一瞬，便一口氣飛至山頂。

林白飄身而至，只見山頂之上有一處草廬，還有一對石質的桌椅，很是簡陋。而那傅采林，就背對著林白二人，手中執著一枚白色棋子，靜坐在石椅之上。

傅采林落子，並沒有起身，道：「君?回來了。」

傅君?掙脫林白的手掌，恭敬道：「是，師傅。」

傅采林道：「如何？」指的卻是傅君?中原武林之行。

傅君?道：「九死一生！」

傅采林「哦」了一聲，淡淡道：「去把還在練劍君嬙叫來，你的傷，為師自會幫你醫治。」

傅君?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林白上前，坐在傅采林對面，也不說話，只是看著石桌上剛剛起手的棋局。

傅采林也好似沒有看見林白一般，依舊專心落子。他下得很快，落子如飛一般，其中幾乎沒有什麼思考的間隔，彷彿下棋已是他的一項本能，而那棋子與棋盤好似也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猶如臂使。

漸漸，棋局之中黑與白相互交替，縱橫連綿，星羅棋布，少時，已是落了二百餘子。

傅采林不再落子，問道：「公子也懂這弈棋之道？」

林白道：「不懂，但懂劍！」

傅采林道：「公子由劍而觀棋，以劍而入棋，這殘局，怕是已被公子所堪破。」

林白微不可察地皺了皺劍眉，道：「棋就是棋，劍就是劍！」

傅采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伸手指著石桌上的棋局，道：「這殘局不過才下百二餘子，不知公子能否看出這殘局最後究竟誰勝誰敗？」

林白不假思索道：「和局！」

傅采林目光炯炯地盯著林白，問道：「為何？」

林白那皎若寒星般的眸子冷冷地與傅采林對視著，沉聲道：「你勝不過你自己！」

傅采林聞言，仰天大笑，道：「傅某退隱江湖，隱居於這深山之中，棄劍近二十餘載，每日位於這棋局之前，已下棋局無數，至今，卻也只是寥寥勝過自己一局！」

林白嘆道：「你的劍老了。**.mingshulou.com**」

傅采林笑道：「劍隨心而動。歲月如梭，時光輪轉，這人老了，心跟著也老了，那劍又怎能不老。」

林白道：「心老了？這中原江湖卻要被你那老去的無爭之心，攪得是天翻地覆了。」

傅采林道：「天下將亂，大勢已成，傅某不過是添一把火罷了。」

林白道：「這熊熊烈火，卻要**了你那乖徒兒啊！」

傅采林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道：「以君?輕功身法，不說縱橫江湖，卻也是一流水準，縱是十面埋伏也能逃脫，想必是因為一些累贅，從而走脫不掉。」

林白道：「你就不謝謝我救了你徒兒？」

傅采林道：「謝！怎能不謝！」說著，卻是絲毫沒有動靜。

林白搖頭，感嘆道：「這三大宗師，耍無賴也是絕冠天下啊！」

傅采林無所謂地笑了笑，道：「不知公子找傅某何事？」

林白明知故問道：「聽聞你是三大宗師之一，有弈劍大師之稱的傅采林？」

傅采林道：「怕是沒錯。」

林白「哦」了一聲，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弈劍大師，在下慕名而來，失敬失敬。」說著，卻是沒有半分敬意。

慕名而來，說的就是那三大宗師的名號。即是來了，那也就是來者不善了。

傅采林問道：「公子為何而學劍？」

林白道：「殺人！」

傅采林感嘆道：「公子來找傅某的目的想必不善。」

林白道：「我殺不了你！」

傅采林道：「傅某亦是不能拿公子如何。」

林白在棋局之中拈起一枚棋子，扔入棋簍，亮的駭人的眸子如劍一般直視著傅采林，道：「一百劍！分你我勝負！」

傅采林落子，嘆道：「這棋分的是勝負，而劍，卻分的是生死！」

林白不斷從棋盤中取出棋子，而傅采林卻接著落子在棋盤之上，兩人就以這樣怪異方法下了起來。不多時，一局黑白縱橫的棋局便被兩人拆得支離破碎。

傅采林拈起棋子，「啪」的一聲落於棋盤之上，道：「傅某穿胸一劍，公子避無所避，擋更無所擋，如此，當是傅某僥倖勝了一劍。」

林白面無表情地從棋局之中再次拈起一枚棋子，冷道：「一劍封喉！」

傅采林眼中閃現一抹驚異，笑道：「置之死地於後生，公子后發制於人，卻也只落得兩敗俱傷的局面啊！」

林白道：「是兩敗皆死！」

傅采林道：「公子以為傅某會撤劍？」

林白道：「難道不是嗎？」

傅采林道：「傅某的劍雖然老了，可這生死之間，傅某卻是不會逃！」

說完便棄子起身，走進草廬之中，取來了兩柄劍，拿起其中一把扔給了林白。

林白接過長劍，道：「你終於要拔劍了。」

傅采林道：「這最後一劍，在棋局中，怎能分的出生死？」

兩人緩緩將長劍拔出，執劍相視而立，一起輕闔上了眼眸。

風將起，雲漸收，霧已散。

兩人之間青石上的落葉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控制，不斷飛起，飄散，相纏，環繞，瀰漫了他們的身影。

近百息過後，最後一劍，也就到了！

林白、傅采林兩人同時睜開眼眸，兩人之間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的落葉霎時變得粉碎。

傅采林感到脖頸猛然一涼，就發覺林白的長劍已然舉起，遙遙相指，正是自己的咽喉，而林白那皎若寒星一樣的眸子，也如劍一般，注視著自己。

劍光一閃，一股森然的劍氣將傅采林籠罩，那是一種冰冷到仿若骨髓也凍結了一般的劍氣。

劍光如練，驚天霹靂，霎時間，風云為之色變，天地黯然失色。

這一劍很緩，緩到極致，因為傅采林能夠清楚地看清林白一劍飛來的軌跡，他甚至能看清林白翩躚的衣衫，他那飛舞的白髮，他那蒼白的面容，他那皎若寒星一般的眼眸，他那完美到極致，如仙一般的劍。

這一劍很急，勢若奔雷！因為傅采林雖然能夠看清林白的劍，但他卻突然發覺，天地之間的一切，都隨著那一劍，靜了下來。雲靜默於空，風止於林間，那些破碎的殘葉，也飄蕩在虛空之中，一動也不動。一切都停滯了，彷彿時間已不再流動。

這一劍，世間根本沒有人能躲避，也沒有人能抵擋，因為這一劍本身就已凌駕在了時間之上。

就算窮極世間所有華美辭藻，也形容不出那一劍的風采，那美到極致的一劍。但唯有八個字，那一段話：

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隨著那一劍，烙印在世人心間，永不磨滅。

傅采林在心中一嘆，他清楚這已不是什麼兩敗俱傷，兩人皆死的局面，因為這如仙一劍，他避不過，也擋不下。

他始終只是一個凡人，又怎能接下這超脫於世間，不屬於人間的劍法。

但劍，自始至終就是劍，它還要被凡人所執掌。這一劍雖完美至極，無懈可擊，但人，卻終究不似那劍一般……

林白將要刺入傅采林咽喉的一劍驀地閃了一閃，雲霧舒散，清風微揚，殘葉飄零，天地之間停滯的一切都醒了過來。

傅采林側身，避過林白的封喉一劍，手中長劍格擋。

「噹啷！」一聲，長劍相接，林白手中長劍的劍尖刺中傅采林的劍背，一往無前的劍勢一滯，將傅采林的劍生生頂在了他的左肩。

傅采林暗「哼」一聲，倒退一步，左腳在青石上踩出一個深深的腳印，青石自腳印裂開了一條直直的縫隙，卻是被林白的劍氣所崩裂，向後蔓延，直至一棵大樹之下。

傅采林嘆道：「這一劍，你本能殺我！」

林白道：「我說過，我殺不了你！」

傅采林道：「沒想到這世間竟有如此劍法，當是傅某輸了一劍。」

林白道：「這一劍本應分出生死，我未殺你，你有何談輸了一劍。」

傅采林笑了笑，道：「若非公子心有破綻，傅某可能是活不過近日了。」

林白聞言一愣，隨即也勾出一抹笑，喃喃道：「破綻，是啊，破綻……」

我雖然離開，卻是始終忘不掉你啊，?兒！

林白收劍，還劍於鞘，向山下走去。

「管好你那乖徒兒，中原武林不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直至林白身影消失在山間小道，傅采林身後的大樹猛然炸裂，木屑飛濺，樹木轟然倒塌。

（這一章好難寫，浪費了菜鳥N多腦細胞，嗯――好像黃易大大書中奕劍奕的是象棋，菜鳥寫成圍棋了，漏洞啊！）^名*書((,MinGshuLou.////